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小平民(104)

      “知道，阿爹，我们会保护阿嬷跟祖嬷嬷的！”哥俩今年八岁，虽说是半大小子，可昨晚一晚上也被吓得够呛，如今正儿八经的被老爹嘱咐看家，精神气儿也起来了，上窜下跳的头也不晕了。
      家里正说着话呢，外头就有人喊：“大川，走了！”，准备结伴上山的人已经等在门外。
      “哎，来了！”杨大川应了一声，赶忙跟芋哥儿说两句：“咱家屋子不要进了，里边的墙梁都不结实，需要啥等我回来再说！”
      “知道了，你也小心些，不要傻愣着冒进！”芋哥儿喝了粥，肚子里有了贴补，精神好了些，跟他一块儿出去，“家里你就放心吧，早点儿回来！”
      “哎，这上山的道儿不对劲儿啊！”收拾好家里，十来个人顺着山脚就往山上走，没想着经过昨晚一晃荡，到处都乌七八糟的，原来的山道也看不见，路上都是山石树木堵着，加上还有大雪，要他们就这么白咧咧的进山，说不得就回不来了。
      “找老山叔要两只看山犬带路，要不然咱们都得丢在山上！”脑子活络的马上就提出了解决法子。折折腾腾的闹了大半天，连老山叔都出了山，浩荡的一大群人往山里钻。
      “你们外头咋样？”两边人汇合了以后，一边走一边就唠嗑了起来，并主动说了村里的情况：“唉！咱村里边的房子都糟践的不成样儿了，即使海水不进村，咱们也得寻山上岩洞凑合这个冬！”
      “可不，囫囵全的就没几家，连大川家的房子都塌了一大半呢！”村外头的搭口回了，然后叹了口气：“人也没了好几个，受难的也有好几家，估摸挺不过这个冬了！”
      “别说受伤挺不过了，咱们没伤没病的要过好这个冬也难！”天太冷，说话的人停下喘气：“你们瞧，冬边的海水还在往上涨，这么冷的天咋就没冻上呢？”
      “冻上又能咋的，开春还不得化冻，到时候村里还不是住不了！”
      “哎，不知道其他村咋样了？”
      “你们说西南那边有没有海水淹过去？”这话一出，人群里立马安静了下来，没过一会儿又熙熙攘攘起来，山路难走，大伙儿干脆停下休息一会儿，互相交头接耳，有人说水淹不到那边，也有人说西南也跑不了的。一个汉子说：“不管西南那地界挨不挨水淹，可咱们这儿必定是跑不了了的，我瞅着，咱们还得早做打算才行！”
      “咋子打算，往西南跑？”有人立马反驳道：“前几年，西南的人就过不下去往咱们这边逃，现如今年景更差，咱们过去能得的到好，还不如就窝在山上呢！”
      有人立马应和：“对，哪儿都不去，就在山上，要是如今官府还来收税，咱们把他们全部赶出去，咱们自个儿都活不下去了，他们也别想活！”
      “唉！人离乡贱……”
      “行了，先山上瞅瞅，想的忒远！”老山叔发话，“有那力气赶紧跟上，家里还一堆活儿呢！”
      山路虽然不好走，可是有老山叔这个老把式在，他们也顺利的查看了一个有一个岩洞。
      “这可咋办？山上瞧着也不安全呀！”走了好几个山洞以后，大伙儿都有些绝望，经过前几年的地动跟昨晚一晚上的地晃，山里的穴洞都有坍塌的情况，有得还在扑簌簌的掉石块，可没人敢往里住。
      “咱们在山坳里搭棚子吧！”走了好几处地儿，老山叔也觉着想住洞里的愿望是要泡汤了，还不如在山坳里搭棚子呢，风也没平地儿大。
      “山坳不成，这天太冷了，住棚子得把人冻坏！”听了老山叔的话，许大壮马上反驳道：“好年景的时候草棚子就过不了冬，如今要是住进去，不到两日就得被冻成冰坨坨，况且山坳很容易雪崩，住不得，住不得！”
      “如今天寒地冻的，盖房子也来不及了！那你们说咋办吧？”
      “天老爷是要绝了我们的路啊！”
      “别说这些丧气话……”
      “看啥呢，大川，边不都是海水吗？”眼见着一群人还在争论今后得咋子整，许林瞧见杨大川一个劲儿的往外边瞅，好奇问道：“你家以后准备往哪儿去，上山还是往西南那块儿奔？”
      “干啥想着这两地儿，往北边去不更好吗？”杨大川转过头瞧了他一眼：“北地说不定也没挨水淹，而且地界儿也宽，自个儿开田种粮总归是饿不死的！”
      “可是那边不是有吸血吃肉的海蝙蝠吗，谁敢往哪儿去！”许林疑惑：“咋的，你想去北边？”
      “要是实在过不下去了，咱就准备往那边走！”杨大川也不否认，这个念头从知道海水淹上来他就有了，只不过北边的地势没西边的高，不到必要的时候，他不想冒这个险！
      “哎，说的对，这灾年过了那么久，咱们光见东边跟西边的人往咱们这地界儿来，还真没瞧见北边的难民，说不定他们那边日子过得好着呢！”有人听见他们两的说话声，也过来凑凑热闹：“那海蝙蝠不是晚上来吗，咱们躲好不就成了，白天也不耽误上工，跟以前差不离呢！”
      “就你能，要真这么好过，那些大官贵人还会往西南那旮旯钻！”有看的深的人过来说道：“我瞅着，他们不是不想往外逃，而是北地人被糟蹋的不剩几个了，都被窝在那儿呢！”
      “想的忒远干啥，咱们眼前还不一定过得下去呢，还操心以后的！”杨大川眼见着大伙儿都没了精神气，赶紧说道：“不管是去西边还是北边，但是这山上还是要来的，咱们先合计在哪儿落脚吧！老山叔咋说？”
      “……现在想咋的，难道我们住村头就不是平山村的人了？”杨大林喘着粗气，大声质问村里的一帮人：“村里干活上工咱们没出力吗，你们里边的围墙能建起来还得靠我们出一份力呢，那时咋不说我们不是村里人？”
      “一码归一码，说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干啥？翻旧账啊！”
      “就是，这个山洞可是咱们村里老山叔发现的，当然得住咱们村里人！”
      “咋的啦？”就那么一错眼的功夫咋就吵起来了，杨大川拍拍像是吃了□□的吕方，向他问道。
      “真他娘的操蛋！”吕方把手上的开山棍往地下一扔，气哼哼的回答道：“这个山洞老山叔看了，说是能住人，不过里边塌了一半，最多也就能住上五六十户，村里的人正挤兑我们，说不让我们住，让我们自个儿寻地方！”
      “这有啥好说的，你们种稻吃白米饭的时候不也没想着我们吗，偷偷的自个儿吃独食儿，那时候你们咋不说咱们是一村人，这山洞就应该咱们村里人住！”
      “对！年景不好的时候，咱们想搬到你们外边你们都不让呢，凭啥这山洞让你们住！”
      听到这儿，村口的人再也忍不住，立马回道：“这山洞打上你们名字了，说不让住就不让住，你们脸咋那么大！”

      第88章 山谷

      杨大川怒道：“这里谁住谁不住， 你们说了可不算， 咱们各凭本事儿，要是有人使坏的话， 也不要怪我们不讲同村情义！”
      “…大川啊，这件事儿好好商量，说不定咱们再找找还能有更好的地方！”许大壮不得不出来打个圆场：“咱们都是平山村的人，没个讲究里外的，咱们再找找，再找找…”
      “那就分开找，谁先找到谁安排！”二愣子许良这次也来了， 说不让村口的人往洞里住就属他蹦得最欢。
      “许良，这山洞是你找的吗？”老山叔很生气，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少他娘的在这儿瞎咧咧，第一个不应该住的就是你！”
      老山叔的出口袒护让他们外头的人心里稍微松快了些，不过终究与村里人撕破了脸， 他们也是有骨气的，就不信这莽莽的大平山还没有一个可以落脚的岩洞。
      “马的，一群瘪犊子， 最好以后都不要求到我们身上！”吕方骂骂咧咧的往前走，手里的棍子一个劲儿的往前挥， 瞧着像是要打人一样， 嘴上也没停：“塌了一半的洞谁稀罕， 顶多也就住五六十户， 他们那么多人， 就等着发人瘟吧！”
      “大川，咱们这是去哪儿啊？”跟村里的人分开了后，他们就闷头跟杨大川走，走的时候话说的硬气，但是他们可是没有多大把握的，而且大雪天的在山里钻，可不是一般的危险！
      “老林子，我以前发现的一个地方！”杨大川走在前面，用手上的柴刀和开山棍分开面前重叠蔓延的枝木藤蔓，一路向前。
      走了一个多时辰之后，经过一处岩壁缝隙后，大伙儿的眼前豁然开朗，万万没想到这缝隙之后竟然隐藏了一片谷地。
      谷地约莫有四五亩大小，一道小溪流弯弯绕绕沿着谷地边沿淙淙而过。溪流对面，是一大片平缓的绿草坪，只不过现在铺满了一层浅浅的雪沫子，空气里充满了冷冽的青草泥土腥味，但这味道不会叫人不适，反倒让大伙儿高兴。
      “大川，咋这里瞧着没有外面冷呢？”一道儿来的都是地里的庄户，他们也没觉着这地儿多好看，但如今确实正正舒服的。
      “嘿嘿，有一汪热水池子！”杨大川领他们到崖壁上，撩起垂下来的藤蔓，堪堪能一个成年汉子直立起来的岩洞里有一汪冒着热气的水池子，池子不大，瞧着比家里装水的大肚缸子大一点，里面汩汩的冒着水泡，就像正在烧开的沸水一样！
      这块隐秘的谷地儿也算是他给自家留的一个退路，自从山下生了海耗子灾后，他就起了心思在山上找安身的地方，就害怕哪天山下的日子过不下去了，山上也能躲一躲，寻了好几年才偶然中撵兔子找到了这一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