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养猫手札(298)
差点没被李承乾给打爆脑袋。
就武艺这件事来说,李泰这辈子怕是赶不上李承乾了。
这让李泰万分懊恼,谁知道这病弱温和的太子大哥私底下还是个积极进取的德行?既然手底下有真章那就不要装作柔软的模样来糊弄谁呢?!
魏王的腹诽是不必多讲的,不过就算是圣人都多少感觉到他这个太子儿子近日来确实是有些兴致不高,他那懒散的模样让心有余悸的帝王连日多派了好几个医者在东宫从早守到晚,让东宫的脸色更臭了些。
李承乾的指尖揉了揉额角,眼神漫不经心地落在窗外,随口说道:“都安排妥当了吗?”
“已经确认,等结束后就会让他病亡。”
李承乾听着这沙哑的回应,眼里闪过一丝晦涩的暗色,似笑非笑地说道:“那便是了。我倒是不知他有这样大的能耐与想法,想来从前对他这位尚书当真是关切得少了。”
他随口说完,摆摆手让人退下。
殿中本就无人,也不知那道声音的主人藏在了何处。
李承乾背着手在殿内踱步,他本就不喜欢有人近身伺候,纵然是清醒了,他没有叫人就无人敢打扰他。这安静的大殿内仿若只有清净的晨光,在他随手折断昨日瓶中的花枝后,那幽幽的香味好似让他想起了什么,总算是让储君露出笑意来。
时辰渐渐消逝,他倒是有了点雅致,拎着那枝断花在殿内翻找了些许,总算扒拉出一把剪子来,把那些刺挠的枝叶除去后,就只剩下一朵鲜艳盛放在盘中的娇花。
在除去枝叶,除去尖刺,除去任何的庇护后,所剥离出现的鲜花确实娇嫩。只是这般娇艳的成果,却是在把花枝都肢解得七零八落之后得到的。
如同梦境。
李承乾最近总是会做梦。
他微眯着眼,锋芒毕露的戾气被消融了些许,就好似一只矜贵盘踞在温和表象下的凶兽正在遮阳着不大善意的脾性。毕竟梦中所展露的些许画面……总归是血山血海的戾色,泼洒开的血意就是最后的一层画卷,任何的底色都盖不住呼之欲出的腥臭味。
他提着剑踏过血山血海,脚下踩着兄弟父辈的尸骸,一步步跨过阻碍登上帝位。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粗俗的故事。
结局倒是与最老套的话本描述的粗鄙文字有些不同,一个跛脚坏脾气的烂太子最终能成功登顶……换做是话本,那这个太子必然是作为最大的坏人,从头到尾逼迫着主人公的角色。
李承乾兴意阑珊地旁观着。
梦境总归是虚无缥缈的,人力无法控制自己的梦境,他不得不亲眼看着故事篇章是如何展开的。阿娘早死,阿耶偏宠,兄弟阋墙,自我堕落沉沦……这种衰败的结局令人嗤之以鼻,持续不断的做梦不管是在昭示着什么,李承乾都置若罔闻。
故事的进展仿佛到了结尾,他已然杀掉兄弟,挟持了李世民,就在夺位之际。
奇怪的是,纵然李承乾知道自己并不在意,可情绪却丝毫不是如此。暴躁,愤怒,抑郁,戾气,暴虐……这些情绪丛生,不断充斥着,仿若他原本就是恶面的化身。
那是应该会发生的历史。
李承乾了然。
随着梦境的推进,仿若他也将要被故事所侵蚀吞没。
可为何没有虞玓呢?
他想。
这不应该。
故事应当只是故事,纵然那种真实的暴虐就在李承乾的心胸翻滚,也不应该没有虞玓。他敛眉,眉梢的柔情仿若羽翼那般轻巧,微弯的暖意沁入了眼中,李承乾那朵娇花给撕开,凌乱的花瓣散落在盘子中央,仿佛支离破碎的尸体。
再真实的蠢蠢欲动都在看到虞玓的时候消逝了,他当真是一个奇特的存在。自己的情绪淡薄了些,就好像也能消融掉那些暴虐急躁的负面情绪,往往总能余留下淡淡的温情与清冽的爽快。。
李承乾笑了笑。
“刘世昌。”
他撕下一片残花。
“徐芙蓉。”
他碾碎了手中的痕迹。
“孤。”
他自言自语。
“还有赤乌。”
李承乾垂下眼眸,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一切就全乎了。”故事到了这里,好像总算是有了一个合适的缘由。
转变由此而生。
…
挥舞的笔墨停下了姿态,一切的踪迹好似有了自己的主意。
笔停了。
故事还在继续。
…
虞玓接到一封书信的时候,方田间带着一连串的人回来了。
衙门口是连人带信一同送了进来。
彼时虞玓正在大堂,待他下堂的时候,小吏正说着:“那方大兄带着好些个人回来,还有一位看不出岁数的老先生。”
虞玓挑眉,接过信封往内衙去,还未进院子就看到站在廊下的老者。
鹤发童颜,精气十足。
许贺在后头笑着说道:“郎君,这位是孙思邈孙老神仙。”他的声音里淡淡的感激,“若不是郎君上心,这一路我们还真不一定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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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孙思邈在南安并未停留多久。他的离开必然会让漳州觉察,且一路追击,虽说是甩丢了跟踪的人马,可谁也不知道究竟还会如此。
不过稍息一日,许贺等人就重新护送着孙思邈离开了。
虞玓等孙思邈离开后才同方田间说道:“孙神医早些回京更为合适。”
方田间正对虞玓此举不解,困惑地说道:“郎君,孙神医和他们刚从险里逃生,也不必急在一时。”
虞玓摇头,“孙神医为何会被强行带走尚不知道,但是现在京城有人更需要这位老神仙。而且……”他环顾了一下平静的屋舍内,淡淡地说道,“这里只会更不安全。”
方田间皱眉,“这里不该成为……”
“这里会成为战场。”
虞玓平静地说道:“当他知道我还没死的时候。”
…
“将士们已经整装,端看主公指示。”
刘世昌刚在军营里面转悠了一圈,确认了现在将士们的士气,回头又得了徐畅这位将领的说法,微蹙眉说道:“此距离泉州多远?”
徐畅像是知道刘世昌的想法,不由得说道:“主公,往泉州不妥。”
泉州并不是合适的地方,甚至于岭南道其实也不是适合起事的地盘,若非不得已而为之,这把先手就要被李承乾夺走,这才是逼得刘世昌如此的缘由。眼下虽然夺了漳州,可是广州拿不下来,就得退而求其次周边的城镇,万不能让漳州成为独树一帜的独苗苗。
那种围困法只会让人立刻溃败。
但泉州不是个好选择。
刘世昌何尝不知道?
他冷着脸色说道:“不必,我们现在还剩下多少人马?”
徐畅报了个数,刘世昌颔首,踱着步说道:“你们按照既定的目标去,其余的事情……”他低声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说了一遍。
徐畅的脸色有点难看,但是在刘世昌的强硬下却不得不妥协。
等徐畅离开后,徐良这才掀开帐门进来,声音平淡地说道:“您这个打算并不合适。”
刘世昌在徐良的面前更为坦诚,毕竟这位幕僚可是从一开始就跟着他一路打拼过来的。他背着手在营帐内踱步,动作看起来有点焦躁,“我当然知道这不是合适之举,不过数日前漳州来信,孙思邈跑了。”
徐良并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在得知后连眼皮子都不动一下,极其平静地说道:“孙思邈所在的半山宅院是白娘待产的地方。他能离开,或许是趁着白娘临盆的日子……可无人帮助必然是不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