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小平民(40)

      杨大川倒是不关心许癞子兄弟的脑门官司，他现在心心念念的倒是想进城打听消息，瞧瞧城里如今的情况。
      现如今村里人都在田地里忙着下种耕种，要是自家有个啥事儿，芋哥儿出门喊一声，家里也能立马来人。心里有了合计，杨大川就收拾收拾直奔安平县城。
      ……
      安平县城瞅着比以往更加落寞，如今天气变好，村里人都出家门忙活，但是到了县城里，反而没有几个人上街，偶尔见到都是面色不好，行色冲冲的。
      不过，城里也有些三五成群的混子在街上晃荡，杨大川一打量就知道不是啥好人，嘴里骂骂咧咧，走路横着身子，看到路上的行人还要上手去推搡两下。
      这样的人瞧着还不少，就这么短短的一小段路程，杨大川就瞧见了好几伙。有些一看就是同一团伙的，有些应该是不同帮派的，走在路上两方遇见了还能打起来。杨大川不敢多停留，小心翼翼的唯恐麻烦沾上身。
      不过，杨大川不找麻烦，可是麻烦事儿却找上了他。
      “哎，等等，说你呢？”一个满脸麻子的汉子叫住了杨大川。杨大川身形高大，这一两年来家里又不缺粮食，瞧着面色比起其他人要好上许多，即使他再怎么供楼着身子，想蒙混过去，还是被走街的混混叫住了。
      “把包袱打开看看，藏了些啥？”满脸麻子的汉子指指杨大川鼓鼓囊囊的包袱，满脸放光的说：“小子，该不会是从我家偷的吧？”说着，就要上来抢。
      杨大川来时就背了个小包袱，里面装了一些米面口粮，没成想城里竟坏道这个地步，竟敢公然抢劫。不过，他也没想着跟这伙人起争执，双手递过包袱，弯着身子故作害怕的对打头的麻子脸说道：“大哥，这是我一家老小的口粮，刚刚寻摸上的，您瞧瞧有看得上眼的吗！”
      满脸麻子的汉子一把把包袱夺过来，掂量掂量，满脸笑容，对眼前这个汉子的识趣儿感到很满意。“你混哪儿的，干脆以后跟着我得了，少不了你的好处！”仔细一瞧，这个小子的身架子还不错，应是个能打的。
      满脸麻子的汉子叫二麻子，小时候家里穷没钱看病，长了一脸麻子，坑坑洼洼的。因为这张脸，他都三十大几了都没取上媳妇。
      直到去年，下了场雨后城里像是疯魔了一般，他当时也是心里忙慌的紧，整日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就怕那些发了疯的人要把他逮了烧死，那伙儿人真正是疯了，不止孕妇和刚出生的孩子，就是走在街上逮着谁都说要烧死！幸亏后面被那个城里第一的大团伙给打退了，要不然如今还得更乱着。
      可家里的粮食不多，他实在是饿的慌，壮着胆子抢了一回隔壁的一户人家，有了第一回儿就有了第二回儿，尝到了甜头，慢慢的他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反正现在官府不管事儿，怕什么。
      现如今他手底下也有好几个人，虽比不上城里的那些大团伙，可也是吃喝不愁了，媳妇啥的，也是早就不缺了的。
      “大哥，真的吗？我腿脚不够利索，您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就跟您了！”杨大川故作惊喜的对二麻子说道。
      他刚进城时就发现自己跟城里人瞧着不太一样，干脆就用鞋底灰摸了一把脸，身上的衣服也弄得邋遢些，拖着像是瘸了的腿在城里小心走着，没成想还是被叫住了。
      杨大川不说他是个瘸子，二麻子还真没注意，刚才光顾着看杨大川身上的包袱了，看他身架子不错还以为是个健全的呢！怪不得那么大个子还活得那么窝囊。
      二麻子再看杨大川就带上了几分嫌弃，“行了行了，走吧走吧，当我没说过。”现在城里人手多的是，听说城里的大团伙还准备到乡下去，到时自己跟在后边稍微拣点漏，都不愁人手，何必要这个跛的！
      “大哥，咱可是很难吃苦的，干啥都行，能有一口饭吃就齐活了！”杨大川正愁没地儿打听消息呢，估量这二麻子也不是啥大人物，打听城里的小道消息最好不过了。
      “呸，就凭你个死瘸子，滚吧！”二麻子旁边的一个小喽喽推了一把杨大川，虽说现在二麻子这个团伙吃喝不愁，可就那么点东西，多一个人就要多分一份儿口粮出去，二麻子倒是吃的个肚皮溜圆，可他们这些小喽啰才堪堪混个肚饱。
      “大哥，何必要个瘸子，南海城最近不也来了不少人到我们这儿吗，随便寻摸几个都比这个瘸子好”而且，外来的吃得少，好控制，不敢跟他们这些本地的作妖。
      杨大川心里一动，怎么南海城那边又来人了？
      “少在那里胡咧咧，南海城的人能要吗，谁知道他们身上有没有脏病，听说城里的大团伙们正准备把他们都赶出城外呢？”二麻子立马呵斥刚才开口的小喽喽，不过就算不考虑南海城的人，他也不会要个瘸子。
      “小子，看在你孝敬大爷的份上，给你透露个消息”二麻子不怀好意的说道，“你要是能混到乡下村子里，给我们做个接头的，到时自有你的一份好去处，怎么样，干不干？”
      杨大川听得心里一紧，脸上却还要故作惊喜道“大哥，咱是要到哪个村啊，可是我是城里人，没乡下亲戚啊？”
      “滚吧，这也不行，那也不会，要你干啥””二麻子不耐烦的挥手说道，“我都不知道城里啥时准备下乡，你问我我问谁，快滚，杵着碍眼。”
      杨大川听到二麻子的呵斥，故作惊慌的拖着瘸腿一跛一跛的走了。边走边想，要是真像二麻子说的那样，那城里指不定就什么时候下乡祸害人了，说不得还得受好几伙儿人搜刮呢，稍有不顺，小命也是难保的。难道，还真得躲到山里去？
      还有，南海城那边的人咋又过来了，怎么又说身上带着病，难道瘟疫也传过来了？这一团乱麻，想的是脑袋疼。
      寻寻思思的，杨大川又摸到了周大夫的医馆，这城里他又没有交好的人家，周大夫对他不错，他得过来看看。
      医馆大门紧闭，杨大川敲了老久，也不见有人出来应门。四处瞧了瞧，没人，杨大川一把就从墙上翻了进去。屋子里一片凌乱，杨大川四处走了一遍，没见着有人，这儿应是有一段时日不住人了。
      仔细听了听，旁边那户人家似还有人，杨大川如今也没啥更好的去处，干脆就翻进了隔壁的那户人家。
      医馆隔壁原是一户卖茶叶的，眼见着杨大川翻墙而入，被吓得浑身打哆嗦，当家的汉子强忍着心里的害怕，开口求饶，“大爷，家里实在是没粮了，您放过小人一家吧！”
      “大哥，你别误会”杨大川见自己吓到这一家，赶忙解释，“我是想过来跟你打听隔壁周大夫的，周大夫一家对我有恩，想问问您知不知道他家去哪儿了？”
      当家汉子松了一口气，打量着翻墙来的这个人，虽然身形高大，但目光清正，应是没有说谎的，“唉，周大夫一家今年开春没多久就走了，咱家也不知他们上哪去。”
      “那他们走时可还好？”
      当家汉子摇摇头，“他们走的时候正是城里最乱的时候，难说！”
      杨大川没见着周大夫一家虽然有些失望，但没听到坏消息心里也稍微安定了几分，他将藏在怀里的几个饼子拿出来，递给那汉子“大哥，向你打听个事儿，不知你知不知道南海城过来人的事儿？”
      当家的汉子咽了咽口水，一把接过，“你是说南海城患病的事儿吧”这也不是啥不能说的消息，如今城里都传遍了。
      “南海城那边据说发生了鼠疫，现在把持着安平县城里的头目预备着将南海城的人都赶出去，你要是城里有住处的就赶紧搬进来，要不然后边想进来就难了。”
      “当真是鼠疫？”杨大川眉头一皱，去年就听说了海外发生疫病，但是后来又没了下文，怎么今年又赶在了这个时候？
      “说是这么说，不过也没人见过”茶叶店当家的汉子把手里的饼子递给自家婆娘，“这些消息都是城里的团伙放出来的，反正南海城来的人都被他们控制着，怎么说还不是他们说的算！”
      “不过，应是有几分真的，要不然这城里的人早就跑光了，哪里会留下来受罪。”
      “大兄弟，你还有粮食吗”茶叶店当家的汉子搓搓手，不好意思的问道，“这城里的粮食都被把控起来了，咱又不敢离家太远……我们用钱买，行不，要不，你看上啥了，咱跟你换？”
      杨大川一愣，紧接着回答，“大哥，咱家的粮食也不多，出门就带了这么些。”
      “那你下次多带些，我们买，多少都行！”茶叶店老板一脸希冀的望着杨大川。
      “成，要是咱家进城的话，说不得还得老哥帮把手！”还有没有下次还难说，杨大川嘴里到是先应下了。
      结合两方的消息，杨大川估摸着南海城肯定是出事儿了，应该还不小，城里的团伙头目必是知道的，但应该不是鼠疫，要真是鼠疫的话，城里不会那么平静。
      他们如今放出鼠疫的消息，说不定还会让人到村里说和，到时村里人心浮动，难免有人想搬到城里来。如此，他们不仅能轻易收获一份粮食跟壮劳力，村里来的人还得对他们感恩戴德！甚至，若是以后缺粮了，他们还能让搬进城里的庄户带着到村子里扫荡一圈。
      就算不是如此，相差也不是甚远。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杨大川丝毫不觉得轻松，眉头越皱越紧。如果真像是自己所想的那样，那自家要不要进城？不进城，家里该怎么安置？进城了，这日子该如何过活？
      “大川，你回来了”还没进家门，就瞧见芋哥儿等在家门口，心里一惊，赶忙上前问道，“咋了，家里出啥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