“你说的对,我不是一个Man,只是一个爱假装的娘娘腔,是个不敢直视自己的假货。”
余新伟苦苦笑了出来,笑得比哭难看,泪水滑落,与从国王身上滴下的雨水混在一起,他才是一朵真正在下雨的云。
“谁要跟我交朋友?朋友就像穿戴在身上的品牌,交什么样的朋友,就会彰显自己是什么价值,朋友交得对,合乎别人的眼光,别人会羡慕你、称赞你,朋友交得不对,不入别人的眼,别人会鄙视你,或是连带地欺负你,所以为了自保,也只能不要交那个朋友了,不是吗?我懂你,我懂⋯⋯”
国王咬牙盯著余新伟仿佛流不完的泪,脸色阴沉,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因为他的确是如此想过,那愚蠢的下意识,丑恶的刻板烙印。
他的心里掠过一阵好久没有造访的自我厌恶。
把国王复杂的表情看在眼里,余新伟抽抽搭搭地说:“你不用觉得⋯⋯愧疚,来找我。”他用手臂抹眼睛。“我很谢谢你没有把我的事说出去,我也没跟任何人说你是同性恋⋯⋯谢谢你曾经想做我的朋友,即便你觉得我很恶心⋯⋯”
“我没有觉得你恶心。”国王的喉咙发紧,重重地说:“我也不在乎别人知不知道我是同性恋。”那只是一开始为了让你相信我才做的“交换秘密”的说词。
误解了国王的意思,余新伟抿紧嘴,看向一旁的Kidding大头,仿佛他的武装也被抛在那里,他感到抽离,梦呓般地说:“是啊,你就是这么坦荡荡的人,又是天生的Man,跟我完全不一样⋯⋯”
“I didn't mean that!”
国王一拳捶在余新伟眼前,余新伟吓了一跳,直愣愣看向国王。
对自己生气,也不知道该拿余新伟怎么办,强大的怒火让国王的Man气增强百倍,原本湿透的衣䙓仿佛都被蒸干。
这样的国王让余新伟说不出话来,他双唇抖抖,眼中泪花转转,不敢哭出声,只能一抽一抽地呜咽。
那可怜的模样让国王的心瞬间软掉,脸色也缓和几分。
“不要哭了。”
他忽然发现自己很常说这句话,因为自己总是惹余新伟哭。
每次看余新伟哭,心理就会涌起一股无以名状的焦虑,无法漠视,难以排遣。
为什么他总是惹他哭呢?
为什么他不能让余新伟开心?
他能不能当那个让余新伟开心的人?
“别哭了。”
国王起身,顺势向后坐下,抓著余新伟的双臂将他拉起身,与他面对面坐著。
国王略为加重力道地抹著余新伟的脸,试图抹去那些让他心烦的液体。
“没有要跟人过圣诞,为什么不来Party一起玩?”
余新伟任国王帮他擦眼泪,委屈地吸鼻涕。
“因、因为我真的有事⋯⋯而且你约我感觉是⋯⋯客套话⋯⋯”
国王无奈。“我对你有客套过吗。”
“可是,你最近很⋯⋯冷淡⋯⋯都⋯⋯不理我⋯⋯”
拨拨他的刘海,国王盯著余新伟怯怯的双眼良久,靠近他,亲了他的脸颊一下。
“I’m sorry, Walden.”
对不起,再也不会了。国王在他耳边轻轻说。
比起国王的道歉,那落在颊边的亲吻才是让余新伟瞪大双眼的主因,并且在国王整个人向前将头靠在他肩窝时,连呼吸都忘记了。
“Walden⋯⋯”
国王略显沙哑的磁性嗓音在他耳边响起,余新伟尾椎麻了起来,他发现自己的中枢神经好像瘫痪了,竟然什么都无法做、什么也说不出口,就像电影里演的中邪,只能静待国王下一步的动作。
“Walden⋯⋯我⋯⋯”
心跳如擂茶,有火箭在他头上倒数发射,余新伟疯狂吞咽唾液。
“好冷⋯⋯”
好冷?
火箭发射失败,在空中解体,炸毁的零件砸醒了他,余新伟用力把国王从身上推开,发现湿透的国王真的缩在一旁发抖,想必是Man气耗尽,被打回原形。
还没从刚才诡异旖旎的情境转换过来,余新伟坐在原地发呆,在听见国王微弱的“I’m...mmmm...so cold...”之后才赶紧爬起身,将快要冻死的地精拎起,往浴室跑去。
余新伟将国王公主抱进浴室,让他靠坐在白色浴缸旁。
“国王、国王?”
唤了几声,见国王还是闭著眼,一动也不动。
“快点起来,泡个热水澡暖暖身子,喂,喂!”
余新伟拍拍国王冰凉的脸颊,而国王只是眼睫毛颤动几下,嘴里喃喃:cold...cold...
他不是开车吗,怎么会把自己淋成这样?余新伟没想到心机重的国王因为想用苦肉计,特地把车子停在隔两条街的巷子里,但是连国王自己也没想到这苦肉计会这么苦,冷到他意识模糊。
余新伟盯著国王微弱起伏的胸膛,深怕国王下一秒就要香消玉殒,他一时慌张,顺手呼了国王两巴掌。
“你起来哪,快把湿衣服换掉!如果这样就要送急诊就太浪费医疗资源了!”
国王被左右开弓之后终于睁开眼睛,见余新伟满脸担心,国王手撑地坐直一些,缓缓解开因为吸水而沉重的外套,皱眉埋怨:“Walden⋯⋯很痛,下次可以温柔些。”
“没有下次。”如果有下次,会更大力。见国王活了过来开始宽衣解带,余新伟松了口气,没好气地想站起身却被一把抓住,逼得他往前踉跄一下,差点扑倒在国王身上。
国王的脸靠得很近,近到余新伟可以直接掉进他眼里的淡淡请求。
“原谅我了吗?”
国王难得不强硬的语气化为小小的鸡皮疙瘩,降落在余新伟的尾椎上。他不由自主轻颤,抽回手,蹲著倒退几步,盯著地上的磁砖,说:“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那就当你原谅我了。”
余新伟没有说话,心情复杂。
他实在摸不透国王,完全搞不懂国王在想什么,忽近忽远,忽冷忽热。国王向他道歉,代表之前的冷漠是故意的?现在又想和好?而自己如果为他主动和好而开心的话,岂不显得没用?
可是他本来就很没用⋯⋯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如果很久很久都没有朋友,寂寞寂寞就好;如果有了朋友,再回到没朋友的状态,寂寞就变得难以忍受。
挣扎间,听见前方传来放水的声音,他抬头,赫然看见国王坐在浴缸边,上半身脱下的湿衣服已挂在洗手台上。国王解开裤头,将因为吸水而紧贴在他腿上的牛仔裤自大腿一寸一寸剥下。
雾气蒸腾之中,国王肌理分明的躯体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余新伟面前。
除了家人以外,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这么清楚地看见另一个男性的裸体。对余新伟来说太过刺激的是,因为国王大剌剌的坐姿,让蹲著的他视线正好与国王腿间的那一包平行。
明明该移开目光的,但国王腿间的那一包却有如吸盘一般,紧紧吸住余新伟。他傻愣愣地用眼睛描绘那一包的形状,不小心开始想像那一包里面装著什么东西。
那薄薄的一层布料,包裹著什么颜色、什么形状、什么大小、什么地方跟自己的一样与不一样的⋯⋯
他不自觉咬住小指,口干舌燥、眼压飙升,心脏如同坏掉的帮浦疯狂加速运作,噗通噗通噗通——
“Walden?”
情欲在攻顶前被他的理智狠狠推下山崖,余新伟撇开头,呸的一声吐开小指,狼狈地站起身往浴室门外逃窜。
“我去拿换洗衣服──”
余新伟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门边。国王收回视线,将黏人的牛仔裤拉下,站起身,将内裤脱下,勾在食指上转了两圈。
几分钟后,男人坐在放满热水的浴缸中,结实有力的手臂靠在浴缸边上,湿透的黑发往后梳,眼睛像被安抚的猫一般舒服地眯起,仿佛整尊雕像泡的是古罗马浴场而不是他家的小浴缸⋯⋯确认国王整丛好好没有冷死,余新伟抱著衣物站在浴室门口愣了一会,直到眼镜起雾了才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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