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真是把话说尽了,他第三次折好信纸,放下铅笔,心满意足的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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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封信在翌日上午套上信封,然后穿过千山万水,到达了傅燕云的桌面。当时傅燕云的桌面很热闹,摆了满桌子的冰淇淋桶——傅西凉把它们拆得太碎了,傅燕云面对着这么一桌子零碎,颇有点老虎吃天、无处下口的意思。倒是这封信拯救了他,让他暂时可以理直气壮的离开那一桌子零碎。
他是头天下午收到的信,第二天中午就和二霞会合,二人就这封信商议了一番,然后各自忙碌。
第三天下午,丁雨虹开着汽车,把二霞带去了傅燕云家中。傅燕云还要再过三天才能拆去右腿的石膏,但精神头已经全回来了,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抓着楼梯扶手,他连悠带荡的单腿上下楼,确实是轻功盖世,看着比二霞还更灵活些。
二霞把《侦探小子奇遇记》和两盒拼图带来了,昨天丁雨虹用照相机给她、傅燕云、自行车、小母鸡全拍了照片,在照相馆里加钱选了加急,所以今天也拿到了洗好的照片。二霞衣襟上别着一根大针,将傅燕云的枕头、床单、几件汗衫叠整齐了,先包一层细布,再包一层雨布,再用针线将接缝处全部缝紧,尽量让里面那几样保持密封状态。
她做针线活时,和傅燕云神情相似,都是有点哭笑不得的样子,感觉这活儿不便示人,得偷着干,但同时又暗暗的很快活。
像是在制作一枚巨大的糖果,送给他们所爱的人。
——本部分完
【番外if线:任性的灰眼睛】
本故事接正文第一百一十章 内容,由海滨别墅被袭一段开始。
第一章 :夜色迷航
在隔壁的隔壁,一枚绿色的火流星拖着长长的尖啸,被小炮发射到空中去了。
火流星升到了最高处,先是噼里啪啦的爆炸成了漫天星辰,后是所有星辰一起绽放,照耀得半边天幕都璀璨起来。
葛秀夫向上扫了一眼,不认为这算稀罕景儿,宁愿蹲下去看看炉火,炉火一直不够旺,不知道是火没烧好,还是柴和炭有问题。
然而就在他蹲下去的一瞬间,烤肉炙子忽然爆出一蓬冲天的火星,惊得旁边那捂了耳朵的傅西凉往后一躲,而半蹲着的葛秀夫先是向前一晃,紧接着半路转弯扑向了地面。
在那满天密集的爆炸声中,他大喊了一句,谁也没有听清楚,傅燕云站在炉子的斜前方,先是看葛秀夫举止有异,随即又见一道火光划过夜色,正中了那简易炉子的炉门。炉子迸着火星倾倒下去,摔出了满地的烟尘和火星。
是子弹,傅燕云感觉,那好像是子弹!
他惊呼了一声,上前一把拉起傅西凉,扭头就要往楼内跑,哪知道他刚冲出一步,猛的就觉身后袭来一道强光,那强光带着无穷的力量,炮弹似的轰向了他们。这回逃是逃不过了,他下意识的转了身,意思是要将弟弟抱进怀里,纵是血肉之躯什么都挡不住,那么两个人抱成团一起走,也总比死得东一个西一个强。
然而未等他出手,傅西凉先张开双臂扑向了他。他猝不及防的被傅西凉搂在怀里,然后便和傅西凉一起向前飞了出去。
那一道强光正中了傅西凉的后背,隔着弟弟的胸膛,他都感受到了那股子骇人的力道!
后花园里的一丛花木挡住了他们,傅燕云翻滚落地,落地之后爬起来,先去寻找弟弟。不祥的预感已经压迫得他喘不过气,他怕自己会只能看见半个弟弟,甚至连半个都没有,从此世上就没了弟弟这个人。
什么都是可能的。
就在下一秒,他看见了趴在前方的傅西凉。
傅西凉一动不动,然而周身完好无损,从头发丝到脚趾头,一样不缺,甚至身上也没有灼烧和爆炸的痕迹。傅燕云慌忙冲过去跪下来,伸手去摸他的后背:“弟弟?弟弟啊!”
他确定弟弟的后背方才受过一道强光的冲击,他怕弟弟会是貌似无事,其实已经伤筋断骨。然而手掌触及他的后背,他却是立刻一抬手。
他感觉自己像是受了针刺。
这当然是错觉,所以他伸手又摸了第二次,结果这一回,他的手干脆就是自己弹了开。
这是触电的感觉,而且电流不弱。
更奇异的是,他在他弟弟后背上摸到了一滩湿滑的胶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总之冰凉的,滑溜溜的,绝对不是鲜血。
不是鲜血就好!
他来了精神,弟弟的后背他不敢再碰,他就抓住了傅西凉的一条胳膊,弯了腰往肩上一搭,然后转身朝着后门,生拉硬拽的往前爬。天上的烟花一朵接着一朵,爆炸之声不绝于耳,身后一片混乱,他听见了葛秀夫正在高声呼喊他的保镖。这个时候绝不可以起身,起身就会成为子弹的靶子,好在后门已是近在咫尺,他三爬两爬的就拖着弟弟进了去。弟弟高大沉重,昏迷不醒,后背还不知道蹭了些什么东西,让他无法触碰。扶着弟弟在门内靠墙坐了,他匍匐着伸出头去,想要确认葛秀夫的死活,哪知道未等他找到葛秀夫的人,一团黑影从门旁滚了进来,正是葛秀夫迂回的独自逃过来了。
空中光芒一闪,傅燕云一边往后让路,一边看清了他那渗了鲜血的左肩。而他连滚带爬的滚进门来,先是回头唤了一声“强”,紧接着对傅燕云喘道:“快走快走,那个烟花——”
话刚说到这里,“咣”的一声,别墅前门已经被人从外关上了。
与此同时,后花园里爆发了一阵枪声。
葛秀夫惊了一下,随即弯腰凑到傅燕云耳边:“人是冲我来的,现在我去扳电闸,你带着西凉趁黑往楼上去,我们躲一刻是一刻。”紧接着他望向了傅西凉,又是一惊:“他怎么了?”
傅燕云恨透了他:“我也不知道,反正是托了你的福。”
葛秀夫不再言语,东倒西歪的就要往电闸那边跑,可他刚迈出一步,整幢别墅内的电灯忽然一起闪烁起来。客厅方向传来了清脆的爆炸声音,是大吊灯上的十几枚玻璃灯泡一起碎裂,客厅瞬时陷入黑暗。
随即那爆炸声音扩散开来,起居室和书房黑了,盥洗室黑了,大小厨房也黑了。后门门廊上的灯泡碎成了飞溅的玻璃渣子,傅燕云抬手一挡,脸没事,手背被灯泡碎片划出了一道血痕。
最后,连前院和后花园里牵扯着的电灯也黑了。
傅燕云抬头望向葛秀夫,同时一把将傅西凉拖进了自己怀里:“怎么回事?”
葛秀夫也是摸不清头脑:“不知道。”
前门方向传来了枪声和仆人的惨叫声,傅燕云眼看形势不妙,架起傅西凉就往楼梯口走。确实是走投无路了,只能是上楼去,躲一刻是一刻。
傅西凉毫无知觉,两条腿软绵绵的拖在地上,没有丝毫力量,偏偏个子又大,让人顾得了他的头、顾不了他的尾。傅燕云急了,连背、带拖、带拽,硬把他搬运过一段走廊,来到了楼梯口。
葛秀夫的左肩几乎是在往外涌血,已经染红了整条左衣袖。右手抓紧了傅西凉的一条胳膊,他想要帮傅燕云一把,然而一道火光擦身而过,将那硬木楼梯扶手射崩了一角。
碎木四溅,正是已经有人追上来了,已经摸黑对着他们开枪了!
他们一动就会暴露行踪,不动又是彻底的等死。傅燕云靠墙站在楼梯口,死死的搂紧了弟弟的上半身。现在顾不得去恨葛秀夫了,他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死一起死。
然而就在这时,黑暗中忽然响起了滋滋啦啦的电流声音。
暴露在外的脸和手都感到了细微的刺痛,楼梯拐角处的窗户外,有烟花的光芒一闪,在那瞬间的明亮中,傅燕云看见了葛秀夫那一脸的惊愕神情。
葛秀夫正瞪着他那只搂着傅西凉的手。
他不由得也低下了头,在新一朵烟花绽放出的红光之中,他看到弟弟后背正在渗出大量半透明的胶质,就在他这低头望去的几秒钟里,那胶质宛如有生命般,已经将他和傅西凉的下半身包裹了住,同时又向四面八方蔓延,一部分顺着走廊席卷向前,另一部分则是缠上了葛秀夫的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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