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尝试混入一些没名的剧组,做一些没人会去做的杂活,去探寻一个可能给到我机会的角落。
有些导演明明毫无才华,只全然看参考影片分镜,也依然能够将你骂得狗血淋头。
有些演员分明没有作品,只因为有投资方的引荐,便能在片场内作威作福,将他人视若无物。
没办法,社会就是这样,这就是它运行的基本规则,有时候就连我也想要说服我自己就这样相信着。
但终究,我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直面残酷的现实只能让我一天比一天痛苦,曾经我以为这里是我理想的救赎,但现实的无奈却令我开始不自觉地厌恶这一切光鲜亮丽的背后。
但……这一路走来,我又怎么能够说服自己轻易放弃呢?
终于在一个炎热的午后,那部电视剧的编剧因为身体原因迟迟未能写好第二天就需要开拍的改稿,于是我将我事先准备好的文稿双手奉上。
虽然我的文字终究被采纳,但不要误会,使用方只是给了我一笔不多的钱,并告诉我编剧的署名仍旧得是原先的那位而已。
那时的我为了让自己写出的台词能登上荧幕,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初衷,经受过苦难的人能够轻易地摒弃掉自己身上的一切骄傲,看着那笔钱,想着我今天的晚餐,我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了这荒诞的合作条件。
那之后,再有类似的情况,他们都会找上我,而我只能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因为就算我贱卖至此,这种“机会”也不是天天都会有的。
这些钱,加上平日里向各大杂志社投稿的稿费,我只是勉强能够在这座城市生活而已。
所以现在你们大概能知道,虞冬青的出现在我看来究竟意味着什么了吧?
第68章 自白
时至今日我仍旧觉得,虞冬青联系我的那一天,就像一场下一秒就会醒来的梦。
这些年过去,他的声音没怎么变,就连说话的尾音都跟我记忆中熟悉的那个他全然相同。
他约我见面,说是有重要的事想要跟我谈,我不知所措,为了给他留下好印象,我想要给自己穿上一身好看的衣服,可打开衣柜,却发现只有一件褪色的T恤衫能够让我看起来不那么窘迫。
见面前我拼命想,他见我是为了什么?当年他给我捐的款,如今我只凑了还不到一半的数目,跟他见面的前一天,我甚至想要提前去跟他约定好的餐馆踩点,可到了地方,望着那金碧辉煌的招牌,我却不免有些望而却步——菜谱上的价位一定都十分昂贵,而我又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显得稍微从容些呢?
我再度熬夜看了他参与制作的电影,期望以此来找寻同他相处时最正确的选择,他变了吗?还是没有?如果他不再如大学时期那般笔挺俊朗,那么我的痴心妄想或许便能再少一些吧。
然而当我真正进入那家餐馆,同褪去一切稚气的他真正面对面,我才发现我又变回了曾经那个不知所措的少年。
时光在那一刻倒退,我看着他的脸,仿佛一切的不幸都未曾来过,我还是那个从小镇走出的贫困生向梧,而他则是受到众人敬仰的,导演虞州的儿子——虞冬青。
没说任何场面话,也没有哪怕一点点的叙旧,他开门见山地跟我说,如今他正打算在制作一部电影,因此他需要一个能够完全属于他的编剧。
他的言辞一如既往地简单、明晰,而当我终于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一种突如其来的惊喜感猛然间席卷了我的身心。
宛若一口陈年的撞钟猛然间被撞槌敲醒,怔愣的我忽然发现这次见面足以改变自己的命运,霎时间我的身心都颤抖起来,我想要尽力地表现,我想要得到他口中的机会,我提出让我给他试写,只要给我这个机会,哪怕最终作品的署名不是“向梧”都无所谓。
虞冬青怔愣片刻,随即陷入了沉默,我以为我搞砸了,心中不由自主地失落起来,这次见面很快结束了,我坐到了他的车上,他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对我说,会将我送回家。
“家”?如果那个逼仄狭小、足以被称为贫民窟的地方也能称为“家”的话……
我不想让虞冬青知道我的住址,我想维护住我在他心中最后一点的正面形象,可后来不知怎么的,他将我带回了他的家中,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我跟他住在了一起。
后来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在我心中都足以被称作“幸运”,我真的跟他在一起了吗?我不敢相信,每天晚上我和他睡在一起,都害怕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原来只是在做梦而已。
我喜欢跟虞冬青的一切亲密接触,我喜欢被他粗暴地占有,哪怕那时候他的眼中并无半分温情。
他将我从泥潭中拉了出来,反正是肮脏泥泞的身躯、廉价不堪的灵魂而已,所以无论他对我做什么,我都是无所谓的。
虞冬青这个人,常人很难看透他的内心,哪怕我自诩了解他,有时候也只能看到他所想要展现出的表象罢了。
有时他会对我很好,好到我都有些飘飘然,开始不由自主地“恃宠而骄”。
可有时他也会展现出疏离,用看陌生人一般的眼光看着我,令我觉得我不过是他生命中的过客而已。
我一次次地告诫自己,做人不能太过贪心,不属于自己的不能胡乱去要,你甚至连欠他的债都没有还清。
但为什么呢?人类的贪欲为什么永远无法满足?一次的温柔后便开始渴求次次的温柔,直到后来不光想要他的身体,就连他的一切情绪都无法满足我的贪欲。
有时候,他真的会给我一种,我们正彼此相爱、我们能够携手到老的错觉。
可每当我情不自禁,向他诉说痴妄的爱语,他眼中的冷漠,又是那样清晰。
我知道虞冬青的许多事,他的计划他的愿景,他内心所秉持的原则,他的表面温和、内心冷情。
可我却总是不确定,他是否对我也怀有哪怕一丝丝的爱意。
我也曾想要寻找一些证据,去证明他是喜欢我的,譬如那支价值数十万的手表;譬如那辆只跟我出行时才会被启用的豪车。
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狠狠鞭挞那趴在迈巴赫后座、并戴着手表的我。
如果他想借由我来发泄对于自己父亲的愤怒,我想,我是甘愿成为那欲望与怒火的容器的。
最初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真的有些伤心。
我想,如果在停止摇晃之后,他没有俯身来轻轻地吻我,没有用他那漆黑的眸子认真地凝视我的话……我是不会那样想哭的。
虞冬青总是这样,在无情与柔情之间来回切换,令我一刻置身天堂,一刻堕入地狱。
我真想打他、骂他,却又怕他觉得我莫名其妙,于是只能在同他依偎的时刻中,沉沉地睡去罢了。
他解散了原先的团队,带着我和我为他写的剧本,开始组建重新组建起属于自己的王国。
我曾说过,我觉得那是我和他之间最幸福的时刻。
我喜欢看着他为电影而忙碌的样子,我想要将关于他的每一瞬间、每一画格都记录下来,因为时光匆匆流逝,我们总是不知道生命中的哪一瞬间是最最珍贵的。
后来,影片的剧本又经过了反复的打磨,为了凸显它的主题,我们决定多添加一个角色,那个角色是女主徐蓉的朋友,她将作为“对照组”,代表没有做出迥异选择的另一种人生。
对于场景的选取,不再有其他人干涉的虞冬青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对此我十分感激,因为他最终决定将拍摄的主要场地定为我的家乡——那个身为“徐蓉”的原型,也就是我的母亲真正生长的地方。
“毕竟剧本里还有当地的一些风土人情,”虞冬青手抚着下巴,微蹙着眉头,做沉思状,“我想果然还是原汁原味的好,你觉得呢?”
无法具体的描述我当时的心情,分明想要告诉自己虞冬青这么做只是为了更好地呈现故事而已,但我却忍不住将它视作他对我的特殊,将它看做他喜欢我的证明,我飞速倾身,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一吻,“知不知道,你做出这个决定,我会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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