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病弱白月光后我每天崩人设(32)
郁奚停顿了几秒,轻描淡写地跟周小迟说了自己准备解约的事情。
周小迟如遭雷劈,下巴都差点收不回去。
“不过可能还会拍戏,这几天我还在看其他剧组的试镜消息。”郁奚说。
郁奚是真心热爱表演,从小到大,除了写歌和电竞之外,他最喜欢的也就只有这一件事,轻易不打算放弃。
何况他现在还是有机会的,不是他盲目自信,张斐然的剧都有保障,收视率也不会低,等开播之后大概率还是会有片约主动找他的,哪怕不是特别好的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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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后郁奚收到了表哥回复给他的消息,说之前拿过去的那几份药都没什么问题,成分安全。
这也是意料之中,那天他答应了让郁言来片场,郁言不太可能会在他疑心的时候冒险糊弄他,郁奚现在一来不能确定他之前吃的药是真是假,二也无法判断这是不是郁言做的,毕竟之前几次送药的人不是郁言。
出于谨慎郁奚还是自己重新去配了一个月的药。
那天他叫郁言来找他,说想见见他,也的确是实话。
在整理那些曲谱的时候,他翻到了一首原主在高中时候写的歌,曲子是完整的,但没有填词。
他的记忆完全是从原主那里顺承下来的,对方有印象的事情他记得,对方快要遗忘的事情在他脑海里也变得模糊不清。就像这首歌,已经是近乎尘封的记忆,直到郁奚借了公司琴房自己亲手弹了一遍,才想起来那个曲子居然是写给郁言的。
郁言高三的那年,原主完全无法走路,他的腿完好无损,腿部神经也没有障碍,完全是因为心理作用。
每天除了护工推他出去晒太阳的那半个小时,他就只能一直躺在床上,偶尔翻身也要别人的帮助。
去看望他的人很多,但大多数都是只待几十分钟就走了,只有郁言瞒着家里人,每天傍晚翘掉晚自习,骑一个多小时自行车去疗养院找他。
他们也不说话,或者都是郁言单方面在跟他聊天,说学校里的同学,自己想考的学校,林白伊回家之后又打了他,然后撩起袖子给他看手臂上红肿的伤痕,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回家。
如果说了很久原主都不理他,他就趴在病床边写作业,写完之后在深夜里骑着车赶回学校,以免被来接他的司机发现。
冬天也是一样,就算路上结着厚重的冰凌,郁言也会每天准时地出现在他病房门前。
这割裂的人生里,最艰难的那几年,他们是一起度过的,尽管郁言后来想要杀他。
郁奚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是他没想清楚的,这让他隐隐地有些不安。
但他也没空细想,还剩最后的几场戏没有拍完。
晚上是他这个角色的重头戏,就是混战之后被杀的那段。
郁奚去换衣服时,看到他的那件上面满是凌乱血浆,长袖被刀锋划得支离破碎,还有戏里他一直拿着的长剑,剑鞘早就碎了,里面的剑身也布满龟裂后的细纹。
化妆师把他按在镜子前,在他脸侧化了一道以假乱真的伤口,乍一看就像是还在外面渗着血,连颈侧、锁骨上也是星星点点喷洒的血迹。
“哎呀,真的要化这么惨吗?”杨雀鸣走进来时都愣了一下,随即失笑。
郁奚本来闭着眼睛,听到她的话以后才睁开看。
别的伤口都是假的,但右手上裹着的纱布底下那几处擦伤却是真的,只不过郁奚没跟任何人说,就几乎没人知道。
傅游年在旁边看着他颈侧的细长伤痕,上面像是泛着血珠,就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晚郁奚脚边积着的一小滩血,忍不住说:“走吧,早点拍完卸妆,血浆对皮肤不好。”
这场戏是郁奚跟傅游年最后的一场对手戏,再后面临死前奄奄一息的那段,就是跟女主的戏份了。
伏槐追杀南渊不成,意识到凭他自己现在的功力,想要杀南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可他已经来不及了,就算他能继续修炼,南渊一样可以,他们之间永远有着他无法超越、不可企及的差距,就像师父无数次在他耳边提起的那样,他永远比不上南渊。
但天无绝人之路,他知道自己还剩最后的办法,于是去乱葬岗吞没了无数阴气,最终走火入魔。成败在此一举,杀不死南渊,他也气数将尽。
结果在他入魔之后,却被当初引诱他怀疑南渊的人告知,他所看到的一切不过是假象。
可他已经无法在控制自己的杀意,那是他入魔前唯一的执念,此时已经神智混沌,什么都听不懂看不见,手中长剑满是戾气,只想斩杀那个他所以为的灭门仇人。
临到头来被当胸一剑刺断心脉,眼前血雾弥漫,只能隐约看得到来人剑上疏冷的寒光。
拍完后郁奚还倒在地上的软垫上没有起来,不知道需不需要再来一条,但张斐然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他已经可以,郁奚也松了口气。
正要起身时,面前伸过来一只手,不理会他掌心里都是血浆,不由分说地把他拉了起来。
“辛苦。”傅游年跟他说。
郁奚摇摇头。
这场戏拍了很久,下戏时已经又是晚上十点多。
傅游年拍完这场之后,要搭今晚的飞机去山城做一个在几个月前就已经跟他预约好的杂志拍摄工作,不出意外要走两天,而郁奚后天杀青,他应该刚好回不来,不在剧组。
“我明后天大概会在外地拍杂志。”一起往停车场走的时候,傅游年跟郁奚说。
郁奚很茫然地抬头看他一眼,不知道他跟自己说这个干什么,但好像什么都不回答也不太合适,憋了半天,说:“路上小心。”
“……”傅游年沉默片刻,又说,“你后天晚上就杀青了。”
“嗯,”郁奚无知无觉,像个没有感情的自动问答机器,“后天拍最后一场。”
说完这句话时,郁奚才回过神来,迟钝地感觉到一丝不舍。
其实他在这个剧组还是挺开心的,张导脾气在导演里算是很好,平常他有什么问题,都会仔细教他,晚上杨雀鸣会拉着他一起吃宵夜,偶尔能跟路湛打游戏,就连傅游年也对他很好,虽然总是口头上捉弄他,但也很照顾他。
郁奚就低着头没再说话了。
“傅老师,你后天不来剧组拍戏么?”郁奚试探地问他。
“时间很赶,应该没办法回来。”傅游年矜持地说。
他们正在说话,今晚B组拍摄的一个演员也从片场里走了出来,他是今晚杀青,手里还拿着剧组的人送给他的几捧花。
“傅老师好。”对方走过来跟傅游年握了握手。
“杀青快乐。”傅游年很礼貌地笑了笑。
郁奚站在车身旁边的阴影里,那个演员并没有注意到他,郁奚也很少主动跟谁打招呼,就只是默默地听着傅游年和那个人寒暄。
傅游年向来稳重,甚至刚出道时就经常被人说少年老成,哪怕十七八岁时都没有过几分少年气,更不用说现在,也只是跟郁奚开玩笑时偶然流露出一点被遗忘的幼稚。
郁奚叼着薄外套的拉链,夜色里他的眸子显得很亮,看着傅游年的方向,忽然间也很想听傅游年跟他说一句“杀青快乐”,可傅游年今晚就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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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家后郁奚认认真真地从头又读了一遍剧本,准备后天拍好最后一场戏。
中间还有一天时间,可以休息,第二天一早他就给自己的主治医生打了电话,询问对方复健的方案。
他现在的身体明显是缺乏运动,如果适当锻炼,不至于会变成这样。原主有心理障碍,很难从轮椅上站起来,但是他并没有,趁着拍完戏那段时间,至少要把身体恢复一些。
这些年来医生还是头一次听他主动说起想要复健,惊讶之余也很欣慰,其实很多病人最后生命走到终点,不完全是因为身上的病,还有自己的心态,病痛很轻易地就能摧毁一个人的精神,让他反复质疑,直到最后丧失希望。
郁奚稍微等了几分钟,就收到了医生发来的邮件,上面列举都是分阶段适合他做的训练,这也不是可以操之过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