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前为了仗着设了结界没有上门栓,房门只是虚掩着,现在被江子陵这么大力一拍,两扇门瞬间变成了大开的状态,江子陵没留意一下闪了进来,要不是子路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怕就要当场给在座各位磕个大的。
江子陵“出身未捷身先死”,又臭回了出门之前的脸色,放下大包小包的东西抓奸似的扫视了一周,看见容不念和殷辞脸上还未消失的笑,又联想到进门前听到的大笑声,不由狐疑道:“我们俩出去买干粮布衣,你俩在这儿青天白日还关着门,不会是在屋里……”
“闭嘴吧你!”容不念以己度人,觉得江子陵接下来必然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于是伸手拿了一块摆盘里的芙蓉糕飞快地塞进他嘴里,“话本子什么的看看就好了,青天白日的我们能干什么,龌龊!”
“我龌、咳咳咳咳咳咳咳——”江子陵正被这块飞来的芙蓉糕噎得要死要活,听见容不念这么说当下就想还嘴,没想到咽岔了气,一句话的功夫咳得惊天动地。
容不念被他吓了一跳,急忙给他倒了碗凉茶顺气,结果发现没有大碍就拍了下手开始日常嘲讽:“你气性这么大的吗?一句话没占上便宜就寻死觅活的,啧,小看你了呀,江小陵。”
江子陵刚才咳得满脸通红,多看他一眼都嫌烦:“你闭嘴!”
“好好好,我闭嘴,没人跟你抢,慢慢吃吧您呐,”容不念成功转移了话题,示意殷辞将刚才点心并茶水整盘推到了江子陵面前,终于笑起来,“小的这就出去不碍你少爷的眼了。”
这回江子陵连说“滚”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子路手足无措地看完这个看那个,不知道是要追过去还是留在江子陵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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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辞一直等他们绕小院走了三四圈,再次回到容不念房门口的时候才开口:“哥哥,其实你可以不……”
“不什么?不用这服药还是不管这桩事,”容不念微微一笑,推开房门,江子陵他们果然已经离开了,只剩下给他准备的那份行李还留在桌旁,就连茶杯和糕点都被整整齐齐摆回了原位——想来这是子路的功劳。
“不……”殷辞被他这样一问,居然紧张到去攥手指,片刻后他又看向容不念,眼中竟然是恳求的色很色,“哥哥,我虽然一贯看不惯花古月,可他确实有一句话说对了,人心多变,这么久去了,故人未必都可信,到时候你……”
如果到时候发现那些不堪的过去,你该怎么办呢?
容不念神色不变,甚至还颇为赞同地点点头:“确实说得对,所以……是不是城主你也不可信。”
容不念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称呼过他了,偏偏这人说话时还是带着笑的,殷辞的脸色却在听见之后瞬间变得苍白:“哥哥,我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殷辞,”容不念看见他这样,自己先摇了摇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
“可是没有办法啊,小殷,我也知道世事沧桑,故人心易变,就算是花古月也未必全心全意为了我,为了借我的手而已,但我也知道你是真的为我好,我都知道的,虽然我现在还没有想起来之前的事,但我很肯定,我之前一定很信任你,你可能不信,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很熟悉,以至于看不得你受一点委屈,”容不念叹了口气,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臂膀为两人构建出另一个隐秘而炙热的空间,他们前额相触,彼此的呼吸都在这方小天地中交缠,此刻理智也轻而易举就被情感取代,“有些人,有些事,不管再怎么变,只要我还活着也还是和我有关,总是要让我自己看清楚才甘心的。”
殷辞仍是不甘:“可我现在厉害了,我可以保护你了哥哥,如果有人要伤害你的话,我可以保护你的,所、所以……”他咬了下嘴唇,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就算你什么都不做,我也能让你过任何自己想要的日子,好好地保护你,哥哥。”
“好了,我知道,殷辞很厉害,殷辞现在是最厉害的,都可以保护我了,”殷辞感觉到额间相抵的传来轻微的震颤,像是在笑,他想看看容不念的表情,却又舍不得这一刻的温存,刚刚容不念的话让他整个人都好似飘在云端,“所以等我醒来,就拜托你保护我了……”
下一刻肩头的支撑消失,殷辞接住软软向前倒去的人,根本来不及思考容不念刚才说话的含义:“哥哥!”
容不念双眼紧闭,手里握着的已然是个空盒子了。
作者有话说:
叮——您预订的古早副本已开启!
不明真相的子路:今天又是子陵和小师叔斗嘴的一天——
第98章 前尘事
相比差点被他吓得魂飞魄散的殷辞,容不念眼睛一闭两腿一蹬明显要舒服的多,连自己是怎么进得屋都不记得,再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进了识海。
其实一开始容不念并不清楚这是哪里。
他之前修为太低还开不了识海,只是凭着云闲在课上的描述才猜到这里就是自己的识海。这是一方不算大的空间,缥缈迷蒙,比他们现在住的院子大不了多少,里面除了自己这个大活人再无它物,只要走几步就可以看见四周半透明的壁,壁上时不时游过黑影,但那些黑影状若飘絮,却速度奇快,转瞬即逝。
容不念走过去垂眸细看,却怎么也看不下清楚,于是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捉一只来看看,可那黑影却像是有神智一般,在容不念即将触到它时,轰然消散在了乳白色的云壁之中,这下容不念终于确定这就是自己是一千年前亲手封印的识海了。
他轻轻拈了手指,像是在回想刚刚的触感:看来随着自己恢复记忆,修为也会跟着回来?那当年他们留在这里的东西是不是也依旧存在?
这个念头出现的理所当然,下一刻容不念就意识到这片识海里出现了另一个人——在这一处寂静中,最先出现的不是殷辞也不是如今他那位正邪难辨的师兄,而是一位青袍道人。
他眉发皆白,身形佝偻,单看面相又像刚过而立之年,唯有一双眼睛深陷进眼眶更显疲惫,像是看遍世事炎凉,万事归空。
容不念几乎是在他一出现的时候就扭头去看,力道之大差点把自己的脖子扭断,在识海里不按自己的意愿出现了别人,只怕换个人都要以为这是肉身要被夺舍的前兆,可容不念除了刚才的动作就再无声息,他就这样看了许久,最后只是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唤了声:“师尊。”
只这一句,就叫他红了眼。
时隔千年,他们师徒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再见面。
清虚眼神几分怀念几分悲悯,最后都化为头顶那轻轻一拍:“不念呐。”
容不念鼻子一酸,他曾经无数次听到清虚道长这样唤他,教导时认真,犯错时严厉,商讨时平和,可不论什么时候只要他发现自己情绪不稳就会拍拍自己以示安抚,几十年如一日,自己到底是修为不够,到现在也做不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师尊。”
那只手似乎真的给了他某种力量,容不念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时面上已是一片平静。
这是实在是种很奇妙的感觉,尘封了千百年的记忆都在此时尽数归还,过去那些让他开心或难过的时刻一瞬间都涌入脑海,他却如同旁观者在旁观望,即便知道这是因为术法强行压制住情感,心里也还是泛出一丝荒谬的感觉。
清虚道长一直站在原地,不悲不喜地注视着他。
大抵是他这位师尊知道天机太多了,容不念从来都没怎么见他笑过,自他到这里来,这位道长就一直是这副悲天悯人的模样,他和师兄功课做得再好也没见他像旁边无量峰的青松道长一样把弟子夸到天上去,害得他们一度以为自己不讨师尊喜欢,连带着在各峰长老弟子面前都抬不起头,云闲还没少那这个向他们炫耀。
想起这些时,容不念脸上终于不再是刚刚那样冰封一样的表情,他顺势盘坐到了地上,还在拍拍身边的一片空地:“喂掌门,要坐会儿嘛?你急不急,不急的话咱们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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