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发烧,那张巴掌大的脸蛋红扑扑的。他偷看他,看过一眼,又匆忙地躲开。纤长的睫毛紧张得呼扇呼扇。真漂亮。贺品安忍不住用指尖点了点。
阮祎吓得闭紧了眼,手里攥着被角,大气也不敢喘。
看他绷得紧紧的下颌线,透出少年的英气,贺品安有一瞬晃神。
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抿了抿嘴唇,想到自己奉上的许多次机会,想到今晚和丁谢东说的话,想到云楚楚称呼他“圣母”,想到这一切简直没有道理,到了最后,想到的是“及时行乐”。
“别害怕。”
阮祎抖着嗓子说:“我没害怕。”
“那你呼吸。”
紧接着,热乎乎的气息拂过指尖。指尖挑起男孩儿的下巴,眼看着他的鼻尖和耳朵也变得粉红。
从下巴开始吻他,吻了一下,他就开始低吟。含住下唇时,就开始发抖。感觉到他想要回应,他张开嘴,把舌尖探出来时,贺品安就缓慢地咬他,细细地体会着他的羞怯与忐忑。
等到分开时,贺品安餍足地拨了拨阮祎的头发,看他还在躲着自己的目光,低声道:“知道我骗你有多容易了吗?”
阮祎鼓了股腮帮子,像给自己打气,他回:“知道,我是自愿的。”
贺品安哑然失笑,替他拽了拽被子:“行了,早点休息吧。”
阮祎大着胆子去拉他的手:“等我睡着了你再走,好不好?”他明目张胆地跟人卖可怜,“那间屋子太黑了,我现在想起来还害怕。”
贺品安没答话,却把他的手抚了下来,从远处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在床边。
阮祎到底还是知道见好就收,加上原本身体就不舒服,这下缩进被里,没一会儿,眼皮就开始发沉。
贺品安真的陪他到了入睡,在他身边,思绪万千。
实际上,他远比自己想象得更贪心。这是他这些年来才发觉到的自己的可怕之处。
他把那些狗养好了,送出去,心中固然满足。然而,有些时候,他也会忍不住想,有没有谁,是离不了自己的。如同菟丝子寄生于马鞍藤。他心里明白,这是一件要求不来的事,因此他只是默默地等着,怀着一种理想主义者的虔诚。在这场维持了近二十年的虐恋游戏中,他早已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他不仅需要性,需要理解,需要臣服,他还需要被人需要。
时至今日,他还没能等到这样一个人。
因而这一刻,当他看向昏暗中熟睡着的阮祎时,他其实很能理解,自己为何会受他蛊惑。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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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从贺品安那儿离开后,阮祎就病了。发烧感冒,在学校一病不起。他们家大人个个都是人精,他只好一概都瞒过去。上大学就这点好,大学生能有一点自己的小秘密。
在医务室开过证明后,阮祎向老师请了假,一天十八个小时都躺在床上。
舒晓知道了,在微信上不停地向他道歉,说都怪自己没打听好,不知道把阮祎招来后会是这种情形。
贺品安还没有说明他俩现在是什么关系,阮祎心里有鬼,加上贺品安刚把他收拾过一顿,他不敢再像以前那样瞎扯淡,只好乖巧地回:没什么事儿,别担心,都是我自找的。
饶是如此,舒晓还是良心不安,在学校水果店里给他买了个果篮,让宿舍老大薛淮给他送去。二哥邱越鸿下午没课,负责给病号扒橘子。
橘子扒好了,递给阮祎,邱越鸿没事做,单手刷着手机,忽然看到阮祎在凉亭里拉小提琴的视频火了。
“我靠,不是吧?”他把视频点开,脑袋凑近屏幕。
“什么不是吧?”阮祎病恹恹地嚼着橘子瓣,听见他视频外放时的背景音,分明是那天他被贺品安拒绝后,回学校即兴拉的曲子。
“怎么了?”此时心境不同,阮祎听着怪尴尬的,没话找话,“有同学传到告白墙上啦?”
“没……热搜第五,你自己看吧。”
阮祎把剩下几瓣橘子一口塞进嘴里,接过邱越鸿的手机,看到那条上百万点赞的短视频,一时没反应过来。“咕咚”把橘子咽下去,总觉得哪里不对,点开评论区一看,果真有人扒出了自己的身份信息。
C大音乐学院管弦系大一新生。连他录取时专业排名第几都被人发上去了。
抱着期望网友给他留条底裤的想法,阮祎在评论区多看了几行。当他看到自己的平台账号也被@出来时,他直接两眼一抹黑。
“亲娘啊。”
“干嘛苦着一张脸,这不好事儿吗?”
“邱儿,你不懂!这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阮祎一个扑腾,翻身坐起,摸出手机就是一通操作。
要搁以前,他这样招摇的性子,恨不能全世界的人都来关注他。可现在不同了,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揣了满身秘密,稍有不慎,就要被人抖搂几个出来。
账号里猛涨的粉丝令他提心吊胆。阮祎仔细检查了隐私设置,又挨个把之前点赞过的亚文化小视频的赞都取消了。翻看着已发布的那些视频,视频里的自己几次三番戴着choker装逼。其中还混着一张当时发给贺品安的“撩骚”照片——他穿着校园文化衫,没系领口的扣子。那会儿阮祎只觉得自己拍得好看,横竖没人会看,也就那么发出来了。现在他只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先前的视频已经被人赞过一轮又一轮了,阮祎苦恼地挠了挠脑袋,到底没有再去删。他觉得不能删,寻常人本来也瞧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删了反倒显得自己心虚了。
搞完这一切,身心俱疲,阮祎把手机撂到一边,刚躺下没多久,下课回来的左邻右舍都来他宿舍免费观猴来了。薛淮费了好大劲儿,才挤进自己的宿舍,进屋后立马摆起大哥派头,挥挥手把看戏的都赶走了,说老幺最近身体不舒服,正养病呢,病好了大家再过来付费观看。
人走光了,阮祎才从床帘中间探出个脑袋,反抗道:“病好了也不给看,付费也不给看!”
原本以为这热点来得快,去得也快。谁成想,有人把阮祎私人账号里的视频和阮祎拉小提琴的视频剪到了一起。有的人表面上在高等学府做忧郁王子拉小提琴,私底下可玩得不俗。网友闻风而动,没过半小时,阮祎的自拍视频底下也炸锅了。好在他拍的视频都只是耍耍帅,擦擦边,没有特别露骨的。个别“字母达”灵敏的同好,在评论区里感慨一两句,很快又会被广大普通网友的讨论压下去。
阮祎吃完药犯困,头一歪就睡了。知道他不舒服,晚饭时哥哥们也没叫他,他这一觉从下午睡到晚上十一点多。等到再摸起手机时,已经被迫成为一名小网红了。
宿舍已经熄灯了,床帘把周围裹得严严实实,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看来哥哥们也都歇下了。阮祎醒了,睡不着,看着手机里的各种消息提醒,觉得自己还在做梦。
微信里,密密麻麻的小红点。阮祎一眼就看到了贺品安的对话框,心跳忽然就急促起来。
贺品安:【好点没有?】
七点多发来的。阮祎趴在床上,懊恼地用被子蒙住脑袋。
阮祎:【睡了一下午,好多了。】
阮祎:【你睡了吗?】
贺品安:【没睡。】
阮祎:【这么晚了,还在忙工作呀?】
贺品安甩来一张截图,图中正是他的视频账号界面。
贺品安:【小东刚才发给我的。】
贺品安:【在想原来你的照片是群发的。】
阮祎:【叔叔!!!你听我解释!!!】
贺品安:【嗯。】
阮祎:【只给你私发过!然后就传了一下视频!】
紧张万分,还不忘补一个小狗流泪的表情。
贺品安:【这和群发有什么区别?】
阮祎:【叔叔是在跟我撒娇吗?】
贺品安:【你脑子有病。】
阮祎:【你真要我说吗?我其实现在脑子里都是你。】
三分钟过去了,贺品安彻底不搭理他了。
阮祎从被子里钻出来,咬着手指尖。他就是想插科打诨地跟贺品安讲点好听的话,但是似乎起了反效果。好不容易挑起的话头,阮祎不想就这么断掉了。一筹莫展时,想起自己还有一些库存,顿生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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