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养猫手札(125)
“呸你个懒汉子,多卖力气多捡几下柴不够你烧的?倒是事多!”
虞玓驻足在门外听了半晌,这才和徐庆一前一后地离开,“徐庆,麻烦你去和管事的说一声,这庄上若有任何想要改建且家中有老人孩子的,这部分的钱我来出。”
徐庆面露欣喜,笑着说道:“郎君心善。”
虞玓摇头,平静地说道:“此法早已出现,我不过是借着书的讲解瞎改进了些,能得用自然是好。”
徐庆道:“却不是为这个,您特地来此,怕是听说冬初庄头上有人冻死的缘故……这冬日老人总是难熬些。那些炭火又不是普通人家能烧得起……”
若说这炕在外地得用,可在这长安中部却少有人推行。郎君这般行事,如今只需在冬日多废些柴木,就能每夜暖和些,那这点代价还是付得起的。
虞玓不语,信步沿着路在走。
前头有两个小童在戏耍,穿着朴素破漏的厚衣,虽然鼻头被冻得通红,但是那嬉笑的模样仍然极为活泼。女娃手里捏着个歪歪斜斜的花环,虽说是“花”,却只有干枯的枝丫,攥成扭曲的圆形来。
虞玓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被里面小一点的女娃娃扯住了袖子。
他微顿,弯下.身来。
女娃奋力把花环歪扭着搭在虞玓的头上,嘻嘻笑起来,“好~”她奶声奶气地说着,然后依偎在虞玓的怀里,站在前头的男童噘着嘴,“那是我送你的生辰礼物!”
女童想了想,慢吞吞走出来给自家兄长香了一个,“哥,也好~”
男童的脸霎时间就红了,忍不住对妹妹吼了句,“女娃娃不可以这样子!”
虞玓不在意席地的衣袍,双手抵在膝上,他沉默地看着两小儿的嬉闹,自言自语地说道:“生辰礼……吗?”
他顶着花环出神,精致冷漠的眉眼微动,像是想起了些重要的事情来,就连那通身冷淡的气质都散去不少。
虞玓离去前,在袖子里掏了掏,再掏了掏。
最后是站在他身后的徐庆默默地掏出来几块糖递给了两小儿,这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过节才有的好东西了。女娃娃窝在兄长的怀里,懵懂地冲他们挥着手,目送着一高一低的身影渐渐远去。
“哥,好甜~你吃。”
“我饱了,不吃,都给你。”
渐渐远去的身影中,虞玓淡淡说道:“原来你喜欢吃糖。”
徐庆一僵,咬牙:“……您说笑了。”
…
直到除夕前两日,虞玓这才启程回虞府,顺带还有他在农庄待的这些时日需要完成的作业。
以为直学士和虞世南会这么轻易就放过虞玓?
笑话。
虞玓坐在马车里面无表情地揉着手腕,连日不休的文章倒是比每日读书还要费劲些。他正襟危坐,靠在马车内闭目养神,原本是想着小憩一会,外头却极为热闹,往来的人烟气息都极为浓郁,如同一日间长安城内汇聚着万家烟火。
徐庆见虞玓抬眸,下意识解释道:“快过节了,外头都喧闹了些。”
出来买年货的,做生意的,走街串巷的,打趣嬉笑的……这宽大的主街上,难得有了拥挤的模样,摩肩接踵不说,那马车走来也很是费劲。
虞玓挑开车帘望着外头的景象,那一个个带笑的脸落入他的眼中,耳边是徐庆的建议,“您若是觉得难受,不然先骑着红菩提走,这怕是还得再堵一会。”
“……不用。”
车帘放下,虞玓淡淡地说道,“看好红菩提,莫让她去撒欢。”
“是。”
不多时,那红菩提咬着缰绳啵得啵得地顶在了车厢旁,自那车窗内伸出一只手来,无奈地接过了那缰绳入车厢内。
红鬃马抽了抽鼻子,低头吃了那手喂来的糖,那美滋滋的模样,恰好同车厢内垂头丧气的徐庆形成鲜明的对比。
待马车总算入了永嘉坊,虞玓在进门前,于袖子里掏了掏,取出来一小包糖果拎给徐庆,淡淡说道:“忘给了。”
他抬脚牵着红鬃马入了正门去,留下徐庆在阍室发呆。
啧,郎君甚时候学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第68章
平康坊的宅院里,有位气质独特的娘子漫步在庭院里,听着外面隐约的喧闹声,淡笑着同身后的人说道:“你方才说……郎君要入京来?”
留着胡子茬拉的中年男人弯下腰来,轻声说道:“确实如此,听说是要来走一遭。”
这位娘子的面容并非绝妙,举手投足却有独到的韵味,她挑眉望着那人说道:“可莫再如去岁那般,最终稀里糊涂就溜走了。”她漫不经心地说着,颇有促狭之意。
“郑都知所言极是。”
郑举举抬了抬手,衣裙曳地,有那侍女弯腰给她披上了雪白的狐裘,“来人,送他出去。”
那人也别无二话,话送到,他的任务已经结束,干脆利落欠身后就跟着侍女离开了。
郑举举在庭院中漫步了少许时间,耐不住身后女郎的劝说,还是入得屋去。
有那亲厚的女郎给郑大娘子擦着手霜,不解地说道:“不过是个外地的穷酸小儿,娘子何须这般在意他?”
郑举举恣意大笑,那眉梢的风情都不由得让女郎顿了顿,心道郑都护虽不是这平康坊内容貌最出众的,可这一颦一笑的风情大气却是谁都比不得的。
“这长安城内数得上名号的,我不说看遍,总也有个六七成。”
郑举举笑意微敛自取来手霜,漫不经心地揉开,“可能入得眼的,也就那么三个。”
女郎为她挽发,“方才那男人的主子,也能算是其中之一?”
郑举举笑着说道:“莫看一个人的出身,要看一个人的才学谈吐。他虽然是个普通学子,可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无穷无尽的野心与欲.望,想必未来这长安内定有他的一席之地。”
“那另外两位是?”女郎好奇。
“魏王殿下。”出人意料的,郑举举说的却是这位闻名长安的王爷。
女郎有些迟疑,“可是王爷……”
“他胖乎乎的?”郑举举挑眉,回眸戏弄地看了她一眼,“人不可貌相,那位可也是有野心的人物。不过我仰慕的乃是他的才情,相貌身家如何与我又有何干系?”她幽幽地说完这话,信手取了胭脂来。
女郎停下动作来,看着镜中重新梳理得当的鬓发,轻巧地插上精致的朱钗来,“那您所说,还有一位呢?”
郑举举以指腹轻柔地用檀色口脂点唇,“最后那位……那可真是位有趣的小郎君。”她停下动作来,细细看着镜中倒映出来妆容华贵的自己,“他也有自己的欲.望,奇特的是,那好像都与他没有任何的干系。”
她利索清爽的声音带着点难得的困扰,“我倒是更期待他日后会是怎样。”
虽女郎还未从郑举举的口中得知最后一位郎君是何人,可时间已经不得人,今日下午有一场不得不由郑大娘子亲自出场的酒席。
能请得动郑举举来做席纠,那场面必然盛大。
屋舍里忙碌进出的女郎不少,而郑举举望着窗外那扑簌不停的雪声,轻哼了声靠在软榻上,指尖在胳膊上轻轻敲打着节奏,那恰似一场春的小曲儿。
永嘉坊内,永兴县公府里,正有一场小小的争论。
虞陟拦在虞玓的面前:“说好一同去拜访,二郎怎能突然开溜?”
虞玓的面容冷若冰霜,冷漠地扯开袖子,试图从虞陟的左近离开,被大郎迅速地挡在门口,“你别装冷脸,你压根就只是想躲懒!你下午一定要和我去。”
虞玓:“你是怕见到你未过门的娘子吧?”他面不改色,并且残忍地指出大郎这一次这么热情的缘故。
虞陟的脸色僵了僵,忍不住收了势来摸脸,“我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