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两个人还心存侥幸,祈祷不是他们的车,但出了门幻想破灭,的确是许如青昨晚那辆很拉风的摩托车。
车身两边都被划了,两道波浪纹的长划痕,痕迹在早上的太阳底下泛着死寂的白。
许如青还没说什么,林在野气得骂人。
“操,哪个傻逼玩意儿划的,报警报警,让他赔。”
“新买的,还没热乎呢,一晚上就被划成这样。”
“妈的,手怎么那么欠呢,抓到之后直接把他手指头给剁了,剁了喂狗。”
林在野报了警,围着车又转了两圈儿,越看越气:“这可怎么弄?”
“能补好吗?”
“得返原厂吧?”
“多好看的车。”
“我还没坐够呢。”
许如青只是站在车边看着,他有一个毛病,受不了丁点儿瑕疵,尤其在自己十分在意的东西上,到他手里的时候得是完完整整的,得一直是完完整整的才行,只有那样,他才会觉得那件东西是属于他的。
他不知道那叫什么,或许是占有欲,或许是偏执。
虽然他刚刚一直没说话,但看着车身上的划痕,眼睛里的火已经烧得很高,这辆车他昨天刚提过来的欢喜,跟今天即将开去改装的期待,只一夜一眼的功夫,全都没了。
这辆车现在多了两条疤,一眼就很丑的疤。
陶小淘也下了楼,看到他俩一人站在被划的车一边。
“这车,不会是你俩的吧?”
林在野拍了拍座椅:“如青的。”
陶小淘“啊”了一声,也开始心疼:“到底是谁这么缺德啊?”
林在野又看许如青:“抱歉啊,我昨晚忘了跟你说,这片挺乱的,什么人都有。”
“说起来,我怎么忘了我是怎么到家的了?”林在野挠头想了半天,从他昨晚坐上许如青摩托车后座,到他再有清晰的记忆,只有早上许如青胳膊跟腿都压在他身上,许如青还抵着他屁股有了反应。
“你坐在后座睡着了,我后来背你上去的,”许如青说,“死沉。”
林在野就听见了前半句,愣愣地说,“怪不得。”
大脑处理后半句“死沉”花了点儿时间,反应过来之后绕过摩托车走到许如青跟前理论:“怎么可能死沉?我才多少斤。”
他从许如青头顶到脚扫一遍:“比你轻了得有十五斤。”
“你怎么不说比我矮那么多呢。”许如青手心在林在野头发上摁着比画了一下,很短的头发,跟昨晚梦里的人一样,发茬扎手,手心痒痒的,不明不白的情绪跟梦里的情景产生了连接。
许如青迅速把手掌滑到自己脖子底下碰了碰,“才到我这儿。”
林在野嘴角抽了抽,他一米八,不矮:“你怎么不把手再压一下,直接压到地底下去算了。”
陶小淘又瞅了他们一眼,心里的小九九已经跑远了,很想立刻把这事儿跟秦枫分析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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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带着他们去物业调监控,物业的人正在跟丢了东西的业主扯皮,监控也早就坏了,一直还没人修。
负责这片区的警察把物业的人说了一顿,让他们立马整改,但现在整改已经来不及了,想找到划车的人不那么容易。
警察给他们做了个笔录,拍了几张摩托车划痕的照片,报了个损失价,留了个电话号码,又说有消息会再通知他们。
许如青打电话让人来把车拉走补漆,整个过程都恹恹的,提不起神来。
林在野给店长打电话请了一天假,一手推着陶小淘,一手拉着许如青:“走了,别丧了,请你们去吃饭。”
烤鱼店十点多才开门,他们是第一桌顾客,林在野在鱼缸里选了一条最大的,活蹦乱跳。
饭桌上林在野才想起来问陶小淘这么早过去找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陶小淘跟男朋友秦枫的关系被他家里人知道了,他跟他爸妈正在冷战,闷得慌,想来找他说会儿话发泄发泄,现在看他们比他还闹心,只说是无聊来看看他。
许如青嘴挑,但林在野选的这家味道确实不错,连带着早上被人划了车之后的烦闷都变轻了。
但林在野完全看不出来许如青爱吃,因为他把花椒香菜跟金针菇等配菜全都挑了一遍,只夹鱼肉吃,还会特意避开鱼头的位置,只夹鱼尾巴肉,鱼尾巴上面一层鱼肉已经被他吃完了,鱼骨露出来。
林在野把鱼尾巴夹断,翻了个面,直接夹到许如青碗里,又把陶小淘爱吃的鱼头夹给他。
“谢谢野哥。”陶小淘笑呵呵地说。
林在野又去逗许如青:“你也说声谢谢野哥。”
许如青抿着唇不吱声。
中午林在野把陶小淘送回攀岩馆,小心嘱咐了他好几次,说下次来跟他说,他去接。
“你朋友,他的腿怎么弄的?”许如青问。
林在野看着消失在视线里的陶小淘说:“因为我,被我害的,前几年得罪了不少人,天天有人上门找我麻烦,有一次小桃也在,跟着我倒了霉,这几年小桃一直在复健,他是我唯一的朋友,他有个男朋友,对小桃挺好的。”
“那我呢?”许如青紧接着问了一句。
“嗯?你什么?”林在野没懂。
“他是你唯一的朋友,那我呢?”
林在野傻了几秒钟,然后笑了:“……我说了这么多,你是只捡了这一句听?”
许如青也跟着他笑:“嗯,只听见了这一句,所以需要你给我个解释。”
“我认识小桃,现在又认识了你,你们都好。”
林在野很少说这种话,觉得肉麻,俩大男人在街上掰扯这些,但他说的是实话。
跟那些他不想回忆的,乱糟糟又惨兮兮的过去相比,现在应该是最好的时候。
甚至想贪心地想要更多。
林在野半天之后又说:“但你跟小桃不一样。”
许如青:“怎么不一样?”
林在野想了半天,没想出来哪里不一样,但肯定是不一样的,陶小淘是朋友,许如青也是。
所以到底哪里不一样?
对于陶小淘,他愿意做很多,但绝不能开早上那种玩笑,所以不一样。
但这样的不一样,林在野说不出口,最后随便扯了个理由:“你比他小,当然不一样,以后乖乖叫野哥。”
“野哥叫不出来,”许如青说,“我还是叫你在野吧。”
明明只是名字里去了姓,但许如青嘴里的在野两个字咬字很轻,像是含在嘴里,裹在舌尖上的,被林在野硬生生听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他掏掏发热的耳朵,脸颊抹了两片红:“在野就在野,随便你怎么叫。”
第30章 *先让哥哥香一个
下午天又阴了,灰黑的云很快积了好几层,天一下子沉了下去,没几分钟就开始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后面越下越大。
送完陶小淘,林在野跟许如青一直没想好要去哪儿,所以一直没打车,雨一大,两个人躲在旁边一家没开门的咖啡馆屋檐下,站在室外棚下面躲雨。
林在野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回去吗?还是去别的地方转转?”
现在下大雨,又没什么地方可去的。
林在野点开软件往下划拉,想看看附近有哪些下雨也能玩儿的地方,林在野虽然来省城好几年了,但他的时间被工作跟兼职塞的满满登登,还一次都没正经出去玩儿过。
他很想在这个城市落脚,还想让林漫过得好一点,他在商场里做男装导购销售,经常买女装回去,别人都以为他有女朋友。林在野好几次说是给姐姐买的别人都不信,说哪有弟弟给姐姐买衣服买那么勤的。
后来林在野就不解释了,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林斌死之前他们家就不算富裕,林斌死了之后,季南身体不太好,一个人养两个孩子不容易,对林在野,虽然不再跟以前一样非打即骂,但也不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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