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记(29)
“好。是我张某人,自作多情,看错人了。”张崇岳失落道,他不想再与傅云琛争辩,他知道傅云琛是南墙走到黑,脾气倔强。
“陵城,早已不是安生地。以后,可要翻天覆地了。我劝傅帮主,为自己早早谋划,留下后路。”
张崇岳摞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天翻地覆……”傅云琛头疼地想,他的生活早已天翻地覆了。
☆、黑白是非
半个月后。
双旦国庆日,各地政府,纷纷操办,要搞庆典活动。陵城也不例外,市政府做了很多筹备,但有心无力,实在缺钱。这年头,连郭长林都缺钱,还有哪里不缺?
于是十月九日又搞了一场国诞日慈善晚宴,邀请各路富贾捐钱,大家心知肚明,就当做善事了。
张崇岳不同往日单人入场,今天却是挽了一位美人同来,一时风光无量。那美人耀眼夺目,美丽动人,大家只觉眼熟,细看才知竟是电影明星音音。
音音才二十二岁,能唱会跳,演戏尤佳。将在九号的慈善晚宴以及十号的国诞日上演唱。张崇岳佳人在怀,谈笑风生,不免引人侧目。他们双双进了晚宴会场,和各路人马打交道,从善如流,偏偏没有去招呼傅云琛。看情形,是彻底划清界限了。
郭长林见到张崇岳,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人多,他恨不能立即掏枪毙了这个眼中钉肉中刺。瞧他招摇过市,又不能将他如何,便气得离开了主会场。
几位商贾凑在一起谈论道:
“几个月前才死里逃生,这会又纵情风月了。”
“这不是在向老段示威么?”
“老段可气死咯,北方来的阔佬,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听说老段最近有些拮据呢……”
他们虽是窃窃私语,但这些内容其实不是秘密。就连傅云琛都会忍不住将眼神飘向张崇岳。
“哇,那不是出演舞台剧莎乐美的音音么?”郭晓婉是个戏剧迷,一眼就认出了音音,“我之前还去上海看她演出呢。”
郭昊天挑了挑眉,“不就是个花瓶吗?”
郭晓婉白他一眼,“你懂什么!我要去要签名。”
郭昊天拦住她,“你要是不怕被爹骂死,你就去。也不看看那个音音在谁的身边?”
郭晓婉识趣道,“不去就不去。”
傅云琛倒没说什么,眼神一收,随赵玉强去拜会其他名流们了。郭昊天见两人态度冷淡,心中也有了计较。
慈善晚宴就是名利场,大家冲郭长林的市长的面子捐了点钱,可拢共才一万块。抛出国庆日的费用,并剩余不下多少落入郭长林的口袋。
那晚,张崇岳送音音回饭店休息。离别时,音音不允,非得纠缠一番。张崇岳倒是像改了性的,没有和音音拉扯不清。
音音奇道,“将军来到陵城,好像变了很多。”
“变英俊了?”
“不不,”音音道,“瞧你这纯洁无暇的样儿,是不是吃斋念佛,皈依佛门了?”他俩先前在北京暧昧过一阵,但佳人旨在艺术,张崇岳旨在伟业。两人很快就分道扬镳,不过这回,张崇岳邀音音来驻场,音音还以为要旧情复燃。没想到张崇岳是彻底转变了性情,与她只是公事公办。
张崇岳佯笑道,“您是大明星,我不可造次。”
音音嗔怒道,“八成是被其他小美人勾了魂魄了,也罢,谁让别人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张崇岳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第二日,便是国诞当天,典礼和阅兵礼在市政大楼举行。与往常不同,这一天郭长林的人身安保工作没有交给傅云琛,而是又郭炎和郭昊天分别承担。
这种人多手杂的场合,很容易滋生事端。郭长林对傅云琛早有嫌隙,便不敢交给他。傅云琛也知道避嫌,所以双方都是心照不宣。
郭长林身穿戎装,十分隆重,张崇岳则显得低调一些,甘心陪衬。竟在陵城,郭长林才是主角。
礼炮放完之后,广场高悬大总统的相片,礼花绽放,一拍欣欣向荣的繁华盛景。
下午14点半,市长发言之后便是郭长林致辞,郭炎为他编撰了万字演讲稿。郭长林边背边读,底下人听得昏昏欲睡,无外乎都市大繁荣,再建共和,世界扬名之类的空话。
下午15点整,陵城有模有样的开始阅兵,郭长林也站在高台,向台下士兵们挥手致意。张崇岳泡了杯茶,看得津津有味。这拿腔拿调的阅兵维持了一个多小时。郭长林站了两个多小时,累得体力不支。阅兵结束后,便回到大饭店五楼的贵宾休息室去了。
下午17点20分。
郭晓婉身边的婢女忽然去贵宾休息室找傅云琛。
“傅少爷,您能不能帮忙去找小姐?”
傅云琛大惑不解,那婢女靠在他耳边道,“小姐去找音音小姐签名,但半天没回来,我去音音小姐休息室问了。他们说张崇岳邀请她们去他的贵宾休息室了。虽说,有音音小姐在,但终究孤男寡女,不合适啊。”
本来,郭晓婉崇拜女明星,无伤大雅,可一旦沾上张崇岳。原本单纯的事就会变得不单纯了
婢女的话倒也不错,比起其他,郭晓婉的名誉比较重要。若是有不中听的流言蜚语传出来的话……
小徐开口道,“傅爷,我们要不过去一趟吧?其他人去也不合适。”
傅云琛点点头,如果换了旁人,恐怕要起冲突,对晓婉的声誉也不好。于是他带着婢女和小徐往张崇岳的贵宾休息室而去。张崇岳的休息室在三楼,这一层大多是各路外国使馆的工作人员,安防比较严格,张崇岳的房间在走廊尽头,门口站着四个士兵。
刚走到门口,傅云琛就听见房间内传来爽朗的女士笑声。
门外的小兵见过傅云琛,见他来了,便直接开了门。屋内,音音和郭晓婉正在饮酒,张崇岳则坐在离她们较远的位置。
“……云琛哥,你怎么来啦?”郭晓婉已经脸色发红,很有醉意,讲话都不利索。
傅云琛走过去,严肃道,“你怎么能喝酒?”
“这只是高杯酒罢了。谁知道晓婉酒量这么差。”音音不以为意,娇滴滴道,“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傅爷吧?总听将军提起你呢。”
傅云琛瞪了一眼张崇岳,转而对音音和颜悦色道,“音音小姐,抱歉,我要带她回去了。”
音音礼貌道,“我让晓婉饮酒,是我不对,你千万不要责骂她。”
“不会的。”傅云琛说着,便将郭晓婉扶起来,郭晓婉痴痴笑了两声,“嘻嘻,音音姐再见。”
傅云琛摆正郭晓婉东倒西歪的头,关心道,“你醉成这样,还能走吗?”
婢女便上手来搀扶,两人正要将晓婉扶出去。音音却发了话,“傅爷,我难得来陵城一趟,您别急着走。”
傅云琛见音音有意纠缠,回头看见张崇岳满脸玩味,猜测到这是张崇岳授意。他倒不急了,将晓婉交到婢女和小徐手中。
“你们先带小姐去大帅那休息吧。看好她。”
“是。”两人领了命,一左一右将晓婉扶了出去。三人出去后,门被关上。傅云琛转过身,好整以暇地坐回到沙发上。
他绅士道,“不知道音音小姐有何指教?”
音音摇着手中的羽毛扇,“指教谈不上。只想跟傅爷喝一杯。”
张崇岳坐在不远处,手中拿着一杯加冰威士忌,他举起酒杯,冲傅云琛敬了一敬。
傅云琛嘲讽道,“张将军想找人喝酒,又何必委托音音小姐做中间人呢?”
音音掩唇一笑,“偏是他面子薄,说傅爷不肯理他,让我来做说客。既如此,我便先走,你们慢慢聊。”
傅云琛面孔一红,腹诽张崇岳口无遮拦。
连音音都走了,屋子里只剩下张崇岳和傅云琛。张崇岳起身,踱步到傅云琛面前,亲自为他倒酒,他先在酒杯里加了冰块,然后倒上几盎司的威士忌。
“前段日子,虎翼派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这杯酒就当是赔罪。”张崇岳将自己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接着又为自己续上一杯,诚恳道,“我有苦衷的。”
傅云琛不知道他打什么鬼主意,“若我喝了这杯酒,是不是以后虎翼派可以安生一些?”
张崇岳轻笑道,“当然。可是,你就不想问问我的苦衷吗?”
傅云琛懒得听他花言巧语,被这人真话假话的骗惯了,实在不想再上当。
“不高兴听。”
张崇岳表情一愣,旋即道,“那就等你哪天高兴了,我再说。”
傅云琛没理他,端起酒杯,正要喝时,又抬眼看着张崇岳道,“你不会在里面下药吧?”
张崇岳笑道,“有可能。你敢不敢喝?”
傅云琛晃了晃酒杯,没有再问,仰头一饮而尽。
张崇岳奇道,“你真的不怕我下药害你吗?”
傅云琛坦然道,“你这人深不可测又花言巧语。但如果连你都要害我,那我也是死有余辜了。”
“为何?”
“虽说你我因为立场不同,不能做朋友,但你说过我们是过命的交情。”傅云琛起身道,“我不相信,这世间连最后这点道义都不存在。”
张崇岳沉默良久,“我收回我之前的话。”
“什么?”
“我曾说,我看错了你,我收回。都说人心易变,你傅云琛该是个例外。”
傅云琛对他的恭维,毫不在意,转身便走。出了门,见张崇岳也走了出来。
傅云琛奇怪道,“你去哪儿?”
张崇岳笑道,“我要回去了。你的休息室在哪,我送你。”
傅云琛不知他又要干嘛,走了两步,却觉脚步虚浮,双腿发软,眼前搂道变得歪歪扭扭。
“小心。”张崇岳似乎早有预料,赶紧伸手扶住傅云琛,在他耳边道,“你喝醉了。”
“……我只喝了一杯。”傅云琛含糊道,“不可能。”
“我扶你去睡吧。”张崇岳将傅云琛搀扶下三楼,回到傅云琛原本的休息室中,将他平放在沙发上。
傅云琛还有一点意识,张口道,“ 你……”
张崇岳伸出食指堵在傅云琛的唇上。“嘘——”他又盖住傅云琛的双眼,让他彻底昏睡过去。
“好好睡一觉。醒来,一切都变了。”
☆、是非黑白
下午18点整。
市政大楼前将燃放烟花,庆祝国诞日。
烟花在空中接连绽放,轰鸣的声音,很像枪响。
傅云琛从阵阵轰鸣中,猛然醒来。他晃了晃脑袋,望着窗外的璀璨烟花,茫然道,“这…我不是在张崇岳那吗?”
烟花的燃爆声继续。但傅云琛听着,察觉出了异样。
不对!
这是枪声!
“来人!!快上五楼!!!!”门外传来脚步声和喊叫声。
傅云琛打开门,见护卫连正要冲上去。
“怎么了!”
来人见是傅云琛,急忙答道,“大帅遇刺了!”
“什么?!”傅云琛大惊,他随众人一并赶上五楼郭长林的贵宾休息室。
室内围满了护卫连,郭长林被围在中间,他肩膀受伤,但没有生命危险。郭晓婉在一旁吓得大哭。
“这是怎么回事!”傅云琛一进来,所有人都看向他,表情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