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先生(32)
楚钰秧一点不觉得害臊,眨着纯洁的眼睛,再次问:“高潮的时候会说谎吗?”
惊讶之后赵邢端的脸色青了,滕衫却恢复了正常。
滕衫说:“楚先生难道不知道?人为了某种目的,在什么情况下都可能说谎。”
楚钰秧说:“的确,滕捕快,你现在就在说谎。”
第20章 恶鬼寻仇9
滕捕快表情严肃,闭口不言。
楚钰秧说:“三次杀人,前两次都手法很像,第三次大有不同,而这三次最高潮的却又是最后一次,你说高潮部分到底会不会说谎呢?”
滕捕快笑了笑,说:“楚先生是说,前两次都安排了密室杀人?而第三次没有?我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想不出来更多的密室杀人办法,所以只好用最简单的办法杀了他。而且,楚先生应该发现那个人身上有我的捕快令牌了吧?是他死前从我身上摸走的,我没有发现。难道这不足以证明凶手就是我吗?”
赵邢端皱眉,滕捕快说的在理,但是就连他也听出来了,滕捕快显然隐瞒了什么。
楚钰秧说:“不,我说的并不是密室手法,而是杀人的手法。简单来说,我是从伤口看出来的。杀许氏的那一剑虽然让许氏受到了很大的折磨,但是伤口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不深一分不浅一分。张老爷的心脏被拿走了,伤口很大,但是同样干脆利落,伤口整齐。但是死在郊外的那个人不同,虽然同样是被一剑杀死的,当时伤口相当不干脆,而且他身上有被放血时候的其他伤口,同样不够干脆。滕捕快,你说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第三个人长得太好看了,你对他动了恻隐之心,所以杀他的时候手抖了吗?”
此时滕衫笑不出来,赵邢端也笑不出来,楚钰秧的这个冷笑话真的就冷场了。
楚钰秧却不觉得尴尬,又说:“滕捕快,我有一个问题。”
“楚先生请讲。”滕捕快说。
楚钰秧说:“你在杀张老爷,伪造密室的时候,有一个帮凶,那个帮凶是谁?”
滕捕快很坦然的说:“只是随便找的一个亡命之徒而已。我给他钱,他帮我办事,楚先生恐怕已经找不到他了,他办完了事情就离开这里了。”
楚钰秧撇嘴,说:“你又骗人,而且漏洞百出。”
滕捕快没有接口。
楚钰秧说:“你隐忍了十年,设计了密室杀人的方法,就是想神不知鬼不觉。你会随便找一个帮凶吗?你难道不怕他出卖你?我可不觉得你是一个如此大意马虎的人。”
滕捕快笑了笑,却还是没有开口。
楚钰秧继续说:“你肯定考虑了很久帮凶的人选,对不对?这个人必须守口如瓶,天衣无缝的帮助你,而且绝对不会告诉别人。如果这个人即将是一个死人,那就再好也没有了!”
赵邢端一怔,难道滕捕快把帮凶给杀了?
他只是脑子里忽然闪过这个念头,但是又觉得不可能。虽然滕衫杀了许氏和张老爷,但这都是为了给李家人复仇,都是事出有因的。赵邢端来到这里虽然时间很短,但是他下意识的觉得,滕捕快并不像个能滥杀无辜的人。
楚钰秧说:“你想到了最好的人选,那就是当年张老爷买来的凶手。”
滕捕快身体一震,片刻间有些惊慌,但是很快就镇定下来。
赵邢端也是一阵惊讶,说:“是第三个被杀死的人?帮凶竟然是他?”
楚钰秧说:“那个人当年杀了那么多的人,心里肯定有鬼,知道许氏死了,肯定有些害怕。滕捕快再找上他,告诉他手里有证据证明当时他帮助张老爷杀了李家一家子,灭门还损坏尸体,可是不道的重罪,是当斩的。那个人害怕,滕捕快就提出有办法可以让他将功补过,提出让他帮忙合作杀了张老爷还债。”
楚钰秧将那块捕快令牌拿了出来,在滕捕快眼前晃了晃,说:“这个不是那人偷偷摸走的吧?而是你给他的。你们合作的时候,他肯定还不信任你,所以他管你要了一件信物,证明他和你有合作关系。这块捕快令牌很重要,他以为拿了你的这块令牌,你就不敢杀他了,他就不会死了。可是没想到啊,想杀他的人可不只是你呢。”
滕捕快听完了楚钰秧的话,反而变得更加坦然,他有一种松了口气的表情,说:“大部分人只会觉得,这块令牌证明了我是凶手。楚先生,不管你说多少,我是不会改变我的说辞的。”
楚钰秧说:“你本来是不打算来自首的吧?只是因为他杀了第三个人,所以你怕那个人被人查出来,所以才赶着来认罪。”
滕捕快嘴角略微勾起来一点,一言不发。
楚钰秧说:“其实他就算不出手,你还是会杀了第三个人的,他实在多此一举了,反而让你深陷不利。”
滕捕快目光晃动,似乎在回想什么,低声说:“我并不怪他……”
滕捕快似乎在自言自语,不过赵邢端耳力极佳,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滕捕快说:“楚先生,三个人都是我杀的,我不求减死特赦,只希望你能把十年前的事情让大家知道,还李家一个公道。”
楚钰秧一时间没有说话,隔了一会儿才说:“我很好奇,你不惜用生命去帮助他,到底是因为什么?”
滕捕快说:“楚先生,其实你不必同情可怜我,我也并不是一个好人。在我当捕快之前,曾经是一个双手染满鲜血的杀手。十多年前,我接的一个任务失败了,本应该立刻服毒自尽的,可是我害怕了,受了重伤奄奄一息的逃出来,跑到这个小地方,遇到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
“他救了你。”楚钰秧说。
故事好像并没有什么悬念,滕捕快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远处的天空上,似乎在回忆那段过去。
过了半晌,滕捕快才回过神来,说:“的确,他才五六岁,什么都不懂,但是很善良。我浑身是血,但是他不怕我,让我住在他的房间里,给我包扎伤口,还把一个馒头掰开两瓣分给我半个。”
滕捕快的声音很轻,感觉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我看到他掰馒头的时候一脸纠结认真的表情,眼睛亮晶晶的盯着馒头,好像肚子很饿,所以故意掰的大小不均匀,然后自己偷偷留了大的一半。但是他咬了一口之后,又把自己那一块掰下来一点塞给我了。那时候,我第一次感觉到,其实别人的生命也是活生生的,让人觉得无比的留念。”
滕捕快说到这里又停了一会儿,继续说:“后来我伤好了,就决定再也不做杀手了,留在这小地方找个生计,因为有些功夫底子,所以在衙门里当了捕快。我没想到我这样的人,竟然有一天能当捕快,我当时真的很高兴,想要重新开始生活。但是谁想到呢,只是过了一年,我当捕快遇到的第一个命案,竟然是李家灭门的案子。”
滕捕快的手下意识的收紧攥拳,说:“楚先生已经知道了,那个孩子是李家的血脉。李老爷嫌弃他出身低微,所以并不愿意认他。一直把他留在问春苑里,不肯把他接回去。不过李家的小姐是个好心肠的人,听说了这事情之后,总是让人送些银子和东西过去,那孩子很喜欢李家小姐,虽然一年也见不上几面,但是对她感情很深。他听说李家小姐死了的时候,哭得很伤心。那孩子的母亲得知了这件事情,非常的害怕,立刻托人把那孩子先带走了,她是被卖在那里的,根本走不了,第二天已经死了。问春苑的人以为她是病死的,但她是被人下毒毒死的,她的尸体是我从乱坟岗找出来,然后下葬的。”
他们说话的功夫,张家的大火已经被官差和下人们给扑灭了,虽然并没有人受伤,但是火势一开始就出奇的大,竟然把房子烧的所剩无几,尤其是张老爷的私人院落,到处都是灰烬。
滕捕快说了很多,但是也就到此结束,剩下的事情他或许在心中默默地回忆了一番,但是下面就再不开口了。
张家烧的所剩无几,楚钰秧也没有心情再过去瞧,直接回了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