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男友在选秀节目上出道了(40)
拥堵的车列终于松动,司机猛地一踩油门,车内两个人亦因为惯性猛然一动,却丝毫不见慌乱神情,白桃看着窗外泼天雨幕,她仍旧是温和平眉,西柚粉的唇色,加诸个子矮小,气质单纯无辜,但话语里却隐隐有着乌云后的闷雷般的隐怒:“要搞垮一个练习生,那当然简单极了,引导饭圈的灾祸和舆情,要搞垮一众人,算盘未免打得太响。”
“隽隽,你乐哥在刚才,帮于斐挡了一下anti扔过来的灯牌,眼角见血了,划了一道。”
于隽挺直背脊,心里感叹追星多年,不论在那个地方都不得安生,不是粉圈勾心斗角,就是正主不爱惜自己身体,她沉默一阵,打开社交软件,没有丝毫迹象,一片海晏河清,只有在前线的摄影抱怨了一句大雨过于混乱,场地已经提前封锁了。
@捧相机的二狗:听说前边太乱了,差点出踩踏事故,你去现场注意点。
白桃:“消息封锁了?”
于隽点点头:“还没有迹象,但悠悠之口,看来也拦不住,大概过一两个小时就会有路透了。但我相信NBS不会眼睁睁让自家口碑掉到冰点,虽然顾台长是出了名的喜欢放养自家节目,但都被HP骑到头上去了,难道还能没点表示吗。”
白桃仍然不高不低一声冷淡的笑:“捧你亲哥就是在向对面挑衅呢。”
于隽从嗓子眼哼了一声,恨铁不成钢地骂:“我哥真是个傻子。”
她低下头,骨节分明的瘦长手指在屏幕上迅速而轻捷地游移跳动,在这一时刻,乐时的个人超话底下出现了一条字字确凿的置顶告诫:
@卷卷今天搞创了吗:打卡Day372:现场出了一些事故。在官方确认之前,不要发表任何引战言论,不要和别家粉丝撕逼,不要介入现在的风波。[可爱]我们小薯片都是最明事理最淡定的,与其听风就是雨,不如多给乐乐投一票。[箭头]打投打卡表[箭头]乐乐的晋级存钱罐,今天也要为了我们的小黑猫元气满满地冲鸭!
于隽将手机一搁,放出一句咬牙切齿的狠话:“敢动我爱豆,敢动我哥,这帮乌鸡鲅鱼的黑粉,一帮孤儿小淘气,面对世界太好奇,听风就是雨,心里没比数,被耍得团团转还洋洋得意,等着我去他们坟前高歌一曲,彻夜蹦迪呢。”
白桃终于为她的真性情和愤怒的坦白忍俊不禁,回头看了她那张与一把少女活泼的清脆嗓音,完完全全不相符的冷丽面孔,白桃露出一个柔软可爱的娇憨笑容,说道:“姐妹,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候场室的混乱刚刚止歇,多数练习生疏散到了各自的准备室与化妆室去,乐时身边围着他的组员,万幸刚刚被任风风拽走,于斐有点局促不安、手足无措地站在他的身边,看着医生替他简单地处理伤口,戴上医用的单眼罩,满面忧色。
场地的医疗条件有限,但排练近在眼前,乐时是说什么都不愿意提前离场的,组员劝不动,医生长叹一口气,语气忧虑而严厉:“我还是建议你……排练之后到医院去缝针。这真不好拖延,你还发着烧呢。”
消毒时接触伤口的疼痛,使得乐时一直攥着于斐的手腕,直到伤口以碘伏清理完毕,他稍稍松快一口气,才发现于斐的手都被自己攥出一圈青紫来了,他下意识松手,手掌反被对方抓住了,那只手还简单绕白色的绷带,是上次黑粉的刀片划出的、没有愈合伤痕。
于斐很抱歉地笑笑,他的手竟然颤得很厉害,“抱歉……我得抓着点什么。”
唐之阳与江河附耳几句,队长带着其余的组员离开了,他们的节目次序靠前,实在没有时间耽搁,离开时有人偷偷地揉眼角,走出房间不久又折回来向乐时打气的,也没说太多的话,只是悄没声息地虚虚拥抱他,轻轻说一句“加油,哥”。
唐之阳从医生手里接过镇定的冰袋,轻轻按在乐时的额间,问道:“彩排你上吗?”
乐时毫不犹豫:“上。”
唐之阳也不含糊,乐时执意要去是意料之内,谁会愿意在最后当头放弃这样久以来的努力排演与带病坚持呢,只要熬过这两天的辛苦困难,一切至少都能够豁然开朗。他应一个“好”字,又说:“前半部分的双人舞我和江河来吧,你明天要是能上,再和我一起。你在这坐会儿,走台的时候我来喊你。”
“……嗯。”乐时知道能够上台就是队友接受的极限,虽然心底十分不甘,但也只好冷静下来,分出轻重缓急,他望一望仍然站在身边的于斐,仍旧显得笨拙无措,眼睛低垂着,却时时看着他的脸庞,接触到他的视线,立时就略见尴尬退缩地撇开,乐时感到有些好笑,从唐之阳手里接过冰袋,“哥,你也去吧。我没事。”
唐之阳点点头,视线在于斐处一顿,颇有点儿意味深长。
室内一片静寂,除却医生在隔间里清洗、操作器械的碰撞声,时隐时现的清脆药瓶相碰声,乐时轻轻按压着额头,冰凉的触感使他后知后觉感到某种迟钝的舒适,两人之间也有些莫名而钝感的气氛,带着冷淡的消毒碘伏的气味,渐渐上升、充盈。
乐时慢慢舒出一口气,半是叹息无奈、半是玩笑揶揄的语气:“看来我们这个月的运气都不是很好。”
于斐没有说话,视线却忽然有了焦点般,带着明亮的活气一闪,眼底仿佛压抑着许多涌动的、复杂的感情,乐时看他紧张得不知向哪处摆的手,将冰袋递给了他。生涩笨拙的力度,像是万分忧心将他弄疼了,他已经很久没能见到于斐如此踯躅犹豫、期期艾艾的神情了。
当初他退团时,是如此斩钉截铁,与他在创偶的节目里久别重逢,眼底的笑尚有仍在掌握的志得意满,歌声仍然深沉而饱满,可如今他眼里的光却显然地黯淡下去,某种东西在他的心中产生了变化。
先前的人生,对于于斐来说都太过顺利,以至于真正做出撞破南墙的决定时,他错估了头破血流的疼痛,更没有想到这样的决定会使自己陷入两难境地。但真正令于斐动摇的,正是今天的飞来横祸。
乐时仿佛看透他的想法,却没有出言点破,只是微微眯着眼睛,感受着那点儿小心翼翼的冰敷的感触,他说:“至少先把舞台完成。至少先撑过去。”
这一句平静而低柔的安慰,像说给于斐,又像是告诉自己,于斐面色一动,声音与动作一样轻:“有时候我想,我努力写歌唱歌,费尽心思、拼尽全力地准备舞台,是为了发出自己的声音,离开HP,也是为了向不平反抗,不想任由他们操纵,但……”
“一切好像都事与愿违。”
“所以?”乐时的目光一凛,话音随之一冷:“要后退吗?要放弃吗?”
“你明明知道的,”于斐哑然失笑,“我们这样的人,除了舞台,一无所长,一无所有。”
“既然知道没有退路,那就向前走吧。”
明明是不近乎人情的生硬的督促,比之慰藉更像是责斥,可于斐就是为之深受感动,心里的暗角被坚硬锐利的语辞的光照亮,他深吸一口气,一只手臂揽住乐时的肩膀,对方没有反抗挣扎,他几乎是笨手笨脚地抽开了冰袋子,又试探地合起双臂,给他一个瞻前顾后的拥抱。
“乐乐,对不起。”
“……”
乐时在此时此刻的煽情环节中实在不善表达,就如同那天电话里确乎的心声,他沉默地接受,沉默地回避,心中仍然存着乱麻疙瘩的疑惑,像个坚硬繁复的结,可却已经有了卸除与松动的迹象,尽管在他想要表态的一瞬间,门轰然打开了。
白桃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乐乐!你的伤没事吧我要死了!”
场面在下一瞬静止了。
于斐震悚地松开手,向后望去,正对上一双怒目圆睁的杏眼,下垂的弧度与顾盼的神态,简直和自己是如出一辙的。眼见白桃身边的高个子女孩揎拳掳袖地,就要往他的脸上捶,白桃赶紧一把捞上门,拽住于隽的手臂,阻不住她吱哇大叫地吼了一嗓子:
“于斐,提前炒CP是吧,我告诉你,你离乐乐远点,知道没,你再抱他一下,我立刻、马上、当即把你鲨了——!”
于斐赶紧一步并两步蹿开,像是贪食被发觉的一只委屈的大犬,他瞧着于隽胸口挂着的工作人员牌子,又看了看白桃,确定这二人关系匪浅,被亲妹当场抓获的感觉实在不是滋味,他焦头烂额,有种替自己竖了位棘手情敌的危机感。
乐时一头雾水,试探地呼唤:“……卷卷?”
于隽立刻如沐春风,双手往腰上左右一插,笑得亲切温暖,充满人文关怀的感**彩,温声细语道:“乐乐,我又来了。”她在腰包里掏摸一阵,取出又一卷层层叠叠的厚厚收据,像邀功受赏的大将,元气满满道:“乐时个人首站全体打投组,在这给您拜个早年了!”
辛苦烦恼多日的乐时,罕有地忍俊不禁,发出了喑哑的一声笑。
于隽合掌拍手,白桃心领神会,两位曾经在粉圈叱咤风云的隐世高手对视一眼,露出了诡秘的笑容。白桃看着乐时的眼睛,心疼得眼泪打转,她深吸一口气,换上满脸职业假笑,咬牙切齿说道:
“既然他们想闹,我们就好好大闹一场吧。好戏才刚刚开始。”
于斐轻轻戳了于隽一下,颇敬畏地看着身后冒着熊熊黑火的白桃,问道:“你们在寻思什么……”
于隽眯起眼睛,笑得月牙弯弯、和蔼可亲:“当然寻思着去anti坟头蹦迪啦。”
于斐:“……”
作者有话说:
我的卷就这样掉了马,成功棒打鸳鸯。
卷卷和桃桃真是登对鸭,可爱腹黑小矮砸×泼辣暴躁靓御姐。
下章写比赛了!谢谢观看!!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