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青砰地一下甩上门,站在重新空下来的房间里喘了半天气才缓过来,想着以后招人得招个老老实实的,最好是已婚。
这么一折腾,酒意去了一半,许如青打电话给酒店前台,让他们送一点消毒酒精上来,他需要处理下被陈明挠破的地方。
林在野如果看见了,估计得炸毛。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许如青笑了自己一声,他那天晚上怎么会信了林在野说的鬼话,他就是故意那么说给他听的,辞退陈明一点儿都不冤,是他心术不正。
瞬间的放松只是假象,刚刚陈明说的话又响了,他爸现在被调查,还在医院里躺着,公司资金链断裂,他已经求遍了所有人,没有出路。
陈明说得好像没错,现在如果想救公司,救他爸,他暂时只有这一个选择。
在他选择不断地让孙柏学帮他安排酒局之前,一个他爸给他安排过,但他没去见面的相亲对象已经找过他,是他目前为止最合适的“结婚”对象。
对方跟他一样,只是需要有个婚姻关系作为掩护,她还说,他们可以签订协议,不需要婚礼,所有流程都不需要对外公布,她可以说服家里人出资帮他,他则需要跟她维持一年的婚姻关系。
许如青抱着湿漉漉的头发,闭上眼后仰靠着沙发上,发梢上的水珠顺着额角滴在沙发上。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许如青头顶的昏胀感被酒精刺激得又加重了,心脏开始变空,最后只剩层虚妄的,被啃咬过后的外壳,勉强跳着。
许如青摸到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出那个号码,拨通那个电话之前,还有一个意识最清晰——
这件事不能让林在野知道。
第23章 一年,或者更久?
“你昨晚给我打电话了?”林在野早上醒了才看到两个许如青的未接电话,被子裹着自己,给他回了过去。
“嗯。”
“我睡着了,没听见,是有事儿吗?”
“现在没事了。”
林在野这几天没怎么关注许家的新闻,听出许如青应该是刚醒,声音很累,主动问了一句:“你爸,还有你家公司的事解决了吗?需要……我做什么吗?”
林在野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什么都帮不上,只是想问一句,想着自己或许可以做点儿什么。
宿醉之后头痛欲裂,许如青闭着眼,拇指用力揉着太阳穴,没好反而加重了,林在野的声音好像是从山谷里传过来的,冲进耳朵里还有好几层回声。
“不用你做什么,已经处理好了,没事。”
“那就好。”
林在野想挂电话,许如青感觉到了,“哎”了一声又说:“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给你姐姐找了国外专家的事吗?”
“记得。”林在野说。
许如青之前在饭桌上说过这件事,当时他还想着存够钱还给他,然后跑路。
“我昨晚已经跟对方联系过,那边的医疗团队看过你姐的病例,他们有更好的治疗方案,也愿意给林漫治疗,或许有机会。”
这个消息太突然了,林在野太兴奋,手在头发上抓了一把,掀开被子跳下床,从衣橱里找出衣服往身上套。
他一只手穿衣服,嘴都用上了,另一只手握着手机,认真听着许如青说话。
“但是得去国外。”许如青说。
“去,去去去……”
林在野丝毫没有犹豫,说了一连串“去”,这些年他最想的事就是能让林漫好起来,哪怕比现在好一点,他做梦都是林漫能醒过来,然后跟他说说话。
“而且需要家属陪同。”许如青又说。
林在野理所当然地说:“我当然会陪着她一起,她一个人在国外怎么行。”
只是在兴奋过后,林在野很快就想到了医疗费的问题,一屁股坐回床上,嘴里叼着的衬衫扣子松了,滑下去盖着裤子还没穿好的大腿上。
许如青明白那头兴奋的杂乱声为什么突然停下来:“费用什么的你不用担心。”
林在野呆呆地坐在床沿边,心跳很快。
“只是时间不确定,有可能很快,几个月就有效果,”太阳穴更疼了,许如青说完停顿了一会儿,“有可能需要久一点,一年……或者……”
林在野没听出来中间停顿的几秒钟里的复杂含义,他心里现在只剩下林漫可能会醒过来这一个念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多久都行。”
林在野同意了,他说多久都行。
又是一段很久的沉默。
“对了,”许如青换了话题,“你上次说的你之前的同事,张成江的工作问题,这几天我一直在忙没顾上,待会儿我把地址跟联系人的手机号发给你,你让他直接过去,我已经安排好了。”
“谢谢,”林在野现在只有这个,“谢谢你许如青。”
他这次没梗着脖子,肩膀耷拉着,很狼狈但很认真。
他想,他好像欠许如青的越来越多了。
以后该怎么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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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周五,林在野晚上没加班,早早就走了。
他刚出公司大门,一眼就看见蹲在大门旁边台阶上,低头正在抽烟的张成江了,他手边还放着一大兜子烧烤串儿跟啤酒。
“老张,你怎么来了?”
“我一直在等你呢,”张成江扔了烟头,拎着东西站起来,撞了撞林在野胳膊,“咱哥俩儿今晚喝点儿。”
林在野闻着味儿就饿了,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刚想说去你那,又想起来上次在那片碰到了胖子,临到嘴边的话改了口,“去我那吧。”
烧烤用锡纸跟保温袋装着,到家还热乎的,一打开,烤羊肉串儿跟五花肉的油香味呲呲往外冒,满屋子都是。
林在野拆了两罐啤酒,一瓶递给张成江,拿起肉串撸了一大口:“嫂子跟小辉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张成江看起来是挺好的,比之前精神了不少,也不再愁眉苦脸,喝了一大口啤酒,打了个嗝:“你给我找的那份工作真好,领导对我很照顾,他们天天西装革履的,素质是真高,跟何承允不一样。”
“那就好,那是大公司,正规,你好好在那边干。”
“肯定好好干,”张成江说,“我现在也不去打零工了,新公司那边还挺忙的,活儿多,我多加加班,打零工的钱就出来了。”
“那就好。”
“谢了兄弟,”张成江跟林在野碰了碰杯,“你朋友真牛啊,他在里面是干什么的?”
“就……”林在野想了想,“以前的一个朋友,现在是领导层。”
张成江走了之后林在野自己又喝了两罐,想起来今天是周五,按照之前的习惯许如青会来,他手忙脚乱把空酒瓶收起来。
许如青如果来了,肯定说他。
林在野火急火燎收拾好客厅,扔了垃圾,开窗透气,之后坐在沙发上,眼睛一直虚虚地看着大门方向,没有动静,这段时间都没动静。
林在野回了卧室,翻箱倒柜从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里找出一张写了地址的小卡片,那是许如青三年前写给他的。
当年许如青不想跟他住在这边的破出租屋,一天晚上做过之后给他写了纸条,上面是他的地址,让他下次周五直接去那边的公寓。
但他没去,直接把纸条扔抽屉里了,这么多年都没看过。
林在野先洗了澡,把自己里里外外都收拾干净,洗掉一身的烧烤味,换了一身衣服,捏着纸条揣进兜里,拎着桌子上剩下的两罐啤酒,打车去了许如青公寓。
初冬的晚风又干又冷,虽然不像深冬那么刺骨,但一样能把人吹裂,林在野越走越快,在被吹裂前上了一辆出租车。
许如青住的是市中心的高档小区,安保很严格,林在野拿着身份证在门卫登记过了才进去,按照纸条,上楼找到了许如青住的那层公寓。
公寓是一梯一户,林在野又对了一遍纸条上的地址,确定没错才摁了门铃,但他摁了三分钟都没人应,许如青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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