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啊。”女孩儿马上站到了他旁边,手指顶着下巴比了个V。
陈涧很少跟人拍照,拍照的时候也不太知道该用什么表情。
不过这会儿他心情还不错,于是冲着镜头笑了笑。
拍完照,陈涧也没顾得上去吃饭,直接又从侧门去了花园,转了半圈又从花园后门走出去看了一眼,这才看到了蹲在亭子里叼着烟的老五。
“刚不是在花园刚抽完么,又抽?”陈涧过去说了一句。
“心情不好。”老五说。
“怎么了?”陈涧问,坐在了他旁边的长凳上。
“钱的事儿,你别问了。”老五皱着眉。
“哪方面的钱的事儿?”陈涧并没有不问,他对钱相当敏感,要借钱,欠了钱,被骗了钱,还是赌了。
换别人他可能就不急着追问了,但猪圈党这帮人,现在是归顺了,一个个在大隐也都干得挺起劲,但毕竟之前几年都没过过正经日子,前脚进门后脚就变成清清白白好青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放心吧没赌,”老五看了他一眼,倒是很明白他想问什么,接着又吐出一口烟,“就我自己郁闷一下。”
“嗯,”陈涧站了起来,肚子饿得叫了一声,“抽烟上外头来,别在花园里,客人看到了不好,特别是不抽烟的客人。”
“我操,”老五皱了皱眉,“是不是刚才那俩女孩儿说我了?”
陈涧没说话。
“我就路过那儿,觉得她俩挺好看的,多看了两眼,站了一会儿……”老五说,“她们怎么不当面说我,那我肯定会给她们道歉的啊。”
“人肯定翻你白眼儿了你没领会到。”陈涧说。
“……可能吧,”老五说,“我没有女人缘。”
“这俩是怎么扯到一块儿的,”陈涧感觉老五不是没有女人缘,主要还是没脑子,没脑子就没有一切,“我先去吃饭了,你……要有什么事儿就跟我说,或者就是想聊聊也可以。”
“嗯。”老五点了点头。
陈涧转身往回走。
“陈涧,”老五又在后面说了一句,“以前真没注意,以前就觉得你冷着个脸也不说话,逼急了特别狠,其实你人真挺好的。”
“别在花园抽烟!”陈涧说,“再发现一次扣工资了!”
“我又发现你人也不怎么样。”老五喊。
“赶紧抽完了干活儿!”陈涧说。
老板不在店里,店长就不用给他送饭了,可以安心在厨房吃饭。
“去餐厅坐着吃啊。”孙娜娜来厨房找水果吃,看到他说了一句。
“几口就扒拉完了,去餐厅都还没走到地方呢。”陈涧说。
“吃太快了对胃不好,”孙娜娜拿了个苹果到水池边洗着,“又没人跟你抢。”
陈涧笑了笑没说话,就看着她洗苹果,实在有点儿看不下去,俩手各出三根儿手指头,捏着苹果费劲地搓着。
“我来吧,”陈涧放下饭盒,从她手里拿过了苹果,利索地洗着,“你这手是见水会化吗?”
“刚擦了护手霜,”孙娜娜笑了起来,“你是真操心,难怪单羽什么都不干。”
陈涧没出声,把洗好的苹果递给孙娜娜的时候突然有些心虚。
“走啦,”孙娜娜用指尖挑着头发往后一捋,“你慢慢吃。”
“嗯。”陈涧应了一声。
总感觉孙娜娜的话里有别的意思,但又没有证据。
但孙娜娜一提单羽,他又忍不住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就这么点儿时间当然不会有单羽的消息进来,刚吃上饭呢,虽然只是外卖,但是跟父母一块儿吃,就算食不言也不可能玩手机。
陈涧叹了口气。
其实本来没有太大感觉,但单羽刚才突然问想不想他,他的感觉一下就明显了。
虽然就一天时间都不到,那种想念还是非常强烈,有种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消磨的痛苦。
这之前他只体会过对妈妈的想念,甚至见不到爸爸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想念。
但跟他想念妈妈时的状态不一样,妈妈刚走那一阵儿,他是清楚地知道,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她存在过的物理痕迹在一点一点消失,只剩下了记忆,慢慢的连记忆都开始有些模糊……绝望而惊恐。
眼下对单羽的想念却是由无数的问题组成。
他到了吗?他在哪儿了?他吃了吗?他在干什么了?他还在医院吗?他回家了吗?他跟岳朗联系了吗?他多久回来?他要跟朋友聚聚吗?他心情好吗?
他……吗?
他……吗?
跟要骂人似的很有节奏感。
“晚上要住这儿吗?”单羽把外卖盒子收拾回袋子里。
做这些事儿的时候他感觉自己仿佛是陈涧。
“不住,”老妈说,“一会儿就回家了。”
“明天再过来?”单羽问。
“对,”老妈点头,“在这儿睡不着,动手术那阵儿住医院天天都得吃药才能睡……”
老妈说到一半又停下了。
“那明天陪你过来。”单羽说。
收拾完东西,老妈接到了舅舅的电话,说要过来,被老妈拒绝了。
“回去吧,跑医院杵着我还得陪你们聊,”老妈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着,“明天?明天……”
老妈看向单羽:“你有空跟舅舅他们吃个饭吗?”
“嗯。”单羽点了点头,“明天我没有安排。”
“行吧,”老妈说,“别来太早,单羽起不了那么早,他晚上都未必能睡着。”
单羽拎着老妈的包跟在她身后,有种说不清的感觉,也许是真的跟父母太久没见面了,他突然有了想要靠近他们的渴望。
以前不会这样,除了最初被送出去住的那一两年,一直到他去坐牢,都觉得这辈子跟父母不再见面都没什么关系,只要知道他们是平安的就行了。
“刘悟还想一早就先过来,”老妈挂了电话,“我让他晚点儿了。”
“他没今天晚上就到我们家住就不错了,”老爸说,“这孩子上大学了也没见成熟一点儿。”
“家里宠着呢,二百多个月的大宝贝儿。”老妈说。
说完之后又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
家里的车不是单羽当初记得的那辆了,跟着老爸老妈走到车边,看到车灯亮了,他才问了一句:“换车了啊?”
“前年换的,”老妈说,“旧的那辆在公司放着了。”
单羽犹豫了一下:“有人开吗?”
“没有,”老妈坐进了驾驶室,看着他,“你要吗?”
“要。”单羽坐到了后排。
“你们民宿现在用的什么车?”副驾坐着的老爸回头看了他一眼。
“二手的马自达。”单羽说。
“有点儿子承母业那个意思了。”老爸笑着说。
“这从哪儿承上的?”单羽没明白。
“你妈当初公司第一辆车就是个二手的马自达。”老爸说。
“是么?”单羽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我没印象了。”
“那会儿你不在家,都没坐过那个车。”老爸说。
这话说完一家三口都沉默了。
“你才是刘悟他亲爹吧。”老妈说。
单羽没忍住笑了起来,转头看着车窗外面。
【乏单可陈】我在回家路上了,可能晚点儿才能给你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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