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胡畔神采奕奕地回来了:“店长你休息去吧。”
“没事儿,”陈涧说,“你睡吧,我正常值完就行了。”
“不用不用,”胡畔说,“我现在吃饱喝足得消食,直接睡觉那不得胖死啊。”
陈涧看着她。
“没喝醉,”胡畔一摆手,“那点儿小啤酒,两趟厕所就没了。”
“行吧,”陈涧看她眼睛都是亮的,的确没什么问题,又低声交待了一句,“102刚入住了一个,感觉有点儿……心情不好,你注意着点儿动静。”
“嗯。”胡畔往102看了一眼,“男的女的?”
“男的,”陈涧说,“有任何问题都不要自己一个人处理,叫我。”
“知道了,”胡畔笑了起来,“你这店长当得跟我亲哥似的。”
回到宿舍,陈涧简单收拾了一下,躺到了床上。
可能是因为已经过了正常的入睡时间,他有点儿睡不着了,也有可能是咖啡喝的,还有可能是那杯可乐。
手机响了一声。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胡畔发过来的消息。
【你谁啊】102打呼噜了,跟地震一样,前台都能听到
【陈鱼落雁】好的,没什么事你就休息
发完这条消息,陈涧感觉到了困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102正常睡了,应该不会是有什么事儿,所以就困了。
自己还真是操心,老板睡不着是失眠,店长睡不着是因为客人。
陈涧啧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是欢乐豆们进山徒步的日子,按刘大豆的计划,他们八点就应该集合吃完早餐,八点半出发,但八点半的时候,众欢乐豆还有一半没起来。
“我之前是不是就跟你说了,”陈涧拿着一杯豆浆,“头天安排了烧烤,第二天就不要指望他们能十点之前起来啊。”
“要说上课起不来我还能理解,”刘悟端着一碗面,边吃边说,“这是去玩啊,玩也起不来……我一会儿挨个屋叫人去。”
陈涧看着刘悟:“你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吗?”
“我姑家才有,”刘悟边吃边说,“我家吃饭要聊天儿的,要不多闷啊。”
陈涧笑着没说话。
“不过我跟你说,”刘悟凑近他小声说,“也只有我哥被要求食不言,他小时候身体不好,还不好好吃饭,光叭叭说了,我姑父就不让他说话了。”
陈涧愣了愣,也小声问:“所以他家只有他食不言是吗?”
“对,”刘悟点点头,“所有的亲戚只有他食不言。”
陈涧没忍住笑了起来:“还有这样的规矩吗?针对性也太强了。”
“就那样也没抑制住他呢。”刘悟摇摇头。
今天单羽起得也晚,一直没打电话要早餐。
欢乐豆们在差不多十点的时候终于集结成功出发之后,陈涧在院子里巡了一圈,准备往楼上走,到四楼正好看看单羽起没起。
“陈店长,”胡畔突然从前台探出身子冲他招了招手,手里捂着电话听筒,“陈店长……”
“嗯?”陈涧走了过去。
“您好,你跟……”胡畔拿着电话,话没说完停下了,“挂掉了。”
“怎么了?”陈涧问。
“听声音是个阿姨,打电话来问是不是昨天有大学生入住,”胡畔说,“我以为是哪个同学的家长,就问她找谁,她说找老板。”
“找老板?”陈涧愣了。
“对啊,我就觉得很奇怪,听着就是学生家长,但又要找老板,”胡畔皱皱眉,“我说老板今天出去了,可以跟店长说,她就挂了。”
“没说是哪个学生的家长吗?” 陈涧问。
“我都没回答她是不是有大学生呢,我只是直接问的找谁。”胡畔说。
陈涧沉默了一会儿:“她要再打电话来,就说老板去市里了,让她留下姓名电话。”
“嗯。”胡畔点点头。
“还有,”陈涧又补了一句,“如果她问,我们老板姓陈。”
胡畔顿了顿马上明白了:“知道了,叫陈涧。”
“嗯。”陈涧笑了笑。
大概是因为三楼住了欢乐豆,单羽昨天晚上是在办公室那个卧室里睡的,陈涧敲门的时候他刚起来,还穿着睡衣。
“吵醒你了?”陈涧问。
“没,”单羽靠回沙发,打了呵欠,“我亲爱的表弟出发前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中午他们不在民宿吃,晚上才回来吃。”
“……这需要跟你说吗?”陈涧说。
“要不我烦他呢。”单羽啧了一声。
“有个事儿,有点儿奇怪,”陈涧说,“马上来跟你说一声。”
“嗯。”单羽看着他。
“胡畔刚接了个电话,打到前台的……”陈涧把刚才的事儿说了,“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再打过来,反正我跟胡畔交待了,要问起来就说老板是陈涧。”
“哎,我又被开除了啊。”单羽笑了起来。
“你知道这个阿姨是谁吗?”陈涧问,“一会儿要再打电话来怎么处理?”
单羽仰头靠在沙发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刘悟真能给我找麻烦啊……”
“刘悟的妈妈吗?”陈涧问。
“不是他妈,就是我妈,”单羽皱着眉,“我就知道他会露馅儿,脑子和嘴都跟筛子似的。”
陈涧没出声,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还记得单羽之前说过,两家父母都不让刘悟跟单羽玩。
“一会儿再打过来,就你接。”单羽说。
“怎么说?”陈涧问。
“不知道,”单羽说,“你看着办吧老板。”
“老板,”胡畔把电话递了过来,按下了静音,“还是那个阿姨,不过她好像知道老板是谁……”
“我先蒙一下吧。”陈涧咬咬嘴唇。
当个店长还要冒充老板应付老板家的长辈,这种事儿光想想都觉得压力很大。
而且老板还没有任何明确指示。
他清了清嗓子,示意胡畔,胡畔又按了一下,取消了静音,他吸了口气,努力平静地开口:“您好,请问……”
“你好,”那边传来一个听上去很和气的女声,“麻烦让单羽接电话。”
胡畔没说错。
还没开始装,就已经被识破了。
“我们这里没有叫单羽的,”陈涧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您是不是打错了?”
“您贵姓?”那边的阿姨问。
“免贵姓陈。”陈涧感觉自己手心都开始冒汗,电梯门这时候打开了,单羽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有一种冲过去把单羽抓到电话跟前儿自己说的冲动。
“经理?还是店长?或者是领班?”阿姨又问。
不能回答,不能回答,别上当。
“我是这里的老板。”陈涧坚强地回答。
单羽走了过来,往前台桌子上一靠,看着他。
“她不信。”胡畔凑到单羽旁边低声说。
单羽啧了一声。
“你每月拿多少工资啊孩子?”阿姨说,“你清楚我是谁吗?清楚是什么事儿吗?就帮他担责任?”
“这样吧女士,”陈涧说,装是装不下去了,人家根本连一丝儿都没信,他只能卖了单羽,“您留下你的电话,他回来了我让他给您回电话。”
陈涧说完看了单羽一眼。
单羽点了点头。
“把电话给他。”那边的阿姨一直很和气,直到这句,语气才略微严肃了一些,带着命令。
说实话,他现在确信电话那边的阿姨,是单羽的妈妈,这平静语气里带着的压迫感,跟单羽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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