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迟应面朝黄土背朝天,在桥下睡了一夜。
哪怕是他最落寞,睡在公园长椅上的时候,他也没直接露宿桥下的经历,然而昨晚的鬼天气下了点小雨,他没办法只能找个桥洞。
结果这个桥洞居然也是有主人的!几个胡子拉碴流浪汉模样的人把他拦在了身前,逼着他交“住宿费”,当时天色已晚,迟应没办法,只能给了三两银子,这才被允许住进去。
太阳慢悠悠升起,迟应也从睡梦中醒来,然而刚一睁眼,他就感觉身上不对劲。
似乎有人把手伸进了他的衣服口袋在找寻什么东西,迟应立刻反应过来那是他放荷包的地方,登时彻底清醒,他抓住了那人的手腕,厉声问:“干什么?”
“我……老子好奇你的衣服,不行啊?”
那人贼眉鼠眼的,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迟应将荷包往里放了放,那贼眉又说:“你这衣服到底什么来头?我以前怎么没见过?还有你这头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居然敢剃发!”
“我的事,不劳阁下费心。”迟应起身将衣服上的灰拍了拍,大概是衣服刚刚被别人碰过,迟应眼里带着些嫌弃之意,“我走了,感谢昨晚的收留。”
他小时候和王芹吵架,就会被迟淮赶出家门,那时候年纪小也没有钱开宾馆,他就只能露宿街头,时日久了,他早就习惯在外面睡觉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惊醒,也就没人能偷他的钱。
可他还是低估了古代,尤其是这种荒郊野岭的杂乱。
哪怕迟应实际上再能打,他还是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俊秀小白脸,看起来格外好欺负,于是那几个垂涎他荷包一晚上的人不免起了歪心思。
“既然来了,你还想完完整整的走?”贼眉突然往他的腰部抓去,“兄弟们快抢!他有好多钱!”
迟应:“……”
十分钟后。
看着地上五六个像煎荷包蛋似的扑腾的大汉,迟应面无表情去河边洗了手,微弱的哀嚎杂糅在一起,还有几声“大侠饶命”,迟应觉得很是扰乱好心情。
于是,他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北走,向皇城更进一步。
然而醒来后他还没有吃早饭,又走了一大段路,此时肚子咕噜噜的叫,已经饿的有些难受了。迟应左顾右盼,愣是没看到卖包子的。
逛了半天,他走到一处楼宇旁,立刻有一名打扮浓艳的女子跑来他身边:“这位俊秀的公子看着面色不好,是不是还没吃早饭啊?”
迟应暗地里惊呼这人察言观色的本领,同时也点了点头。没办法,如果再找不到卖吃的的地方,他怕不是还没到皇宫就要揣着银子饿死了。
“啊,那太好了,公子随我来,我们这早饭种类可多了,公子可以慢慢挑选。”
“多谢。”
“公子可需要更衣?”
迟应默然片刻,虽然这个衣服为他吸引了不少目光,但古代这些长袖长袍看着就不方便,于是他委婉拒绝了这热情德过分的盛邀。
“好吧,公子请。”
女人把他从门口往里带,两人一同上了三楼,可是越往里走,迟应越觉得不对劲。
这一股像劣质香水的味是什么情况?虽然他也不清楚这些关闭的房门里窸窸窣窣的动静是个啥,但这并不能妨碍他看出这好像不是什么吃饭的地。
他被带到一处空旷的屋内,看着就像普通的客栈,迟应忍不住皱眉:“这是哪?”
女子娇嗔,突然顺势往迟应身上一倒:“啊!这是公子哥们常来享乐的地哦!哎呀!”
迟应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女子脚下一个不稳,四仰八叉摔在了地上,结结实实一个闷响。
“哦。”迟应喃喃,面色不大好看,“青楼啊……”
他不是不知道古代青楼,但是他毕竟没亲自来过,居然一时被正经的装修骗过去了!
“公子现在才知道可是晚了呢。”女子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这屋内都是软骨香,公子想走可是已经走不了了!”
迟应:“……”
真是想不到,失去了皇帝的身份,无论他走到哪,都会有人对他心怀不轨。
可能那一回中了王正超的暗算后,迟应对这种迷香居然有了一点免疫力,现在虽然隐约还是觉得头晕,但这并不妨碍他有剩余的力气,那把女子扔出房门。
“哎哎,我刚刚瞧见蓝烟带进来个好俊俏的公子呢!快去看看快去看看!”
“哎呀蓝烟怎么被扔出来了,笑死了,一定是太干脆了,我就说她不懂讨人欢喜。”
迟应将房门紧锁,一会后不仅感觉头晕,甚至呼吸也有些沉重,而且不知怎么,身体居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哦,是……这不是王正超那种迷香。”
王正超那个只是单单让人晕倒,而这个……可就不止晕倒这么简单了。
迟应宁愿醒来被人关进牢里,都不想中了那个香干一些不想做的事,他咬住自己的舌头强行保持清醒,准备翻窗直接从三楼跳下去离开。
虽然有可能不小心摔个缺胳膊短腿,但这总比关在房间里那啥要强。
然而他刚刚打开窗户,就在这时,刚刚门外嘈杂的讨论声突然停止,转变成了阵阵惊呼。
“我没看错吧,那是……陛下?”
第73章 晋江独发
听到“陛下”一词,迟应一个激灵,刚刚有些模糊不清的意识此时更乱了,他扶住窗口轻喘着气,顺着纷纷跪下的人群看过去,终于寻到了正站在一楼门口的沈妄。
距离太远他看的不太清,只看得到沈妄一身黑红的华服,双手负背,身后跟着一大群人,腰间都有佩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打架的。
“人呢?”沈妄沉声问。
“什什什……什么人?”老鸨颤颤巍巍说。
旁边的玄鹤接着说:“一个年轻人,长得很好看,短发,衣服可能比较奇异。”
老鸨瞪大了眼,看向旁边的女子,愣了半晌,才说:“是……在三楼,刚刚蓝烟姑娘带进来的,难道是……陛下的人吗?”
还真的在这……沈妄握紧了拳头。
可是转念一想,以迟应的习惯和性格,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沈妄上前一步,威胁说:“你们最好老老实实告诉朕,是他自己来的这里,还是被人强行带进来的。”
“回……回陛下,是他自己……”
“说实话!”
一声剑鸣后,老鸨的脖子边架了一把剑,玄鹤真不愧是沈妄认识数年的搭档,直接打破了本就心虚的老鸨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旁边的女子终于忍不住害怕,颤颤地说:“陛下,是蓝烟姑娘把他骗进来的,就在三楼,我们只是围观的,这件事和我们毫无关系啊!”
沈妄倒吸了一口凉气,怒呵:“放肆!”
“陛下饶命啊。”
于是集体下跪又变成了集体磕头,迟应身为当事人,在楼上看戏看的津津有味,如果不是身体的异样越来越明显,他甚至还能继续看下去。
他家陛下平常像个二愣子似的,对着他又乖又怂,学习时抓耳挠腮好像下一刻就要自闭,没想到耍威风起来的时候真有皇帝的味。
“把人给我带出来,否则,你们既然胆敢把朕的人骗进青楼,朕也敢让这栋楼和这里的人不复存在。”
再不出来,依沈妄的个性怕是真会说到做到,可是他现在这个状态……总感觉有些许小尴尬。
迟应用毛巾擦了把脸,深呼吸两口气,这才在窗台上轻声说:“沈妄,我在这。”
现场实在太过安静,而且是第一次有人敢直呼当今圣上的大名,所有人都抬头朝声源看了过去,包括沈妄。
他和沈妄的目光在空中对接。
沈妄微微愣神,迟应笑了笑:“怎么?你不上来接我,还等着我从三楼跳下来好给你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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