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江念尧说着话回头,倏地看见蒋松,一口唾沫卡在喉咙,差点噎死,“卧槽!你怎么在这儿?”
蒋松:“上厕所。”
江念尧一脸古怪,他从墙上跳下来,想了想,说:“你几点到学校的?”
蒋松打了个哈欠,一脸没睡醒,“七点。”
江念尧又问:“林老师呢?”
“在啊,我和他一起来的,”蒋松揉着脖颈,目光从江念尧的眼睛挪到他下巴位置,问:“你找他有事儿?”
“我吃饱了撑得找他有事儿。”江念尧不想多说了,他重新挂回墙上,江屿已经走了,江念尧只看到一个背影。
江念尧在人情世故方面没怎么开窍,就算产生一些难以言说的怪异感,他也只会告诉自己想多了。
蒋松靠墙上等着江念尧,他为微抬起头,不知看到了什么部位,蓦地收回视线,“你又在作什么妖?”
“作你了吗?”
江念尧离开厕所,蒋松跟在他屁股后面——睡了两夜,他俩正常能对上几句话了,虽然江念尧偶尔还是倔的像头驴,但蒋松自己也是块臭石头,谁也说不上谁。
“你作我作的还少?”蒋松说:“也就我能忍你。”
江念尧鄙夷:“松哥,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蒋松一扬眉,他忽视了他话里的阴阳怪气,说:“这称呼好,以后继续叫哥。”
“……”江念尧:“滚!”
林瑟舟抱着考试卷从办公室出来,迎面碰上他们俩,刚好听见江念尧不太客气的语录,所谓为人师表,也得端正学生的品行。
林瑟舟走到江念尧身边,虽然脸上是笑着,但江念尧始终觉得他笑里藏刀——
没安好心。
江念尧急中生智,先下嘴为强,“林老师,我哥在找你呢!”
林瑟舟一顿,注意力轻而易举地被分散了,“在哪儿?”
“刚还在校门口,”江念尧咧嘴笑,“没等到你,走了吧。”
林瑟舟听了这话,下意识回头,只看到蒋松意味深长的表情,才反应过来,这角度看不见校门口的位置。
林瑟舟跟蒋松对视一眼,十分坦然,他又问江念尧:“你哥找我有事儿?”
“不知道啊,”江念尧眼看成功转移话里,乐开了花,“大概有事儿吧,他没跟我说,林老师,你打个电话问问呗。”
虽然林瑟舟觉得江念尧这个提议不错,但他上课从来不带手机,没工具沟通,挺遗憾的。
上课前的预备铃响了,林瑟舟说:“先上课,今天有考试,你准备好了吗?”
江念尧加快脚步,窜得比耗子还快,他说:“好了!我哥让我准备好了!”
蒋松走在最后,他看见林瑟舟笑了。
到最后,蒋松把自己的视线落在江念尧的后脑勺,在心里默念一声:“傻子。”
酒香一共有三层楼,一层二层作为餐厅招待顾客,三层堆放杂物,三层往上是一个露天平台,房东在平台上搭了一间大概三十平米的屋子,有门有窗户。按照规范,这算是违章建筑了,但是在弄堂里,这样的建筑比比皆是,再加上年代久远,所以没人管。
这间屋子以前做什么用的,江屿不知道,他租到手之后,改造了一下,把没用的杂物扔了干净,又稍微装修一番,添了些家具,偶尔累了,上来睡一觉,钥匙捏在江屿手里,谁也进不来。
今天天气不错,从学校回来,江屿直接钻进了那间屋子。他把被套、枕套抱到天台晒太阳,自己又在三楼,从杂物间刨出一把藤椅,扛上天台后,舒舒服服地一躺。
不错,只差个能说话谈天的人了。
这两天晚上,江屿没怎么睡,如今在太阳底下,他连骨头也是散的。江屿想把假肢摘下,松一松腿上的皮肤,可想归想,身体懒得动,懒着懒着,人就迷糊了。
将睡未睡之际,江屿捏在手里的手机‘叮’了一声,他眯缝着眼睛,恍惚分辨不清身处何地,只觉得满是炽热香气。
江屿没明白自己是怎么醒的,他晃了晃腿,刚想起身活动,电话响了。原本以为是业务来电,拿起来一看,备注显示‘林老师’。
“喂,林老师?”江屿来不及清嗓子,说话时声音有些哑。
林瑟舟听出来了,“刚起?”
“想晒会儿太阳,没想到让太阳晒过去了。”江屿说。
“嗯,今天天气不错。”
江屿费了好大劲儿才从藤椅上起来,他听见林瑟舟那边满是青春洋溢的喧嚣,跟这暖春的阳光照相辉映,心里突然跟开了朵花儿似的,他问:“你下课了?”
“嗯,回趟办公室,正要赶往下堂课的路上,”林瑟舟跟同事打了招呼,又跟江屿说话,“刚给你发信息你没回,江念尧说,你早上在校门口,找我有事?”
江屿:“……”
我去!
“没有没有!”江屿满口狡辩,“我就是送尧尧去学校,最近要抓他学习,必须从校园生活开始,贴身关心嘛,不能让他再浪了。”
这话刚说完,江屿恨不得剁了自己的舌头,这借口连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他刚想找补,却听见林瑟舟在电话那边笑。
江屿臊了一下,问:“林老师,你看我这后知后觉的家长行为,不晚吧。”
“不晚,”林瑟舟挑出江念尧的卷子,看了眼,说:“至少他把题目都做了,态度是有进步的。”
这些话要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江屿一定会认为这是十成十的讽刺,但是林瑟舟的温柔带着全部真诚,江屿信了他的话。
课间时间有限,江屿搜肠刮肚地想没话找话,林瑟舟等了片刻,先他开口。
“江屿。”
“啊?”
“你最近都接送江念尧上下学吗?”林瑟舟问。
江屿回答:“对啊,怎么了?”
林瑟舟又问:“今天晚上也来?”
就算江屿原本没这个打算,被林瑟舟这么一问,现在也有了,“是,晚上下了晚自习,我就在校门口。”
林瑟舟想起今天的时候,说:“今天周一,你不忙吗?”
江屿说:“还成,我收了个小徒弟,这个店不能光我一个人忙啊,其乐融融才是企业文化。”
这话不能让丁丁听见,否则他一定会当着老板的面揭竿造反。
林瑟舟笑着说好,并没有展开这段对话的意思,“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去上课。”
“行!”江屿喜气洋洋地挂了电话。
其实江屿很忙,预约的客人偶尔刁钻,对菜品挑三拣四,所以就算江屿收了徒弟,每周四天的日子,他还是会亲自掌勺。
今天的客人较平常少,有几桌是老顾客,所以问题不大。
江屿完成了前半段工作,他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全交给自己的小徒弟。小徒弟是个聋哑人,沟通起来费劲,但十分勤奋,江屿挺喜欢他的,也会让丁丁过来帮他的忙,店里有他们两个人在,江屿放心。
离晚自习下课还有半个小时,江屿早就等在学校门口了,他兜里有烟,自己不抽,分给保安。
来来回回几支烟的功夫,江屿跟保安混成了熟人。保安热情洋溢,招呼江屿往他办公室坐,江屿婉转拒绝,嘴里说着怕错过孩子,其实是怕错过林瑟舟。
保安说:“这你不用担心,孩子们都是跟着铃声出笼的,铃没响,他们不敢动!看见走廊的黑影没有?那都是夜叉!”
江屿跟着保安手指地方向看,“那老师们呢?”
“这说不准,”保安老头十分有经验,“有些副课老师走得早,踩点下班的都有,主课老师和班主任稍微晚一点儿,都是等学生们走光了他们才下班。”
保安说着叹了声气,说:“学生们学习苦,老师们也不容易,谁都希望从自己的手里培养出几个有好前程的孩子,都是拼了命的抓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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