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在野瞟了一眼许如青手腕被他咬的地方,两排很清晰的牙印,还肿着。
浴室里他又抽了三根烟,最后还是妥协了,那次他是跟自己的欲望妥协了,后来他们就在一方努力镇压另一方努力反抗中挣扎了两年多。
他不再遮掩自己,但也知道,他能反抗的只有这些,许如青一提他姐,依旧有效,他的张牙舞爪从来都是纸糊的,一戳就破一烧就没了。
林在野讨厌许如青威胁他,现在也是,所以直接拉黑了许如青的手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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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如青直到第七次听到机械的“对方正在通话中”的提示音,才意识到自己是被林在野拉黑了。
晚上的饭局许如青还是得去,他知道他现在得先解决危机问题才能谈别的,酒喝了不少,装了一晚上孙子,还是没有用,又是一场无用功。
荣悦在实验室里整整待了一周,她们的新产品研发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段,到了让她废寝忘食的地步,所以一直没看手机,后来才看到许如青几天前就给她发了一条取消协议结婚的短信。
“结婚协议你不是没有意见吗?怎么突然反悔。”荣悦一个电话打过去,很不高兴,“你这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时间就是生命,香水的生命。”
“抱歉,是我反悔了,我不能跟你协议结婚。”许如青跟她诚心道歉。
荣悦问他理由,许如青没说。
既然许如青已经决定了,荣悦也不再浪费时间,挂电话前想起了什么,又提醒他说:“对了,如果取消假结婚,我可能说服不了我爸妈继续帮你。”
许如青坐在办公室,仰头靠着办公椅无意识地转着,手里的打火机一下接一下摁着,深夜的城市静谧里带着危机,一场大雪打乱了原本的节奏,所有人都想回到平常轨道上。
手机铃声把许如青的神经拽回现实世界,他猛地站起来拿起办公桌上的手机,是他爸打过来的。
许昌平在家静养了几天,但身体依旧很虚弱,还在吃着药调理,声音有气无力的。
“我刚刚收到了恒远集团杨景辉癌症过世的消息,后天上午你代替我去参加一下葬礼。”
恒远这几年发展迅速,是许氏的直接竞争对手,两家明争暗夺,这次许氏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难题,想也知道,恒远此刻是一副什么嘴脸,现在轮到恒远了。
杨景辉病重的消息几个月前就开始传了,没想到会这么快。
许如青木讷地应着:“后天上午吗?好,我会去。”
第44章 林在野以后都用不着他了
杨景辉的死让林在野想起了季南,他们的模样很相似,整个人都被病气绕着,脸上都是青灰色。季南最后一眼一直在看他,杨景辉也在看他,好像他们还有很多话想说很多事想做,但都已经来不及了,最后遗憾地闭了眼。
直接面对死亡不是一件轻松的事,生命的消逝本身带来的无力感跟悲怆一直包裹着林在野,让他很长时间不能平静下来,所有的混乱都在那一刻凝固成冰,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化开。
唯一不一样的地方是,上一次许如青一直在他身边,这次就他自己。
葬礼按照杨景辉的遗嘱,一切从简。
杨景辉的助理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包括丧帖的发送跟葬礼的准备工作。
霜前冷雪后寒,寒流来袭气温又降了不少,已经到了一年里冬天最冷的时候。
葬礼上午举行,外面天还不大亮,工作人员已经把告别厅布置得差不多了,正在摆放陆陆续续送过来的花圈。
林在野一夜没合眼,在室外待了十来分钟就被风吹得遭不住,冻得他直跺脚,手指头都开始发僵,脚底踩着院子里还没化的积雪咯吱咯吱响,走两步就捧着手哈一口气,白气在夜灯下发出死气的灰。
他看外面人忙来忙去,自己也出来帮忙,手里有活儿的时候他心里才觉得踏实,脚能落地了。
除了杨景辉身边的人跟恒远的高层之外,其他人只知道杨景辉把私生子找回来继承家业了,但还没正式见过他,所以很多工作人员都还不认识他,还以为林在野是帮工,没人注意到他羽绒服里面挂着的白色胸花。
周邵功正指挥着人处理一些细节问题,一转身的功夫就看不见林在野了,心里咯噔一下,心脏都不跳了,生怕林在野在葬礼当天突然改变主意撒手走人彻底不管了。
这场葬礼是林在野第一次对外露面,他可不能现在突然消失,赶紧出来找人,边跑边喊林先生,好在一出去就看见正在跟人一起搬花圈的林在野了。
“林先生,”周绍功心脏落了地,快速跑下台阶追过去,“外面太冷了,这些事儿我让人做就行,您进去吧。”
林在野放下手里的东西,看出来周绍功是真的紧张,明白他是在担心自己现在跑路,把手里的东西搬过去之后就跟着周邵功回去了。
“周律师放心,既然我已经决定了,就不会在这种时候反悔,该做什么我心里明白,不会给您添多余的麻烦。”
“林先生哪里话,不麻烦不麻烦。”
葬礼上午8点准时举行,外面早该大亮的天还一直阴沉着,殡仪馆的告别大厅里低哀的音乐一直没断过,加重了那一片庄严的悲哀感。
每个地方的丧礼习俗都不太一样,林在野已经快记不清季南的丧礼是什么样了,他姐当时太难过,中间又因为低血糖昏过去两次,他一边照顾姐姐,一边进行后面的流程。
好像很多事都是站在他身边的许如青在旁边引导着他做的,守孝,迎宾,致谢,下葬。
这次都是殡仪馆的主事人在旁边主持流程,来参加葬礼的人越来越多,林在野站在家属的位置上,迎接答谢每一位来参加葬礼的人。
“来客致意。”主事人说。
来宾送上菊花。
“家属鞠躬答谢。”主事人说。
林在野对着宾客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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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如果不是许昌平又打电话提醒了一遍,许如青就忘了要去参加葬礼的事了。
驾驶座上的方新彦主动说了一嘴:“许总,我听说恒远董事长杨景辉的儿子现在是当家人了。”
“我怎么没听说过他还有个儿子。”许如青捏了捏鼻梁,想要赶走疲惫,但越捏头越疼。
许如青这两天还是一直穿梭在各种饭局之间,还有在被林在野拉黑的事实中不断撕扯自己,他也没查到林漫到底去了哪家医院。
心想,难不成他们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了吗,他们又能去哪儿呢?
许如青被这些事折磨得焦头烂额,没有时间跟精力去打听竞争对手的陈年私事。
显然方新彦更感兴趣,纯粹当个八卦说跟许如青听。
“我听说是私生子,好像都30了,前段时间才找回来的,是个穷小子,恒远那么大的集团,最后落在个穷小子手里,他可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方新彦的语气有嘲讽,也有不加掩饰的羡慕,好像恨不得他才是那个穷小子,或者直接魂穿到那个穷小子身上,一夜之间就能继承数十亿家财。
许如青倒是理解他这种心理,但他没兴趣多了解,一声也没吭。
昨天晚上又喝了不少,这次还算有收获,对方对两个项目都很感兴趣,有一起合作的意向。许如青手指撑着太阳穴,不停揉着被针扎一样疼的额头,闭着眼在想晚上的董事会,想着要怎么应付那些整天咄咄逼人又烦人的老头子们。
还有林在野,已经三天了,他还没找到他。
“我以为这件事儿大家都传开了呢,您还不知道吗?”方新彦意犹未尽,还在继续这个话题。
“这些事儿你都是听谁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你见过那个穷小子了?”许如青反问他。
“我哪见过啊,这些我都是听人说的,”方新彦笑笑,从后视镜里看到许如青低头整理自己的黑色领带,“之前恒远没对外公布过,待会儿您去参加葬礼就能见到那人了。”
黑色商务车顺着笔直的大道开向尽头灰扑扑的殡仪馆,许如青一下车,让人送过来的花圈也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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