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妄却又跟了上来,迟应刚冷着脸准备把人赶走,却见沈妄递来一个发光的东西。
“阿应,你铜镜没带。”
“……”
他拿上铜镜,放进自己口袋,这回是真的头也不转地走了。
食堂里人很多,自从沈妄来了这,他已经很久没在用餐高峰期去食堂了——人太多,挤得喘不过气。沈妄知道他不喜欢人多,平日都是沈妄挤进去,杀出一条饭路,带两份饭回来。
如今又得自己挤进去。
他以前也很少在食堂吃饭,除非是外面实在没什么想吃的,不过十一中的食堂确实不错,菜品多还便宜。在晚自习这短暂的吃饭间隔,千米迢迢跑到外头的学生街买饭无疑是不值得的,因此很多人选择在食堂解决。
而在食堂里,他遇到了老熟人,校霸杜巷。
彼时杜巷也挤在人堆里打饭,平日里令人闻风而逃的校霸此时淹没在吃饭大军中,半点威慑都没有,还很卑微地说:“阿姨手别抖!真的吃不饱了!”
迟应也在按部就班的排队,他在人群里实在太耀眼,校草的名号不是空穴来风,本就吵闹地食堂更闹了。
杜巷端着盘挤出来时,不禁发出感叹:“耶?校草也来吃饭?”
“嗯。”迟应礼貌性一点头。
杜巷走到他小弟给他占的位置上:“我这有空位,坐我这吧,今天有炸鸡腿和蒸鸡蛋,泡一起带饭里该软了。”
这人山人海,别的位置早就被别人占满了,迟应也没拒绝,道了声谢后,坐在了杜巷对面。
迟应考了648分的事,整个年级都传遍了,杜巷那些混混小弟本来想依照往常那样挖苦迟应几句,却都被杜巷瞪了回去。
“你住校了?”杜巷问。
“嗯。”迟应喝了口汤。
“为什么?和沈妄闹矛盾了?”
“……”为什么现在人人都知道他和沈妄同居啊?
见迟应没说话,杜巷也差不多确定了,立刻开启了老妈子劝解模式:“你看啊,我认识你也一年多了,你平常独来独往我也见惯了,这好不容易有个交心朋友,你没事和他闹什么矛盾?”
“他月考作弊,你知道吧?”迟应抬头。
杜巷一顿:“我听说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嘛,他不是主动自认的嘛,说明他已经知错了啊。”
“但他已经做过了,认错也没用。”迟应冷冷说,“和作弊的人一起生活,我暂时还不能释怀。”
“可你自己……”杜巷说了一半的话被他自己生生噎住。
军训时,迟应对战A班曹宏完胜的事情,传的比转学生作弊更广,当时杜巷就像其他听说传言的所有人一样,觉得只是夸大,不实,或许和人拼做题是真,但赢不赢是另一回事,更别提完胜了。
完胜A班的人是什么概念?
结果迟应没几天就自己破了一切质疑。
迟应知道杜巷要说什么,全然不在乎地说:“我已经被班主任找过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会去重新做一次数学卷。”
“呃,我不是怀疑你啊,我就是劝说你。”杜巷一挥手将他的小弟们全支棱走了,“我打听过沈妄,他不是全家户口本就他一个人吗……哎哎对不起我不是骂人,就是……他是孤儿嘛,以前也没人管,性格也没人去矫正,随心生长,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走歪路。”
迟应拿筷子的手一顿。
他早就听沈妄说过经历,身为不受宠的皇子,沈妄确实没人管,至于性格……扭不扭曲不知道,但能从行夜楼那种恐怖的地方走出来,当上首领,相比于以前的不反抗,绝对是大有不同的。
沈妄确实是随心生长,他自己会收敛性格,但还是会时不时暴露出一些本性,甚至有一部分,和他那疯子弟弟沈寂都大差不差。
可是,这和作弊有什么关系?
“走歪路也是他自己选的,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他爹妈,难道还得像教小学生那样教导他的人品?”
迟应没有半点退步的意思,杜巷也很无奈,只能换个角度继续说:“或许你的经历和他差太多,所以不能感同身受,我就不一样,我也是没爹妈管的小孩,放养长大的,真的是没人管,其实……就我小时候和我玩的那一圈人,也就我一个考上高中了,剩下的,不是进厂拧螺丝搬砖,就是脑子不清醒真的去混那梦想中的社会,到现在一个比一个混日子。”
迟应没说话,杜巷又接着道:“其实吧,没人管,随心长是个很可怕的事的,缺少关心,性格就会很孤僻,而且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自觉的约束,我这好歹还有朋友呢,不知道沈妄有没有,他要是没有,长到现在,没跑出去吃喝嫖赌都已经是大吉大利了。”
“杜校霸,那是你认为的。”迟应一拍筷子,“这一切都不是理由,没必要理论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这世上孤儿多了,人人都会犯错吗?我也没人管,没人教,我怎么不做违法的事?”
“但你有学校教啊。”
“……”
杜巷苦口婆心:“你好歹在一个三线文明城市,会有老师教你,会有警察约束你,呃,不过我不知道沈妄是什么情况,算了,我不说了,我只是觉得没必要。”
十一中的休息时间还是很宽裕的,在食堂吃完饭,距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教室里闹哄哄的,而且有很多人把饭带到班级里吃,迟应就暂时不大想回去,干脆去最近的后门散散步。
后门旁边是居民楼,因此紧挨着一个风景还不错的小公园,去往小公园的路两旁有长椅,很多人趁着太阳落山的夕阳赶过来看风景,因此长椅上都坐了人。
三线城市的生活节奏并不快,迟应很喜欢这种环境,他在公园前的石砖路上慢悠悠溜达。天色逐渐暗沉,路旁的灯已经亮了,晚风吹在身上凉嗖嗖的,已经过了十多分钟,迟应准备返回学校,然而一转眼,他却看到了长椅上坐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学生,狂放不羁留着一头长发,整个人埋没在夕阳的余晖中,书包放在长椅另一端,他身旁没有人,只有一只盘在他脚边的橘猫,讨好似的在蹭他的裤腿。
沈妄居然没回家。
他独自一人坐在长椅上,整个人显得格外孤独,那只橘猫一直在蹭他的腿,沈妄一开始没反应,又被蹭了几次后,才慢吞吞伸手,摸了摸橘猫的脊背。
迟应不自觉顿住脚步,在这另一处灯下,距离沈妄相隔了五十多米的距离,一动不动看着他。
路过的行人来来往往,远处广场舞的声音已经响起,更衬的此处的寂静。
迟应叹了口气,回想起刚刚杜巷的那番话,突然觉得,沈妄的经历其实也能称得上一声“可怜”。
他分明比沈寂活的更难,却没有长成沈寂的歪样,或者说,他本来应该长成那样,只是被他自己硬生生盖住了一切不好的性格。
或许……确实应当对他宽容些。
只是他自己目前还是没法接受作弊的事。
一声叹息随风而散,已经快到晚自习时间,迟应转过身,快步离开了,沈妄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抚猫的手一顿,立刻抬头看向了迟应刚刚的位置。
但是迟应已经走了,灯光下什么都没有,那只猫却突然挣脱沈妄的手,窜了出去,停留在迟应刚刚站着的地方,绕了几圈。
天色已晚,是该回家了,沈妄背着包也走了过去,蹲着身子,想去再摸一下橘猫的背。
毕竟这半个小时,陪着他的也就这一只猫。
那只猫又轻轻叫了一声,沈妄露出一点笑意,正准备站起来,却突然注意到橘猫的爪子下好像压着一个东西。
或许是太无聊了,他鬼使神差想看看到底压了个啥,伸手将猫爪子挪到一边,看清了地上的东西,愣住了。
那是一颗阿尔卑斯糖,可乐味的。
他前几天刚刚送给迟应一罐子。
沈妄愣了愣,将糖捡起来,整个人在晚风中站了好几分钟,一直到头上的灯更亮了,他才如梦初醒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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