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孙子,我不会害你,可是你跟梁言都不相信我。”
梁瀚仁转过身,背对着陆逢宜,他跟梁言的保镖交涉,“各位拿钱听命,但不要妨碍别人家务事,趁我现在好说话的时候。”
他挥挥手,梁卓辰便掏出几个信封上前递给对方,被对方拒收,“梁先生,请体谅我们。”
几人摆出攻击的动作。
梁瀚仁摊手道:“如你们所见,我今天没有带保镖来,只不过同我的儿子找家中小辈说话,这并不是什么过分的事。”
“您有话可以现在说。”
梁瀚仁看着他们就像在看一群不成熟的小孩做戏,他没觉得这真的是一重阻碍,因为要不要带走陆逢宜,决定权不可能在一群保镖身上。
“露露,上车去,”梁瀚仁对他说,“培养一个梁言不容易,我不想把他毁掉,你想吗?”
陆逢宜听着,半晌没动弹,还是那个姿势,双手无力垂在两侧。
他看起来总是营养不良,皮肤白得不够健康,眼睛漂亮但眼神不够有力,陆逢宜其实比梁诗韫看起来更像他父亲,可惜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稀释了这份基因,使他漂亮有余胆气不足,亦不是能成大事的样子。梁瀚仁一早便不喜欢陆逢宜,他有时也觉得陆逢宜身上有他二儿子的身影,梁卓泽的优柔寡断葬让他一生没做出什么成就便葬送了自己,于是他就越是不想看见陆逢宜,他会让他想到许多不愿回想的往事。
何况他和梁言,这是多么混乱的关系!多年来梁瀚仁不插手梁言的婚配问题,是为遵守在即将去世的梁卓泽跟前所立的誓言,可梁言太过荒唐胡闹,把主意打到陆逢宜身上,他就不得不管,买椟还珠的亏本买卖,梁瀚仁不做。
“我只是想带你吃一顿晚饭,之后我会让司机送你回家,好了,不要站在这里,你害怕我?”
陆逢宜挪挪脚,他说没有,然后跟着梁瀚仁进了后座。
“我们还没有正式为你庆祝一场,”梁翰仁说,“今天就算是为你摆的宴席了。”
“我不需要庆祝,”陆逢宜答道,“不用了。”
“你感谢过梁言吗?”梁卓辰的眼睛正通过后视镜观察陆逢宜。
“没有。”
梁翰仁沉声道:“过年时你说过你的意愿,是梁言忽略你的感受,他自作主张。”
“——那你与梁言是否商量好,从此真的要在一起?因此他才会急匆匆跟我讲,他要独立户口,也要脱离梁氏,自己买几家公司玩。”
陆逢宜把书包放在腿上,不慌不忙道:“我不清楚,没听说过。”
之后不论他问起什么,陆逢宜都是这么回答。
第73章 抱歉,假的。
陆逢宜不配合的态度让梁瀚仁在接下来的时间不再对他多费口舌,梁卓辰驾车将他们带进一个会所,周围安静到陆逢宜怀疑没有第四个人存在,灯光像电费不足一样暗淡,梁瀚仁说:“特意选的安静地方,这是你二伯的私人会所,没有其他人来。”
陆逢宜跟在他们后面,东拐西拐进了一个包间,木质香味过重,陆逢宜掩了掩鼻,看见那里已经有人在等,梁卓辰管那人叫大哥,那人抬起头来,目光刚好对上陆逢宜,脸色骤变。
“大哥久等了,露露学校不好找,去接他费了点时间。”
陆逢宜无声注视眼前一切,原来那个只看他一眼就将视线别开的中年男性是他生父,放任他多年不管的梁卓川,他回国了。
真难得,先是梁诗韫,再是梁卓川,他们似乎都不再介意陆逢宜的存在,全都能接受和他一起吃饭了。
放在以前就是梁卓辰也视他如瘟疫,不愿与他同席,十多岁了,不是小孩了,梁卓辰常对他说,除了梁言这个当哥哥的操心,家中没有谁会惯你,惯子如杀子,你要明白大家的苦心。
有什么苦心陆逢宜没感受出来,他在梁家的日子倒比跟着陆芸还要苦,在一个讲究出生的家庭中无父无母,只有通过不断降低存在感才能使自己不受更多非议,在外人面前他还好像锦衣玉食,这对物欲并不旺盛的陆逢宜来说就是一场无妄之灾。
梁翰仁在主位,挂念的儿子如今又能坐在身侧,他比往日看起来精神气更足了,整张脸因为过度的笑而浮出褶皱。
“你们父子多少年没见过面?七八年?正好,今天就为彼此接风洗尘了,往后再等书云回来,我们就是完整的一家人了。”
李书云就是梁卓川的明媒正娶的正牌妻子,性格泼辣,从来不肯承认陆逢宜。
梁卓川说:“爸爸,今朝不好饮酒,我吃了药来的。”
梁瀚仁侧目问大哥:“吃的什么药?”
“头疼,老毛病。”
梁卓辰笑道:“大哥是让气出来的吧,怎么忽然间头疼?”
梁瀚仁:“不要胡说,”他委婉而言,“这已经多少年了,让该过去的过去,都该向前看,露露你说是不是?”
陆逢宜面色惨白,梁翰仁的话不是释怀的口吻,陆逢宜对这个生父没有一点好感,他是陆逢宜今天走进这里的罪魁祸首,是推动他与陆芸命运转盘的人,在陆逢宜十二岁前梁卓川从未出现过,他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人吗?一句话说放下就能放下,像轻易毁掉的人生与他无关。
梁卓川此前不露面,陆逢宜经常想也许他和陆芸一样已经死了,没想到他竟然活着,并且还会回来。
“我不太饿,我晚上还有事,”陆逢宜恐怕不能自己不能心平气和坐下来,干脆向他们告辞,“爷爷,你们找我有别的事要说吗?”
“坐下,”梁瀚仁一声令下,“把这顿饭吃完。”
陆逢宜又借口上厕所,走进洗手间打梁言的电话,可是打不通,他只好又返回去。
“露露,你不要以为杨桂枝的手艺就是天下一绝,今天也尝一尝我这里的厨师煮的菜,”梁卓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二伯重金挖来的厨师,专做粤菜,梁言从前就喜欢吃粤菜,后来好像换口味了。”
陆逢宜说噢,他很奇怪,梁言又没有来,为什么非要提梁言?
点菜前梁瀚仁才反应过来面前的父子二人从开始就没有语言交流,他觉得陆逢宜被梁言惯得十分没礼貌,因此他让陆逢宜向父亲问声好。
陆逢宜叫不出来,梁卓川第一次见陆逢宜的时候让他管他叫叔叔,这个男人不见得多想承认自己,陆逢宜便恭敬道:“梁叔叔好。”
梁瀚仁愤怒地拍了下桌子。
梁卓川直到被陆逢宜叫了叔叔,皱起的眉头才算展开,他愿意出面平息梁瀚仁的怒火,“别生气,叫叔叔,挺好,我与你不亲,你不认我是应该的。”
他有一种明确自己能甩掉这个没用的包袱轻松感,如果陆逢宜当面叫他爸爸,他才觉得更难应对。
“好了,吃饭吧,不谈往事。”
不谈往事,他们就谈梁言,一人一句提起这个未到场的陆逢宜的哥哥,听起来好像个个都很欣赏他。
陆逢宜从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饭菜,他一边吃一边想梁言以前的口味也不怎么样,每道菜他都只尝了一两口,梁卓辰好像说不够话一样不停介绍,陆逢宜没听进去,舀汤兑出一碗泡饭,埋头吃了半碗。
梁卓川没有问起陆逢宜的母亲,他和陆逢宜的想法某种程度上不谋而合,最开始他出国是为了平息舆论,不想人到中年还妻离子散,到后面察觉梁瀚仁已经放弃他这枚棋转而培养新的接班人,妻子劝他索性不要回去,他听了她的话,一家人在冰岛享受起人生。
他出国是为了梁家,现在回国仍是为了梁家,不过难易程度降了级,梁瀚仁只交代给他一件任务,让他说通陆逢宜不再与梁言来往。
在陆逢宜生命中几乎等于空白角色的梁卓川即刻表示他无法接下这道命令,老爷子上了年纪怎么想事?他腹诽,道:“您都说不听,我的话他肯听?”
“他当然不会听。”
梁瀚仁淡淡道:“我不是要他听话,我要他明白,谁和谁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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