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行白瞥视了他一眼,根本没有回答,径自朝着外面走去。
他将季观棋安置在了屋子里,又在周围小心翼翼设置了阵法,而后才去找了正在藏宝阁里的万花宗主,对方正在收拾藏宝阁,十分诧异乌行白竟然不守着季观棋,反而来这里。
“我要向你讨要一物。”乌行白说道。
这熟悉的开场让万花宗主心中一顿,她就想起了季观棋讨要万灵草时的样子,顿时有些心虚,但还是故作镇静地问道:“什么?”
“九转替命符。”乌行白语调甚至称得上平和,但万花宗主能听出其中的偏执,她听到乌行白说:“知问仙尊在世之时,曾经画过一张暗含天机的九转替命符,就算是她也只做出了一枚,此后再也没有作成过该符咒。”
万花宗主脸色微变,她收敛起了笑容,定眼看着乌行白。
“这枚符咒目前就在万花宗,是她生前赠与万花宗的,历任宗主都将其视为镇宗之宝,外人极少知晓。”乌行白说道。
“……”万花宗主坐在了椅子上,她一言不发。
“我可与你交换这个,任何东西都行。”乌行白说道:“我需要这个。”
万花宗主倒是想要否认,但是既然乌行白已经说出来了,那就代表乌行白已经知道了,就算她否定也没用,于是她便干脆直接点头道:“是有这个东西。”
“我……”乌行白刚要说话,万花宗主便笑了,道:“但这个东西没有用,一点用处都没有。”
乌行白愣怔了一下,迟疑道:“什么?”
“几年前金孔雀曾经断言我徒必将爆体而亡,我曾试图用此符咒逆天改命,但是可惜了,我徒还是爆体而亡了,所以你说这东西有什么用呢?假的罢了,传言而已,不得当真。”万花宗主想起这件事情,眼神里便透着讥讽,道:“所以那东西被我拿去垫桌角了,一张废纸而已。”
“那不是废纸,是你不会用。”乌行白说道:“这与其说是替命符,不如说是替伤符,只能转移伤势,而不能代替命运。”
“那为何叫做替命符,为何我徒还是死了?”万花宗主握紧了扶手。
“因为你的徒弟是爆体而亡,而不是外伤所致。”乌行白说道:“替命符甚至都来不及发挥用处,自然没用,若是你徒弟是被外伤致死,那么这些外伤都会转移到代替者的身上,死的自然就是代替者。”
若是这替命符能什么都替,乌行白早就用他来替季观棋承担天谴了,何必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
只是如今乔天衣出现,而季观棋多次受伤,乌行白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东西才能让自己安心了。
简而言之,只要有这个替命符在,只要不是季观棋自尽或者爆体而亡,那么乌行白都能为他承受一切的伤害,包括致命伤。
而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听完了乌行白的话,万花宗主这才恍然大悟,她猛地看向了乌行白,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才身子往后一靠,垂眸道:“原来如此,那这东西对我而言也是无用了,你要就拿去吧。不过,乌行白,你会跟观棋说这件事情吗?”
“不会,你也别说。”乌行白说道:“他不需要知道。”
万花宗主看他们两个,只觉得自己夹在中间真是难做人。
这两人难怪能成一对,从某些方面看,这孤注一掷的性格还是惊人的相似。
……
“你之前不是最看不起你这个大师兄吗?如今怎么跟在观棋后面跑?”稽星洲看着正在疗伤的乔游,忍不住道:“你这转变倒是快。”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乔游只是对季观棋的态度好了,不是代表他人就变好了。
听着乔游不爽的语气,稽星洲乐了,道:“那你现在到底是最关心你师尊,还是最关心你大师兄?”
“幼稚吗?”乔游冷眼看着稽星洲。
难得乔游这样冷冷的语调说话,让稽星洲想到了另一个人,不过他与那人也许久没见过面了,对方也未曾来找寻过他,更不肯见他,稽星洲也没办法,只能随缘了。
“说起这个,向你打探个事情。”稽星洲说道:“你们玄天宗执法弟子江相南,如今怎么样?在哪呢?很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
说起这个,乔游扭过头看向稽星洲,眼神有些怪异起来,这让稽星洲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轻轻耸了耸肩头,道:“要是不能说就算了,我也就随便一问。”
“江相南。”乔游抱臂靠在门边,他道:“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稽星洲问道,他说这话的时候,心中隐隐升起了不太好的预感。
然后,他就看到眼前的乔游扯了扯唇角,而后眼神微沉,道:“他死了,早在宗门大会之后不久就死了。”
乔游顿了顿,补充了一句,道:“我听说他是因为想要抢夺什么灵草丹药吧,然后被人逼到了一个悬崖旁边,从山上坠落下去,掉进了秘境里。”
“然后。”乔游顿了顿,道:“也算他倒霉,是个逆转秘境,秘境崩塌了,他也就死在里面,没有出来。”
第97章 路小池
江相南死了。
这个消息对于稽星洲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他愣怔在原地,甚至一时间未能反应过来。
什么逆转秘境,什么掉落悬崖, 他脑子有些发蒙, 只是看着乔游, 被乔游重重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一言不发地直接转身往外走,乔游有些诧异地看着稽星洲的背影,喃喃自语道:“什么神经病, 问我江相南怎么了,跟他说了他就跟丢了魂似的。”
乔游皱起了眉头, 有些不爽。
稽星洲试图联系江相南,但是对方早就已经不理会他了,他只得匆匆留下了传音符给季观棋,而后便赶着离开这里,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个消息是否是真的,他要知道江相南到底在哪。
原先准备和对方相忘江湖,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但如今却连心都陡然凉了。
乌行白对除了季观棋以外的人都不感兴趣, 他坐在一旁看着季观棋,将从万花宗主那边拿到的符篆贴在了季观棋的心口处,而后催动符篆,这符篆果然微微发光, 竟然渐渐隐于季观棋的胸口。
“观棋。”乌行白将另一张符篆贴在了自己的心口处,全部弄好之后, 他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季观棋的嘴唇, 哑声道:“我喜欢你。”
他也想听季观棋说一声“喜欢”,上辈子没听过,这辈子也没听过。
青鸾叼着一根树枝回来的,乌行白看了眼它,便忽略了过去。
然而,当乌行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床上却是冰冷的,本该躺在床上的人却不知所踪了,他几乎是脸色顿时一沉,第一反应就是乔天衣,可后来察觉到并无他人进来的痕迹,这就证明是季观棋自己离开的。
但是乌行白一整夜都是趴在了床边,没道理季观棋起身离开这么大的动静他都没有察觉。
一个翠绿色的身影从乌行白脑海里掠过,他猛地转头看向了昨夜青鸾叼着树杈子回来的地方,果然树杈子还在那里,乌行白上前拿起,轻轻嗅闻了一下。
“是迷药。”万花宗主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她道:“你可别怪我,我也没办法,他让我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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