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行白看着季观棋面前的酒盏,他似乎是不知道这是一种难堪,面色平静地往后退了两步,似乎是默认只要季观棋看不到他就行了。
“公子,外面那位……”店小二小心翼翼道:“这雅座露天的,那处正是风口,这天气又冷,一直站着怕是要冻坏了人。”
季观棋看着眼前的酒盏,道:“无碍,他感觉冷了自然会自己回去的。”
更何况这可是仙尊,镇南仙尊,岂可被一介寒风困住了?别说是这种寒风,即便是雪山之巅,只怕都难不住他的。
听到这话之后,店小二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了。
正如店小二说的那样,外面很快下起了雪,很快小雪就转为了大雪纷纷,路上不少行人都举着伞出来走动,街边的小贩笑着道:“下大雪了。”
季观棋低低咳嗽了两声,他喝酒喝得有些急了,呛住了一下,而后就感觉肩头微微一沉,低头才发现披上了一件雀金裘,季观棋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是谁的衣服,眼神一沉,不动声色将其拿开,扔回了对方的怀里,道:“我不需要。”
“你刚刚咳嗽了。”乌行白小心翼翼地低声说道。
“那是喝酒呛住……”季观棋一顿,他捏了捏眉心,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道:“算了,我跟你说这个事情干什么?这些事情本来就跟你没关系。”
他靠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空的酒盏,君子剑就在他的手边,他撩起眼皮瞧了眼乌行白,对方这一次回玄天宗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眼神里总是透着一些季观棋看不懂的东西。
他道:“你在这里,我就换个地方吧,省得你我相看两生厌,何必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中烦躁,季观棋总觉得一种憋闷的恶气在心中徘徊,他甩了甩不开乌行白,打也打不过,虽说现在对方似乎是灵力出了问题,偏偏似乎又是为了他才这样的,季观棋微微垂眸,他觉得异常疲惫。
乌行白的脸色在季观棋说出这话之后就变了,他最后怀里拿着雀金裘,然后当着季观棋的面又拿出了另外一件比较普通的衣袍,他道:“这件我没穿过,也没用过,只是不算是法器,你……”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季观棋无奈起身,拿起剑就准备离开的时候,乌行白拦住了他,他看上去神情有些狼狈,目光落在季观棋的身上,片刻后才哑声道:“我走,我走,你留在这里……”
他的喉头微动,眼神带着一丝不知所措,而后像是做错了事情一般,看向了别处,又挪回到了季观棋的身上,低声重复道:“我现在就走。”
他将雀金裘和这件普通的衣袍都放在了一旁,转身离开了这里,季观棋感觉对方的脚步似乎是有点虚浮,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感觉这段时间乌行白的身形消瘦了不少。
“关我什么事情,季观棋,这与你无关,别看,别管。”季观棋低声喃喃道:“他可能是装的。”
既然乌行白走了,季观棋干脆直接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他就这样看着来自天蛇城的第一场大雪,外面白雪皑皑,很快整个街道都被覆盖住了。
乌行白其实就站在了客栈外面,他抱臂靠着柱子,腰背挺直,刚刚为了收服白蛇而动用了一点灵力,如今神识还在撕扯一般的疼痛着,他的嘴唇血色全无,径自一人站在那里十分安静,仿佛这里和镇南殿没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镇南殿里没有季观棋,这里有季观棋。
第63章 误伤
季观棋离开的时候并未从正门, 而是直接从雅座上楼顶离开的,店小二来的时候,就看到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人早就已经离开了。
可能是为了躲避乌行白, 也可能只是为了图一个清净。
回到了万兽宗的时候, 其他弟子看只有季观棋一人回来还有些诧异, 但无人敢多问什么,稽星洲去找赤炼蛇了,将这里丢给了季观棋看着, 他久违地又干回了大师兄这个老本行了,其他弟子总是拿着事儿来问他, 以至于季观棋都有些无奈了,道:“稽星洲离开的时候,没有安排好吗?”
“少宗主走的匆忙,很多事情来不及交代, 只是让我们有事情就问季师兄,一切听从季师兄的安排。”这名弟子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季观棋张了张口,哑然失笑, 道:“算了……你说吧, 什么事儿……”
等处理完这些,天色都黯淡下来了,季观棋回了院子里,本以为乌行白又在院子里等着, 可是这次进去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季观棋轻轻松了口气, 但又想起对方可能还在外面等着,眉头顿时又微微拧起。
“他应该不会一直在原地等着的吧。”季观棋看着外面还在下的大雪, 低声喃喃道:“他自己总会开口问一下的。”
这种寒风对于乌行白而言算什么,他是仙尊。
他本就不怕严寒酷暑的。
而街道上家家户户都熄灭了蜡烛,来来往往的人都少了许多,客栈更是准备打烊了,店小二看着已经站在门外不知道多久的人,小心翼翼道:“客官,小店准备打烊了,您这是准备住店吗?”
“打烊了?”乌行白愣了一下,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店小二对这人和季观棋实在是印象深刻,便有些同情道:“二楼雅座的公子早就离开了。”
乌行白闻言微微一愣,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心,店小二不是修士,不明白这点,因此有些困惑道:“公子,你在看什么呢?”
“没事。”乌行白转身朝着街道上走去,他只是有些惊诧于自己灵力已经退步得这么厉害了,他用的返生符文太多了,每一条返生符文都会让他的实力大幅度下跌,如今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灵力到底如何。
他就这样步行在雪夜里,朝着玄天宗的方向走去。
忽然,他猛地停下了脚步,眼神微微向后看了眼,而后身形稍稍一侧,一道剑光袭来,乌行白直接用剑挡住了一下,顺势往后退了好几步,对方更是直接乘胜追击,没有半点要留有余地的意思。
乌行白并不准备动用灵力,几乎都是在以身法招式去化解,因此稍显狼狈。
“乌行白。”来人蒙着面,却一口叫出了乌行白的名字,声音阴柔诡异道:“你果真灵力尽失了?那你今日可得小心了,这里可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了。”
话音刚落,来人的攻势立刻变得更加凌厉了许多,乌行白微微皱眉,他往后连退两三步,本来就心情不好,此刻还被人挡住了一下,他冷冷瞥视了一眼这人,灵力直接汇聚,他甚至都不需要用剑,直接用手握住了对方的本命剑,灵力重重一击,这本命剑发出了铮鸣声,对方显然也受到了重创,吐了口血之后有些惊诧地看着乌行白,而后飞快上了屋顶,几个瞬息就消失不见了。
乌行白站在原地看着对方逃走,他拄剑而立,而后一口血喷了出来,星星点点洒在了雪地上,但凡这人再拖延片刻,乌行白就藏不住自己的伤势了。
他的神识太痛了,眼前阵阵发黑,感觉有些站不稳,而后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眼神顿时阴冷下来,直接一脚踢了剑刃,反手朝着身后就是一剑,两把剑撞击在了一起,乌行白顿时知道身后是谁,他立刻匆匆收剑,转过身就看到季观棋手持君子剑,手背处被他划出了一道伤口,正在往外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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