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先生(198)
江琉五:“……”
“别闹了。”赵邢端拍了拍楚钰秧说。
江琉五蹲下来,将七只玉镯全都摆在地上,然后一个一个的仔细瞧,说:“我……不记得这么多只玉镯,但是我记得这个女人手腕上戴着的玉镯。”
江琉五说着,似乎在回忆,他闭上了眼睛,眼珠子却在眼皮下面转动着,一刻也不停歇。他的表情在黑暗里看的不是很清晰,脸上带着些苦恼甚至痛苦的神色。
“我看到有人掐着她的脖子,她反抗不了,伸手乱抓,她的手腕上就戴着这么一只玉镯,我记得很……清楚。”江琉五缓慢的说着。
大半夜的,又是荒郊野外,而且还冷风阵阵,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是后脖梗子发凉。楚钰秧打了个寒战,往赵邢端怀里一钻,说:“冷。”
赵邢端伸手一摸,楚钰秧的身上温度的确很低,估计在这里站了很久了,单看这一个个土坑就能猜出他们挖了有多久。
赵邢端伸手将人搂在怀里,说:“谁让你不披个披风,这么冷的天。”
楚钰秧心想我也不知道半路突然要停下来挖土坑啊,一挖就是大半夜,还挖出了白骨弃尸来。
江琉五仔细盯着玉镯瞧,耿执也没注意赵邢端和楚钰秧在干什么,就蹲在江琉五身边,问:“那你还记得什么?记不记得凶手的长相?凶手多大年纪,外貌什么样子?有没有什么特征。”
江琉五听了耿执的话就沉默了,半天什么都没说,最后摇了摇头,好像很疲惫一样,说:“我记得的就那么多,你全都知道,我都说过了。我……想不起来凶手的样子,画面太模糊了,我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睁不开眼睛,看到的都是一片模糊。”
耿执瞪大眼睛,似乎不甘心,不过也没有逼他继续想。
楚钰秧忽然在赵邢端怀里探出头来,说:“我觉得凶手不是一个人,至少是两个。”
“什么?”江琉五立刻转头瞧他,说:“你当时也瞧见了?”
楚钰秧摇头,说:“当然没有。这里目睹凶案的目击证人只有你一个。”
“那楚大人是什么意思?”耿执也着急了,抓耳挠腮的问:“楚大人刚才说凶手不止一个。”
“这显而易见啊。”楚钰秧说。
赵邢端说:“为何?”
楚钰秧听赵邢端都发话了,老老实实的回答说:“因为江琉五曾经说,凶手在行凶的时候,说过一句话啊。”
江琉五立刻点头,说:“对,我听到凶手说……‘她还没有死,她什么都看到了,绝对不能留她活口,掐死她掐死她’。”
楚钰秧点头,说:“你如果是凶手,一个人作案杀人的时候,难道还会一边说这样的话一边杀人吗?凶手显然不是说给死者听的啊,说给死者就会说你怎么怎么样了,而不是用她这个字。凶手是说给另外一个人听的,在场的另外一个人,说明凶手不是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个,甚至是另外几个。”
耿执点头说:“楚大人说的有道理。”
江琉五听完了楚钰秧的话,又开始陷入沉思之中。
耿执又说:“楚大人,现在咱们怎么办?”
“为什么问我?”楚钰秧说。
耿执说:“楚大人是少卿,我和江琉五不过是司直,当然都听楚大人的了。”
楚钰秧眨眨眼睛,说:“今天不是休沐吗?”
耿执:“……”
赵邢端忽然说:“或许可以从玉镯入手。”
楚钰秧立刻拍手,说:“说的没错,还是端儿最聪明。不过验尸也很重要啊。”
楚钰秧走到尸体跟前,往那里一蹲,说:“咦,好奇怪啊。”
“怎么了?”赵邢端站在他身边问。
楚钰秧说:“江琉五说她是被掐死的,的确脖子这里的骨头有损伤的痕迹,看起来像是掐死的。不过显然在掐死之前,她还中毒过啊,你看她下面的这几块骨头,有点发黑。”
江琉五和耿执也赶紧凑过来瞧,都有点惊讶。
江琉五说:“其余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咦?”楚钰秧忽然有发出一声惊奇的声音。
大黑天的,虽然楚钰秧的声音不大,不过突然大惊小怪的还是很吓人的,众人都被他吓得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耿执瞪着眼睛问:“楚大人,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楚钰秧捡起七只玉镯中的一个,说:“这只玉镯很别致啊,鸿霞郡主也戴过一个和这个造型差不多的玉镯。”
楚钰秧手中拿的玉镯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椭圆形或者圆形的样子,而是在玉镯上雕刻了纹路的,雕工非常精湛。玉镯的用料很好,不过上面难免有些瑕疵,那些瑕疵的地方都被雕刻成了花瓣等纹路,看起来非常自然,而且再也不能说是瑕疵,反而像是画龙点睛一样。这只玉镯,恐怕是价值连城的。
“什么?”耿执差点惊得跳起来,说:“楚大人您可别吓唬我,这尸体不会是鸿霞郡主罢?”
“呸呸呸。”楚钰秧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说:“我可什么都没听到,要是让鸿霞郡主听到你诅咒她,她不扒了你的皮才怪啊。”
赵邢端淡定的说:“我刚才在宫中还看到鸿霞郡主。”
耿执松了口气,说:“不是最好,不是最好,我是被楚大人那句话给吓着了。”
江琉五翻了个白眼,说:“楚兄是说玉镯相像。”
楚钰秧点头,说:“而且鸿霞郡主跟我说,那只玉镯是太后送给她的。”
“这……这是什么意思?”耿执更是头大了。
楚钰秧说:“我的意思是说,这只玉镯可能是宫中之物。”
“啊?”耿执说:“这死掉的女人,不会也是宫里头的人罢?宫里头死了人,这可不好办啊。”
赵邢端听楚钰秧这么一说,也顿了下来,然后随手捡起一只玉镯来看,又将那摔成两半的玉镯捡了起来,说:“六只是宫中之物,但是她手上戴的这只并不是。”
楚钰秧嘿嘿嘿一笑,说:“端儿你一看就知道了?这么厉害?”
赵邢端说:“我在宫中这么多年,宫里头的东西,还是能辨认出来的。”
楚钰秧又是嘿嘿嘿一笑,往赵邢端耳边小声说:“怎么感觉端儿刚才说的那番话,好像是老太监在说的啊。”
赵邢端:“……”
赵邢端一听他嘿嘿嘿的笑就知道没好事,虽然做了心里准备,但是还是被气了个半死。赵邢端伸手在楚钰秧的腰上一捏,楚钰秧差点就软在地上,好在赵邢端伸手架在他腋下。
赵邢端说:“你说什么?”
楚钰秧立刻服软,说:“我什么也没说,端儿你听错了。”
江琉五和耿执不知道他们两个蹲在地上搞小动作,惊讶的说:“宫中的东西?那这个女人的身份是什么?难道是个宫女?那她为什么死的时候,身边带了这么多只玉镯?目的是什么?”
耿执也百思不得其解,瞧着尸体发呆。
赵邢端看罢了玉镯就站起来了,只有楚钰秧还兢兢业业的蹲在尸体身边。
赵邢端在楚钰秧的屁股上轻轻踢了两脚,问:“还看出什么了?”
楚钰秧一副深沉的模样,对赵邢端勾了勾手指,说:“附耳过来,我就告诉你。”
赵邢端有点无奈,不过还是弯腰附耳过去,说:“说罢。”
楚钰秧探头,快速的伸出舌头,在他耳垂上舔了一下,然后大声说:“没有啦!”
赵邢端:“……”
赵邢端感觉楚钰秧的舌头软乎乎滑溜溜的,舔了一下就跑了,简直就是故意挑逗,让他的呼吸变得粗重了一些。然而……
面前还有一具尸体……
赵邢端觉得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