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男友在选秀节目上出道了(19)
李想站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给了他一个暖洋洋的拥抱。
他退开一个合适的距离,像是问他,又像是问在场的所有练习生:
“你们眼里的舞台是什么?”
他顿了一下,发出第二个问题:
“你们真心实意地享受着舞台吗?”
云淡风轻,如雷贯耳。
06
下午B班没有排到课,是自由练习时间。
然而还没有开始练习,教室的后门就被偷偷摸摸地打开了,万幸探头探脑一阵,看见坐在角落,用帽子掩盖脸颊休息的乐时,他朝身后摆摆手,把唐之阳让了进来,悄悄跟他咬耳朵说:“乐乐嘴上不讲,但是早上的失误太严重了,心里不可能不介意的。我又不会安慰人,说了两句他就押着我赶紧记动作,倒是托他的福,舞学得差不多了,但他——”
“不太好。”
唐之阳远远看了一阵,问:“怎么想到找我?”
“他和你关系超好。你不知道,刚认识乐乐的时候,他一天不会跟我讲超过二十句话!包括嗯啊哦好的那种!昨天看节目的时候他居然主动跟你搭讪,简直像被盗号了一样……”万幸老气横秋长叹一声,嘴倒是一刻没停,“哎,我好酸哦。”
唐之阳倚在门边,余光一直落在乐时身上,随口说:“你和任风风关系也挺好的。上午他自告奋勇说要去F班帮助其他练习生,是帮他原来的团员吧。”
万幸瞪大眼睛,又使劲眨眨眼,脸上的忧愁变成了气冲冲的惊讶:“他怎么不和我说啊,他要是去了,还不得被他的那群哥哥们骂死……典型的泥菩萨过江行为。不行,你等下不也要去F班吗,带我一个!”
唐之阳不置可否,悄悄从后排溜到乐时旁边,他粉色的练习衫实在有点显眼,万绿丛中一点粉,免不了让许多B班成员侧目。粉色的唐之阳坐在乐时旁边,前排已经有人打开了投影屏幕,放舞蹈的分解视频。
乐时半天没动。
唐之阳笑眯眯地看着他,温柔声气地揭穿:“别装睡了,乐时练习生。”
“……”乐时掀开帽子,露出半个眼睛,声音冷淡的沙哑:“你下午不上课了?”
“没课。我去F班微服私访。”唐之阳顺手把他的帽子拿掉了,乐时的眼睛不无警惕地看着他,像只护食的猫,随时准备炸毛哈气,唐之阳努了努嘴,胆大包天地揉了一下他的脑袋,说:“F班下午是贝锦老师的声乐课,去听听。”
乐时想也不想:“不去。”
“你昨天唱歌有跑调哦?pick me up。”唐之阳说着惟妙惟肖地哼了一句,莫名其妙还有点儿好听,他心满意足地看见乐时嗖一下坐直了背,又向他投去一个冷若冰霜的无奈眼神。
“……哦。去。”
07
乐时对舞蹈的偏好就像学生时期对数理化的偏科。
平心而论,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在声音上的缺陷,气息短促,声线单薄,每次需要偷偷练习很久才能达到主唱们一两遍的音准。
他有时会觉得,除却舞蹈,好像自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技不如人。
由教学楼的格局改造的过道里,扑满盛夏金子般灿烂的阳光,空气干燥而温暖。
B班到F班的距离,需要横穿整个走廊,不同的练习室里传来运动鞋滑动的吱吱摩擦声,传来拔高声腔的干涩高音,传来《命运由我》的第一段副歌,歌词写的是:“长途跋涉,赴汤蹈火,或灿烂或疯狂的青春,决定权在我”。
F班里传来钢琴的起调,伴随着或沙哑、或稚嫩的歌唱声音。
三个人向录制视频的监督打过招呼,和其他高等级的练习生一起坐在了教室后排。
贝锦今天穿得严肃端正,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装,所有头发向后梳去,用发网攥成一个小小的结。化充满职场气息的淡妆,只有一双眉毛锋刃锐利,眉尾几乎勾挑到太阳穴。她的表情冷厉而严肃,F班的一片练习生噤若寒蝉,面面相觑地瑟瑟发抖。
正在接受检查的高个儿练习生站在她的面前,唱出来的句子都是抖抖索索的。
贝锦眼皮一掀,声音又冷又脆,室内的空调呼呼吹着冷风,乐时打了个毛骨悚然的激灵。贝锦翘着二郎腿,挑着眉问:“你训练的时候上过乐理课吗?”
那名练习生显然快哭了,顿时双手合十作祈祷求饶状:“学、学得不好……老师我错了!老师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上课睡觉玩手机了!”
“哦。”贝锦冷笑一声,挥挥手,那名练习生浑身发软地回到位置上,还显而易见地踉跄了一下,她这才坐直身体,清晰而严肃地说:“那我们来上课。我重新把发声方法再和你们讲一遍,跟着我练习。”
万幸“哇”了一声,拽了拽身边任风风的衣袖,说:“神转折。”
任风风喜悦地点点头,似乎安心于哥哥们遇见了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好老师,或许不会就此埋没在这个最低等级的班次里了。
贝锦的课逻辑清晰,方法科学,在她的指导下,F班的声乐有了开通和启蒙的短暂提高。乐时总觉得她像自己高中时候的数学班主任,只是他不能用引以为傲的成绩让她觉得满意,她总是问他——“你会唱歌吗”。
半小时后,她把这句话送给了于斐。
08
“你会唱歌吗?”
于斐站在她的面前,穿灰色的短袖练习衫,后背上印着巨大的“F”白色字母。他的双手背在身后,两个手掌绞成一团。
乐时知道,于斐心情不愉快时总会这样,以前他们关系好的时候,乐时会勉为其难、佯装烦躁地握他的手,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再和自己的交扣相合,他一句安慰的话也不会说,只是静静看着于斐的眼睛。
他只有手心是时常温暖的。于斐通常很喜欢这样的小动作,有时候氛围合适,这是接吻的前兆。
乐时想得远了,回过神来时脸和耳朵都有点烫。他把这点无端联想的因由归咎于让人精神涣散的午后阳光。将注意力拢回贝锦寒冷入冬的低气压指责中。
“这一句,再唱一遍。”
电钢琴精准的音符流泻而出,于斐反应迅速地挑到了乐句,圆润平和地唱了一句。
与。
夕。
团。
对。
琴声停了,贝锦说:“转音处理得太粗糙了,再唱一遍。”
于斐不卑不亢:“好的,老师。”
“拍子够不够心里没有数吗?再唱一遍。”
“好的,对不起。”
“歌拿到手上这么久了还会唱错词?你再唱一遍。”
“很抱歉,老师。”
刚刚受到嘴硬心软对待的练习生们又把情绪降到了冰点,这样的贝锦在他们的眼里简直是魔鬼,何况于斐的歌声在他们的耳朵里和原唱差不多,基本挑不出任何瑕疵,可贝锦不知道在用哪里的要求规束于斐,一首歌几乎错漏百出。
她整整挑了半小时的错误,每次都是这首歌音阶最高、技巧最难的部分,直到滴水未进的于斐嗓音有些发哑,衣衫后背汗湿的椭圆几乎蔓延到整块背脊,她才停止了在键盘上跳动的手指,冷漠愠怒地看着他的脸。
贝锦对他最后的结语是:“后天早上我在F班还有一节课,如果你还出错,那等级再评定时,不管你发挥得多好,绝对过不了我这一关。我绝对不会让你登台演出。”
于斐仍然恭敬和顺,低头慢声慢气回答:“好的,老师。”
她拿着他的简历,在头像下的课时评定里,狠狠划了一个红叉。
“我不需要不会唱歌、不会做人的学生,即便是天才,我也不会教他半点东西。”
于斐在班上所有人的注视下,兀然地站立着,沉默地接受恩师的斥责,孤立无援,举目无依。
乐时注视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闯进一个无端的念想。
溺于深海里的人,都是孤独的,听不见半点声音,只看得到过去与现在的气泡,带着巨大的阴影缓慢游过。
他们都一样,是坠入深渊的人。
作者有话说:
我宣布主CP比惨大会现在开始。
第16章 来自粉丝的信
01
213同宿舍的四个人在忙碌的赛程里很难聚在一起,唐之阳和任风风一有空就往F班跑,据说班里意图下乡扶贫的高等级练习生很多,但新鲜感过去后,大部分人因为耽误进度、放慢脚步的不耐烦而选择放弃。
只是任风风近来的心情总是不好,似乎在F班受到了阻力。
A班的周望屿也跟着泡F班,貌似助人为乐,实则从零起步学舞蹈基础。
唐之阳确实是一位好老师,负责任、有耐心,对小鸡仔练习生们的父爱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乐时开初有点儿功利主义地怀疑他是为了镜头曝光度,最后却发现他一点儿表现的机会都不争不抢,能让其他练习生表现,绝不阴阳怪气、好胜斗勇,简直是如来佛祖在世的不慕荣利。
好奇怪一男的。
六月十一日,在接受了贝锦魔鬼训练的最后一次晚课后,B班的练习生纷纷精疲力竭,魂归天外,乐时和万幸陪几个留下来的练习生把舞蹈和歌曲的大体捋顺几次,一切停当,疲惫感涌来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过半了。
万幸躲着镜头在洗手间换了件干衣服,又大大咧咧在洗手水槽底下冲了个头发,六月的室外实在很热,能仰头一口喝干净500ml的矿泉水,水分立刻又变成咸涩的汗液蒸发,汗水没一阵就又爬上了第二层。
万幸给乐时看他湿衣服里挤出来的哗哗的汗水,开着玩笑:“来这没一周,就出了半个月的汗。”
一起的练习生纷纷点头,又兴致勃勃地分享自己的见闻:“说到这个,我听说HP练舞结束之后,会在门口放一个小桶,要是出的汗不够半桶水,就不放人走,要加练一个通宵,你说这是不是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