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不干什么天怒人怨的是慕容殊是不会多说什么的,燕景就是抓准了这点,前两天没少搞事情。只是一个人毕竟精力有限,还没两天就累了,只好换个策略再战。
他刚刚回来没有地方去,只好满宫里转悠,企图有什么能给他点启发,没想到路过演武场的时候还看见了另一个人影在擦兵器架。这个时候不论是宫人还是侍卫都在忙,要找个同他似的闲人还真不容易,于是燕景脚下方向一变,闪身进了演武场。
那人只穿着单衣站在兵器架边,挨个拿起来擦拭,手下的动作不急不缓,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了,燕景的呼吸也不由自主跟着放缓,直到看见他拿起长枪掂了掂,叹口气又放了回去。
看他就这个动作反反复复做了三回后,燕景才忍不住开口道:“这位……弟兄?”
第73章 人世苦
白泽应声回头,嘴角还噙着一抹儒雅的笑意:“嗯?”
他不问燕景从哪里来,是什么人,也没对他略显怪异的装扮提出异议。
燕景将手放在嘴边虚虚遮了一下,轻声开口询问:“我无意间看到兄台在此养护武器,动作也精细,看起来很喜欢它们……” 他眼神扫过铁架,最后目光定在被冷落在一边的蘸金枪上,“只是我不明白为何独独把它落下呢?”
很难说燕景说这话没有打抱不平的成分在,毕竟这架上的长枪是他除佩剑外在演武场时最常用的兵器了。白泽闻言一愣,随即和他一同看向武器架。
他笑着摇摇头,张开手掌打量了一眼:“并没什么缘由,只是触景生情罢了……”
燕景的眼神紧跟着他:“生离死别?”
白泽却摇摇头不肯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了,看样子准备要离开。
“等、等一下——”他先白泽一步握住那杆蘸金枪,抬眸笑道,“我恰好也对枪法略有兴趣,不知能否向兄台讨教一番?”
有很长时间白泽都没再说话,看向长枪时神色怀念,“不必,我不擅使枪,和我讨教的话你肯定是要失望了,不过我有位朋友的枪法很好,可惜……”
“听起来很厉害啊,”燕景没问他在可惜什么。
白泽扯了下嘴角:“确实,他那个人学什么东西都快,偏偏自己吊儿郎当的不好好学,喜欢花架子更多些……”他忽地叹了口气,像是从刚刚的回忆中抽身出来,“所以你找我才是找错了人,再者说我曾经答应过朋友若他不在,我是不会碰的。”
这句话无比耳熟。
燕景想起刚刚无意见到他左手指根处的茧,心中突然一动:“你会使左手剑?”
“是,”白泽左手圈了一个圆,“之前右手也会,但后来受了伤。”
“什么伤?”
白泽失笑道:“战场上刀剑无眼,还能是什么伤?”
“那——什么时候的事情?”
“是……哎,你问了我这么多,是没见过我?不对啊,宫里还能有不认识小爷的人?除非……你不是宫中的人……嘶——那还真是奇了怪了,难不成咱们这位陛下还有宫外的朋友?”白泽才想起来盘问他来历似的,他歪歪斜斜的倚着兵器架,站没站相地自下而上斜着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个略带痞气又臭屁的笑来,“要不然你先报个家门咱们再聊别的?”
他变化太大,以至于燕景以为刚刚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在别人身上看到了旧友的虚影,直到白泽这一笑,燕景才敢确定是就是沈南星。
“我……”燕景张了张嘴,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白泽目光锐利:“怎么?是要我先说还是你说不出来了?”
演武场里并没有别人,燕景笑得有些难看:“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现在……”白泽短暂地皱了下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现在轮到我了。”
“你到底什么——”
燕景摆摆手,直接摘掉了面具。白泽的声音戛然而止,像只被人掐住脖子的大鹅。
“介绍一下,我是前两天刚被天苍帝带回来的,”他冲白泽笑了笑,手里面具攥得死紧,“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燕景是也——”
白泽,不,沈南星的脸色乍喜乍悲,活像见到了日思夜想的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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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盟友事情总归会好办些。燕景出不去还有“白泽”,对他们来说有这个身份确实便利不少。
比如说第二次再去拜访的时候,孟老将军好歹给沈南星开了门。沈南星是个直肠子,死里逃生走一遭也没学会“委婉”这两个字怎么写,一进门,屁股还没做热就问人家想不想报仇。
孟琛妻女都在后院没出来,但毕竟是个农家小院,前边说话声音稍微高点就什么都能听见,孟琛捧着茶没说话,半晌后把人揪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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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客栈正在招揽客人,两人坐在顺势做进客栈里大眼对小眼,一时谁也没说话。
最后还是沈南星率先败下阵来:“孟叔,我——”
“南星啊,我知道你想干什么,这事错在前燕王,是他疑心太重,废我一身武艺,害我手足,你说的慕容殊不义在后,”孟琛抬手制止了沈南星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他喝了口酒,“要是早个十年八年,我肯定会扛着刀杀回去,可是现在我老了,有妻有女,有很多事不想再追究,也不想折腾,我现在只求平稳,你也不必再劝,”他晃晃酒瓶,“待会儿回去我还得给夫人洗碗择菜的。”
沈南星搁在桌面上手青筋暴起,他压低声音吼道:“那您难道就甘心吗?那个慕容——”
“不啦,”他说,“这里很好,很安静,最适合我这样的糟老头子养老了。”
他说这话时,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一样。
沈南星还想说些什么,他却摇了摇手,示意不必再说。说完这些话后他一手拿起酒壶,喝了一大口酒,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道:“最重要的是这里的酒很便宜,味道也醇,买一壶可以喝好久……”
说着他人已经走远了,沈南星坐在桌边不知在想什么。
外边等着的亲信见人走了下意识去追,却被跟出来的沈南星拦住了。沈南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背影,过了许久,才呼出一口气,冲一边的亲信说了声:“走吧。”
上马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原来位昔日的战神不知何时,脊背已经微微弯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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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你所见,本来打算拉拢孟琛和他的旧部,这样连平川候的人马加起来也有不少人,造不了反也够慕容殊头疼一阵了,”燕景呼了口气,“这就是我们所有的计划了,可惜没能实施成功我就先成了这个鬼样子——”
——确实是“鬼”样子。容不念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简直要给他精准的形容竖个大拇指。
燕景看他眉头紧锁,不由问道:“容兄可还有什么疑惑?”
容不念思考了一下,迟疑道:“所以遥见呢?”
“啊?”燕景被他说得一愣,随即抚掌大笑起来,“容兄真是个妙人,居然还惦记着这个——”
“惭愧惭愧,实不相瞒我们也是有考核成绩的,更何况你也看到了我那位同门有多凶神恶煞……”
容不念苦笑着看他,心中却道,不然呢,苦哈哈地跑了这么久是为了玩吗?
“遥见就在大殿进去正着往里数第五根房梁上,”提起江子陵,燕景也收住了笑,大概是体会到了他这个倒霉师叔的难处,于是他正色道,“其实找不找得到都不重要,他之前要找也只是因为一个说遥见可以使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谣言,”说着,他正儿八经地给容不念行了个礼,“拜托容兄再帮忙带句话。”
容不念避开了这个礼,伸手扶起他:“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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