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eedom(47)

　　也许蔺宋文也是这样。

　　从卫生间出来后，裴峙独自一个人在沙发上呆坐了很久。

　　他不是傻子。

　　顶着蔺宋文前任情人的头衔，裴峙很清楚拥有着和自己相似五官，口口声声说着要做裴峙第二的裴文书要让他帮的忙是什么。

　　他要成为第二个自己，他要勾引蔺宋文。

　　所以他希望自己教他怎么做。

　　想到这里，裴峙只在心里觉得荒谬又好笑。

　　在做演员的这十年里，裴峙指点过的年轻演员也不少，但却从来没有人来向他请教过要怎样做蔺宋文的情人。

　　因为裴峙自己本身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情人，不然他不会爱上蔺宋文，从而让自己轮落到这种难堪的地步。

　　理智告诉他反正他也已经决定要走了，就算真的按照裴文书说的那样去做也没什么。

　　告诉他蔺宋文的喜好，教他怎样去取悦蔺宋文，帮他成为第二个自己，说不定这样蔺宋文还会转变兴趣，放过自己。

　　可跟理智截然不同的是这个念头不过刚在脑子里滚一圈，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便都生出浓郁的排斥，在耳边叫嚣着让他少作践自己。

　　裴峙苍白着脸色，有些神经质地低头咬住指甲，漂亮的眉眼间是藏不住的焦虑忧愁。

　　现在就离开吧。

　　干脆就这样直接逃走，去坐那种不用登记身份信息的大巴车，随便去哪里都行，只要能先离开这里。

　　心底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大，裴峙仿佛受了蛊惑一般几乎马上就要挪动双腿从沙发上站起来。

　　但最后，目光被地上的阴影紧紧扯住，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的裴峙还是恢复理智，勉强按下了这个疯狂的想法。

　　不行，现在离开太危险了，再等两天。

　　裴峙告诉自己，再等两天。

　　如果两天之内蔺宋文还没有找到这里，那他就立刻找机会离开。而在这两天里，不管裴文书要自己做什么，都先答应他，一旦两日后找到机会，便马上离开。

　　新的逃跑计划在心里再次成型，裴峙心里重新生出令人精神振奋的紧张。

　　他合拢手掌，让自己的左手和右手紧紧握在一起，然后在这种生出些许温暖的触碰中自言自语地鼓励着自己：“对，就这样，裴峙，再等两天，再等两天你就离开，你就可以彻底自由了。”

　　他嘴上语无伦次地说着激励自我的话语，实则眼睛里满是茫然的惑色，心里也空落落地根本没有把握。

　　屋外夜色借着树枝在窗户玻璃上不停摇曳，像是要掀开遮挡的窗帘，攀爬进屋子里紧紧缠住惶恐不安的人。

　　但它最终没有如愿。

　　随着指针逐渐旋转，夜色悄然消逝，慢慢从地平线下爬上来的太阳散发出耀眼的光亮，成功驱赶走了它。

　　明媚的阳光穿过窗帘的遮挡，落在沙发上睡熟的人身上。

　　裴峙的困意在仍旧刺眼的光亮中逐渐消退，他闭着眼睛，理智还没有回笼，那光刺得他难受，便轻轻蹬了蹬腿，有些烦躁地翻了下身。

　　“关窗帘，蔺宋文。”

　　含着浓郁起床气的话语下意识地从口中吐出，落入空气中得到的回馈却只有沉默。

　　已习惯在发起床气的时候有人回应的人猛地睁开眼睛。

　　朦胧被睫毛破开，裴峙的目光落在面前浅灰色的沙发靠背上，被睡意抓住了的理智终于重新回到正轨。

　　他坐起来，视线茫然地在这间全然陌生的屋子里环顾打量一周，然后定格在那片布料劣质，一点也不遮光的窗帘上。

　　窗帘是关闭的，透光是因为窗帘的质量太差，而不是因为有人喜欢大敞着窗帘睡觉。

　　所以裴峙的话语注定落空。

　　因为蔺宋文不在他身边。

　　而且不同于平时出去拍戏少时仅有一月，多也不过半年的短暂别离，这一次将要横贯在他和蔺宋文之间的，是隔了不知道多少年月，甚至可能是一辈子的距离。

　　后知后觉的彷徨失措迟钝地在内心泛起，裴峙慢吞吞地轻轻眨了眨眼睛，终于对自己已经离开了蔺宋文这件事情有了实感。

　　他躺下去，努力忍住那些不合时宜的难过不舍，将整个人蜷做一团，重新闭上了眼睛。

　　没关系。

　　会习惯的。

　　裴峙将脑袋完全埋进了臂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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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会有一章，但还没码

　　至少是三点往后了，大家早上再来看

第68章 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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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峙分明都已经做好了先哄住裴文书的准备，可他惴惴不安地等了两天，却什么也没有等到。

　　对方既没有给他打电话，也没有来找他。

　　一切安静得仿佛那天晚上那抹让裴峙羞愧到几乎痛不欲生的注视和那番野心勃勃，颠倒三观的对话是假的。

　　裴峙不知道裴文书为什么没有来，他只知道，这两天，蔺宋文同样没有来。

　　也许他已经放弃了，又或者根本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要来找过自己，这几日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估计也不过只是自己在杞人忧天而已。

　　毕竟与和方敏恩数十年的兄弟情比起来，裴峙那点年岁已久的委屈确实算不上什么。哪怕后来发现自己骗了他，也不过就是当下愤怒了那一阵，便再没有心思去多想了。

　　那日那两个裁缝不是说了嘛。

　　蔺宋文马上就要和齐家的小姐结婚了。

　　一个养了十年然后背叛自己跑了的情人而已，对于蔺宋文来说或许有些值得关注，但哪里又会重要到这种地步，又能重要到什么地步呢？

　　裴峙无心去找谁问个清楚，也没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毕竟蔺宋文在这件事情上出乎他意料的不关心虽然让他打心底里觉得极其羞耻，但也确实为他省了许多事情。

　　掏出手机，裴峙一边下定决心就要在今日离开这里一边给袁珂拨去电话。

　　可电话接通，对面却只传来女人压抑的哭声。

　　裴峙愣了一下，脸上显出茫然的神色。

　　女人带着两个孩子紧张不安地挤在沙发角落，她手里紧紧握着手机，一双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惶恐惊惧地落在沙发对面慢条斯理喝茶的男人身上。

　　裴峙听着电话里的动静，然后低头看了眼手机号码。在确认自己没有打错电话后，他终于慢吞吞地开口。

　　“你好？”

　　被打开了扬声器的听筒里传来迟疑话语声的那一刻，女人看见对面低头喝茶的男人蓦地顿住了动作。

　　然后在袅袅的热气里，男人的视线猝地向他投来。

　　他似乎是没睡好，眼下蕴着两抹乌青，一双眼珠乌黑，连带着目光也变得阴沉起来，再被那副本就极具侵略性的五官一衬，更是让被这道视线注视着的女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被这样的目光盯住，一时间害怕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但余光瞥到一旁的地上躺着的昏迷不醒的丈夫，那些害怕便又被她尽力按下。女人没有任何办法，她只能强打起精神，按照男人给他的剧本哽咽地说着那些话。

　　“裴，裴峙。”

　　女人话语声里浓重的哭腔和鼻音被听筒蓦地放大，混着电子音，被送入裴峙耳朵里。

　　他握着手机，脸色在刹那间霍然变化。

　　“我，我是袁珂，的，老婆，他，他昨天晚上就不见了。”

　　后背在女人骤然拔高的声音里猛然一凉，听着电话那头终于再也压抑不住的抽噎痛哭，裴峙呆立在原地，仿佛被惊雷劈中一般再没有了任何的思考能力。

　　他几乎不能理解女人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见了。

　　袁珂好好的，为什么会不见了。

　　下一秒，接着从女人嘴里吐出的话语就为他解开了疑惑。

　　“裴峙，他们说，是，是袁珂犯了错，帮了不该帮的忙，所以才会被带走。我知道他是为了谁，裴峙，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他。”

　　说到最后，绝望不已的女人真的痛哭起来。

　　这可以理解。

　　毕竟一天前她刚亲眼看着袁珂被对方手里握着的手枪的枪柄重重地砸晕然后毫不留情地拖走，鲜血从袁珂的额角不停地往下淌，滴落在地板上，吓得她几乎要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