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忍归忍,时间一长,任谁都会烦。
最近也没什么事端,迟应干脆直接取消了一日一早朝的变态作息,改为三日一上朝,有急事就去寝宫找他,为此他还和沈妄吵了一会。
然而熬夜是真,早起也是真,沈妄恼归恼,可迟应日日给他补课是事实,他自己也清楚的知道早朝五点就要起床,迟应成天陪着他熬到十一二点,他可以上课打盹,迟应总不能坐在龙椅上睡觉。
为了不熬死他自己的身体,也为了照顾迟应,沈妄同意了三日一早朝,迟应这才有机会大早上偷偷溜达出宫摆摊。
玄鹤就像个引路工具人,带着迟应到了市集后便被迟应劝回去了,美其名曰“带着侍卫不好体察民情”。
于是迟应安心地起锅烧油,把食材倒腾半天,并盘算着什么时候能把土豆引进来,这种近乎完美的食物这边居然没有,不然还能多摆几个品种。
今天是周末,沈妄没课,正美滋滋睡懒觉,却被铜镜的联系弄醒。
他迷迷糊糊接通联系,就听到了阵阵漫不经心的吆喝。
“炸烤肠。”
“肉末茄子。”
“钵钵鸡。”
“鸡排鸡柳。”
“……”
有那么一瞬间,沈妄觉得自己没睡醒在做梦,然而这明明确确就是他自己的声音,伴随着周围的喧嚣和其他人同样大差不差的吆喝,他甚至已经在脑海里浮现了他自己推着个三轮车在接头摆摊和别人抢生意的场面。
真是不敢想象。
沈妄捂在被子里,闷闷问:“你在干嘛?”
迟应回:“体察民情顺便赚钱。”
“……”沈妄立刻触电似的重新掀开被子,“画面接通我看看。”
迟应立刻顺手接了,然后沈妄半晌也没吭声。
迟应毕竟没真的摆过摊,有些放不开手脚,性格也不是那种张扬的,做不到像平常小贩那样吆喝声穿透来来往往三条街,他只是像没有感情地背课文似的重复各种对古代人来说陌生的菜名,然而即使这样,他的摊前还是顷刻间围了很多人。
原因很简单,脸好看,就算他站在那一句话也不说,围过来的人也不会少。
“公子是来摆摊的吗?这个什么烤肠多少钱呀?”
“四文。”
“公子这些菜肴以前没听过哎,是自创的吗?”
“梦里别人教的。”
“公子哪里来的,以前没见过公子啊!”
“皇城。”
“公子可有家室。”
“……”
迟应本来想今天正好是周末,等生意冷清的时候正好闲下来给沈妄讲些昨天提到的知识点,然而就目前来看,排队的人潮已经快一眼望不到头了,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加,就算他现在再多出一双手,也够忙活好一阵子。
“早知道应该让玄鹤把那些护卫带上的,帮我切个菜也好,行夜楼都是刺客出身,刀工应该不错。”
“……”
他一句话就把当世顶尖刺客组织里的人变成了预备厨师。
随着生意的火爆,沈妄惊讶的发现,铜镜右下方居然有个小数字在变动,并且在不断增长,沈妄试探着用手点了一下,数字居然立刻变成了0。
与此同时,手机传来声音“支付宝到账五十八元。”
沈妄:“……”
他在铜镜里看着迟应几乎没有休息空闲的忙碌,街头纷扰嘈杂,伴随着不断变动的数字,居然有了种诡异的被人包养的感觉。
见鬼,太见鬼了。
第21章 奶凶
“一千三百二十八。”沈妄用计算器算着这三天到账收入的总和,“这是什么水平?我只知道贫困生一学期补助三千。”
“普通工薪家庭一个多星期收入的水平,我也没想到能有这么多。”
傍晚时分,闹市嚣尘逐渐归于宁静,迟应一如前三天开始收摊,动作娴熟又利落,不过摊子周围还是围了很多人,得亏古代没有手机,不然颇有追星现场的架势。
“以前我在网上看到有人说卖早餐的人看着穷苦,实际上月入过万,我那时候还不信。”迟应将空空如也的袋子揉起来装在一起,“现在信了。”
忙碌了三天,迟应明显有些疲惫,连带着声音也低沉了一些,沈妄像是听出了他的萎靡,主动说:“你休息几天吧。”
迟应冷笑:“我休息,你赚钱?你把成绩弄上去就能让我轻松些。”
沈妄:“……”
他好像在刷网页的《父母绝对不能对孩子说的伤心话》里见过这句话。
迟应收拾好摊子,已经是傍晚时分,他还得赶回去批奏折,忙碌下不禁有些微恼:“下周就期中考试了吧,陛下不会考不到两百吧?我可从来没对其他人这么上心过,陛下啊,别让我失望。”
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好像沈妄他妈,白天出去兼职养家糊口,晚上处理完正经工作后还得给沈妄辅导作业,年仅十七却硬生生活的像离异带一娃。
沈妄人生头一遭有种对不起人的感觉,面对迟应若有若无的抱怨,他只得放低身段,言语间居然带了些哄人的意味:“好了,我会尽力,你累了就休息吧,大不了……我做兼职去。”
“你?”迟应轻笑,“算了陛下,我怕你工作不顺心,一时恼怒开口诛人九族。”
“……朕有这么专横吗?”
迟应慢悠悠说:“我不知道你啊,反正我在这待了快两个月,那可真是,走到哪,哪磕头一大片,但凡我有点不耐烦,你那些个大臣连大气都不敢喘,是所有新皇都这样,还是单单一个你?”
沈妄默然一阵,水笔在手中转了两圈,他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往事,神色有些黯然:“也没,就是以前处事比较极端。”
“比如?”
“比如有人说我长得丑我就要诛他九族。”
“……”迟应手一抖,险些把竹签散在地上。
他发现自从他两人关系日渐靠近,沈妄就越来越不正经了,有那么点丢弃皇帝包袱放飞自我的架势,总感觉傻傻的。
“开玩笑的。”沈妄皮笑肉不笑,接着说,“只是,根基不稳的时候,若是优柔寡断,下一个被拉下来的就是我,所以,我喜欢小事化大,大事直接处死,时间久了,他们就都觉得我不好说话,也就不敢得罪我了,能省去很多没必要的麻烦。”
迟应敷衍:“哦,陛下英明,所以数学作业写完了没?”
“……”
刚放学就提这个,真晦气。
迟应收拾完正准备离开,就在这时,突然有几个人挡在他面前,面色颇为不善:“我说,这位公子,你能换个地方摆摊吗?”
迟应脚步一顿,心想这电视剧里的剧情还真避不了,就连皇城脚下都有人来找事。
不过这些人还是没电视剧里那么嚣张跋扈,若不是他们像一堵墙似的挡住他的路,他还真以为这是来找他商量事的。
“呦,被堵了?”沈妄趴在写字台上,胳膊肘撑着下巴,跟看戏似的瞧着铜镜里的画面,“这倒是我没预想过的。”
迟应“啧”了一声,心说这还不是你管理不力,天子脚下都有这等乱事,你还不好好反省自己,做个八百字检查。
面对几个人的围堵,迟应放下手中的漏勺,笑问:“这条街是你包的?”
为首的摊贩抱臂仰着头说:“你在这摆摊,我们都没生意了,公子可曾知道,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过河拆桥’,乃是不义之举。”
“哦,首先,例文律令里有规定我不能在这摆摊吗?”迟应笑笑,“其次,过河拆桥,比喻达到目的以后,就把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一脚踢开,你帮过我吗?是帮我挡了街头巷陌里流动的空气?你连成语都用错了,还在这跟我讲什么大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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