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能如此诈我...”
话还没完,他军营的长官和同僚已经被人叫来。
为首的将领道:“夫人,我等随元帅进天京第一日,都未有府邸吃饭,就算分到府邸,厨房大多是空置的,所以谢氏子弟多数不是在酒馆就是在军营食饭。”
其他同僚纷纷道:“我们入京后一直同吃同住,谢永新只是个小小千户根本不敢离席。他一直在和我们吃饭,唯独那晚他一个人喝得满脸通红回去。”
“当晚回府都快寅时了,还吃什么宵夜!”
此话一出,谢永新瞬间垮坐直不起腰。
他脑子乱糟糟的,努力想门客出的招,什么打死不承认,按照话本说便可,唯独没想到菜单这块。
区区一个妇人竟用夜膳诈他,他当然还继续咬死不承认:“既然长官和各位同僚都不知道我去哪,也就是未亲眼所见,那你们一番措辞也不可当证词。”
谢尚光忍不住摇头,觉得他在垂死挣扎。
司栖佟询问道:“方才他一言一行都记录在案?”
吴秋道:“已记下。”
审讯流程走完,罪子漏洞百出,仍未悔过。
司栖佟没有再浪费时间,她命令吴秋和谢尚光:“即刻验身。从公案述词查看他可有伤口。”
谢尚光带人押着谢永新往外拖。
谢永新大难临头还在自辨:“腿上的伤口是我自己抓的,军营蚊子多,我抓伤也很正常!”
然后他被拉去附近的柴房,以吴秋亲眼作证,谢尚光和几个兵粗鲁地拔掉谢永新的裤子,连裤子都撕烂了。
几个人盯着他大腿内侧,不断用手掐。
“啊!!!别碰我!你们这些混蛋,等我七叔来了一定不会放过你!”谢永新杀猪一样的叫声。
谢尚光跟士兵道:“别怕,我和大宗婆罩着你们!”
最后谢尚光嫌麻烦,他直接一刀割破皮,沿着他右腿那个明显是右手的抓痕一点点割血印,接着用镊尖挑出深在大腿里的针。
一枚断半截的绣花针,终于被谢尚光找出,他指头搅动一下被挖开的肉,瞬间将绣花针拔出,针上沾着污血,他擦拭下对着阳光一照发现绣花针有刻字。
这是城内特殊定制的都有记录的。只要查就能查到根源。
而且在官家物件刻字,寻常人家根本不敢仿,也无钱仿,而且仿了是要遭官府追责,所以商家根本不敢大面积订做。于是小范围又很容易追溯。
这下谢永新再无可辨,他冷汗连连捂着大腿伤口,还在流血。
“我真的没...。”
这次他话还没说完,谢尚光一拳,狠狠地砸在谢永新右眼:“死到临头还在争辩,特娘的我忍你很久了。”
谢永新捂着眼,疼得在地上不停打滚。
“你们不能因为一个外人,打压自己人。”
谢尚光还不解气:“谢氏的脸,都被你这杂种丢尽了!!”
谢永新万万没想到那贱人戳中他大腿后针断了,明明他回府的时候就给拔了。结果半根留在里面,上面还刻了字!他没见过天京的绣花针,也不知道天京贵族吃穿用度多是特制。
尤其是天京待字闺中的妙龄少女,她们在出阁时都会用刻有闺字的绣花针,去绣鸳鸯头巾的习俗,带着美好的愿景,就是期盼未来能遇到一位好郎君,与其白头偕老。
就算再落魄的士族,也会雕刻几个字在物品显门第。
如今案已明。谢永新再无翻供的可能。
外面的女眷纷纷对谢永新指指点点。
这时珠帘后一道浩气凛然的宣声,传遍后堂:“谢永施恶天京贵女,屡次串供,如今人证物证皆在,逃无可逃仍死不悔改。其母与门客助纣为虐,视为帮凶。则日将其母与门客交由宗祠按宗法严惩。”
“而罪子谢永新,则按谢氏宗法先惩。”
吴秋适时提醒道:“按宗法,重则斩首。”
司栖佟道:“司氏为维护宗法必给予惩处,但宗法有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外面的谢永新听后,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惊惶喊道:“主母,我,我认罪!我愿受宗法处置。”
谢尚光顿时气得发抖,他不明白夫人为啥提这口,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宗法听起来好像个狗臭屁。
吴秋眼珠子转动,他很快附和道:“夫人所言极是。”
司栖佟道:“依宗法处理,罪子谢永新认罪,将给予从宽处理。”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谢永新按照大腿伤口,不断磕头,只想着此刻保住命再说。
“尚光,带他去惇亲王府,交由那里随京的宗老处理。”
谢尚光咬着牙齿不动。
吴秋出去给他使了眼色。
“少将军还不快点按照吩咐去做?”
谢尚光犹豫一下,他握着拳头,紧了紧,最后认命地带着谢永新去惇亲王府。
途中,谢永新别提多放松,他的命保下来了,谁不高兴。想必去了惇亲王府,宗老看在七叔的面子也不会对他大打出手。
果然,主母,呵呵,主母的权力本就是谢氏给的,那女人根本是怕得罪七叔。才故意在那唬自己充门面。
“切,吓死爷了。原来也不过是纸老虎。”
谢尚光听他背后议论司栖佟,他也沉默了。他对主母崇拜的心开始动摇。
惇亲王府。
谢广还在和谢氏十一宗老喝茶。
门外就来了通报,将事情经过告诉两人。
谢广听是司夫人的命令,他提醒十一宗老:“那位正得宠,十一叔。您可要掂量掂量,尚光未及冠就已是谢帅亲官。”
十一宗老道:“老夫自按宗法处置!倒是我家那不成器的孙儿,就麻烦大侄子你了。”
谢广道:“你尽管放心。”
当谢永新被一脸阴云的谢尚光压倒两人面前。
谢永新赶紧跟十一宗老打招呼:“十一叔公,我是永新。您近来还好吗?”
十一宗老看着他的眼神阴恻恻,不过还是好声好气回应:“老夫很好,就是你小子又犯了什么事要我替你擦拭。”
谢永新一副得了乖占便宜的样子:“哪里哪里,我这次认罪了,主母也说可以从宽处理。”
十一宗老顿时神色有豫:“原来如此。”
谢尚光见此,眼神黯淡。第一次觉得家族间包庇真是藏污纳垢。连主母都...。
谢广道:“既然是夫人的意思,十一宗老就按照谢氏宗法处置。”
十一宗老就开始问谢永新罪责:“你所犯何罪?”
“就是、玷、污、个女人。”谢永新语气虚了。
十一宗老闻言,他眼神一眯立即命令自己的两个亲兵:“带罪子谢永新去隔壁厢房,就依照供认不讳,给他个宽大处理吧。”
亲兵似乎已执法习惯:“是!马上就完成。”
谢永新立即推开谢尚光,屁颠屁颠跟着两位亲兵走,还跟亲兵有说有笑的。“等事结束,爷请两位喝酒。”
谢尚光快背过气,他忍不住走到角落,对着墙一顿猛踹。
“可恶!!”
“臭小子你踢我家墙干什么?”谢广忍不住道。
岂料谢尚光转首,他因为心有不忿,说话也怒发冲冠一样:“没干什么!我心情不好!二叔别理我!”
谢广吓了跳。臭小子吃火、药、了。
十一宗老也关心问道:“尚光是在气宗法处置不严?”
“十一叔公自己觉得的,可不是我说的。”谢尚光眼里都是愤怒,但他嘴硬。
最后,十一宗老忍不住摇头道:“倒也不必如此恼火,老夫看你是不懂宗法的利害。”
什么厉不厉害的?还不是看谁的亲戚面子大。
这句话谢尚光是不敢说出来。
谢广似乎也明白过来,侄子在为什么生气?
他顿时一巴掌拍在谢尚光肩膀上。“傻小子。”
“二叔干嘛骂我!”谢尚光刚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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