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个做好人的机会(13)
肥鲸劝你做个人吧!
做不做人的事暂且放置一下,商时景对易剑寒近来早睡早起,坚持练剑,一改平日好吃懒做的风格奋发向上的情况十分不解,鉴于近来殴打过易剑寒的只有詹知息,所以商时景很快就把目标确定在了詹知息的头上。
不过詹知息跟易剑寒,哪个更容易搞定,商时景不需要尚时镜的脑子都能想到。
他笑眯眯的斟茶倒水,添上一盘糕点,殷勤无比的看向了满头大汗的易剑寒,殷勤之色溢于言表:“肥鲸啊。”
易剑寒十分警惕,拿着湿布擦了擦脸:“天哥,有事你说话。”
“你最近怎么了?”商时景也不客气,单刀直入道,“是不是詹知息跟你说了什么,试图改变了你的性取向,还是让你有了贞操危机?”他说这话时其实还有些玩笑成分,纯粹就是好奇心发作,哪知易剑寒却忽然沉默了下来。
易剑寒拿着布又擦了擦脸,平静道:“他说了我一顿。”
“说了你一顿?”商时景有点茫然的问道。
“来这个世界又不是我乐意的,我也不想当什么易剑寒啊,要是可以,我还想呆在家里码码字抠抠脚,稿费每个月够我自己吃喝玩乐买手办。”易剑寒忽然发起牢骚来,“我本来就不是自愿的,当然也没有人家的心性跟修为……”
商时景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作起来,听得很是发懵,赶紧安抚道:“你说得没错啊。”
哪知易剑寒却忽然像是个被针尖刺破的气球,一下子泄了气,萎靡不振道:“可是能怎么办,易剑寒已经死了,我还活着,总好过我死了,易剑寒活着吧。我占了人家的身份地位,吃着人家的好吃好喝,过得日子也好,总胜过像你这样,还不知道自家兄弟哪天要自己的命呢。”
商时景:……
这种话就不要说了吧。
易剑寒也反应了过来,致歉道:“不好意思,把真话讲出来了。”
商时景:…………
肥鲸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的!
现在商时景最想知道的,就是詹知息到底在比剑的时候跟易剑寒说了什么,好奇程度可比“穿山甲死前到底讲了什么”跟“道理我都知道但是鸽子为什么这么大”。
“他没有明说,不过我猜也猜得出来他那个有一人说得是北一泓。”易剑寒叹了口气,“他说本来以为我跟北一泓有相似之处,结果比剑完就一点儿都不像了。”
“嗯?”
易剑寒苦笑一声道:“詹知息说我一身修为并非自己勤学苦练得来,所以荒废起来也特别快,立于前人遗骨之上,不觉得羞愧吗?我本来以为他看出我不是易剑寒,吓个半死,然后才意识到他以为易剑寒的修为是上一辈传功下来的,所以很看不起我。”
“易剑寒勤修苦学数十载,日日夜夜,我写时轻飘飘,现在想来一个姑娘家晨兴夜寐,咬牙练剑修行,就为了支撑起整个烟涛城,现在我人过来了,却将她所珍惜的一切践踏脚下,觉得很对不起她。其实詹知息看不起我没有关系,可是想想他是看不起易剑寒,我就觉得很愧疚,我想自己总不至于连个女孩子都比不过吧。”
其实不管是作者也好,读者也罢。
穿越之后或多或少都是有些优越感在内的,毕竟不论是见识还是预知未来,又或者是对许多角色的知根知底,都足够让他们有一种拿捏着剧本的心态在,心里不由自主的会给自己所认识的人物打上不同的标签:主角、配角、路人、龙套、炮灰……
说是傲慢,其实也并非如此,只不过是入先为主,下意识的举动而已。
所以易剑寒才会对自己被詹知息教育一顿的事耿耿于怀。
原来如此。
商时景叹了口气道:“希望你不要只是一时热血上头,突然兴起,辛苦个两三天就立刻放弃了。”
被说中的易剑寒突然感觉到内心一阵刺痛:…………
“哎,肥鲸你加油,得知你不是被惊吓到失心疯,那我就安心了。”商时景拍了拍易剑寒的肩膀,缓缓站起身来,“你继续练剑,我去城里逛逛,我觉得你这想法很好,请务必保持下去,以后我要是有什么问题,就靠你给我当靠山了。”
易剑寒沉默片刻:“天哥,你听了我这么语重心长的谈话,就没有什么振聋发聩的感觉?”
“套你一句话,我还不知道哪天死呢,努力有个球球用。”
商时景幽幽道。
作者有话要说:易剑寒:……哦。
第二十二章
尚时镜是个定/时/炸/弹。
其实商时景也不知道对方待在身体里能听到多少去,又能盘算到什么,只不过既然对方能通过自己知道外面的情况,想来按照他跟肥鲸两个人的智商,怎么藏也是藏不住的,索性破罐破摔,就干脆按着自己喜好说话,就算尚时镜知道了,按肥鲸的话来讲,他现在还镇着尚时镜,对方总不可能趁着自己睡觉跑出来,一体双魂又不是双重人格,他们这也不是坐牢,还带定时定点放风的。
至于等肥鲸想出办法来,他脱了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俗话说得好,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忧来明日愁。
“酒来!”
商时景正想得起劲儿,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应景的声儿来,很是吓了一跳,他抬头看去,却见张霄挨着长椅,正在酒家二楼处挂出半个身体,酒葫芦高悬,滴水未洒,待心满意足喝完了酒,便听见一阵起哄叫好之声。
喝酒误事,饮酒伤身,不过这事儿跟商时景没有关系,他摇了摇头,刚要走出去,忽然听到几声哄笑,夹杂着什么“玄天门”、“玄鹿子取材”等等的消息,不由得脚步微微一顿。四海烟涛虽然居于海上,城内又是杂学之风大盛,但是也正因如此,什么人都有,这些人除了打架不精通,什么能耐都有一些,得知陆地跟九天上的消息,就更是轻而易举了。
玄鹿子取材能做什么,自然是开鼎炖虞忘归这只小肥羊了。
商时景看书时就是个主角党,虞忘归更是肥鲸的亲儿子,要是说他一个人还不敢做些什么,战战兢兢生怕被春云五绝发现出点问题来,那么有了易剑寒这个后盾,他怎么也敢生点心思出来了。
书里是写虞忘归逢凶化吉没错,可是谁知道他跟易剑寒两个人来了之后,这可怜孩子会不会被蝴蝶翅膀抽个晕头转向。
人多多少少是有恻隐之心的,商时景之前见过虞忘归的模样,十五六岁的年纪,十一二岁的身子骨,未必没吃没喝,可吃不饱是铁定的了。那孩子年纪还小,天真烂漫,没吃过什么太大的苦头,眼下最大的希望就是知道爹妈在哪儿,自己是不是有个家,有怎么样的过往。
然而他接下来承受的命运,却相当残忍。
那样纯粹的梦想被覆灭,童稚带来的善良与天真即将湮没,他会变成一个六亲不认,生人勿进的小邪魔。
邪魔归邪魔,好歹活着才能当邪魔吧。
主角脑残粉就是这么双标!
商时景其实并不想跟春云五绝有过深的交际,他深知这五人这会儿对着自己温柔可亲,事实上一旦发现自己不是尚时镜了,铁定立马翻脸。他们的确是好兄弟,却不是商时景的好兄弟,更别提什么深情厚谊了,他们越对尚时镜感情深厚,对付起商时景来,就只可能越残忍。
不过这会儿也顾不上其他了,商时景想了想,还是进了酒家。
商时景没有上二楼,而是选在楼梯口处的座位,尚时镜生性警惕,向来戒酒戒色戒赌,但凡有什么不好的,容易叫人沉迷的恶习全都不沾,自然身体对酒精的耐受也不强。而商时景是知道这四海烟涛里的酒坊有些什么猫腻,因此只要了一壶茶,别的都不要。
倒不是说酒坊有什么不好,而是太好了,四海烟涛这里的情况说到底就是一群爱好不同的人聚在一块儿,这酿酒有酿酒的门道,算数有算数的精通,大家又都是长寿之人,寻到了同好自然是日日钻研,夜夜研究。
这酒坊里的美酒佳酿当然也是胜过外头的琼浆玉液百倍千倍。
春云六绝是烟涛城里少见的客人,绝大多数人都识得,好在如此,否则酒坊老板还以为有人要来砸生意。
“要茶没有,倒是有点清水。”老板嗜酒如命,对并非同好的人不太友善,只是看在客人的份上才没翻脸,老大不情愿的给商时景上了一壶清水,还是用得酒壶酒杯,他这店里满是醇厚酒香,要是酒虫来了,指不定就迈不开腿了,比如说张霄就是一例,而商时景本人也不好酒,因此反倒微微皱了皱眉,感谢了老板一声,并未多言。
清水没滋没味,就像顶头的八卦那样寡淡。
二楼还在说玄鹿子的事,开口的是个少年声音,说到苍莽遗迹玄天门折了位高手——这事儿商时景一清二楚,是虞忘归那位师叔;然后才又说到玄鹿子取纯阳正火的事来。之前本就提到了玄鹿子取物,这少年似是怕听客听得不尽兴,又将事情的起因经过说了个详细。
说是玄鹿子那位师弟身陨后,佩剑也断为两截,玄鹿子于心不忍,想将佩剑重新锻造,因此取来天地正气所凝结的纯阳正火,准备再度淬炼佩剑。修道人各有法器,剑修一生修为全部寄托于自己的佩剑之上,玄鹿子以师弟的断剑为由,很是合情合理,谁人不赞颂他重情重义。
这么说,纯阳正火已经被玄鹿子得手,那离虞忘归被熬猪油似的煎熬想来也不会太久。
商时景心中沉重,看书的时候知道主角会雄起,尚且觉得愤愤不平,更别提这会儿见过虞忘归本人,想想那么个小孩子要被自己最亲近的人骗去坑害,难免觉得良心有那么点儿过不去。
这是人的良知在作祟,就好像自己知道了一件坏事即将发生,却怕殃及自己而不敢说出口一样,多少会生出一种愧疚的责任心。
商时景想了想,决定让易剑寒也难受难受,于是当机立断,留下茶水钱后立刻走人。
正好张霄下来打酒,老板对着商时景一张死人脸,可对上嗜酒如命的张霄就是恨不得喝黄酒斩鸡头歃血为盟结拜成异姓兄弟那般热情,忙不停得将他那酒葫芦捞过来,笑容浮现在脸上,连连问道:“千酿醉还成吧,我这儿还有万年红,忘忧香,包你喝得乐而忘返。”
张霄笑道:“真有这好物,尽管给我上就是了,千酿醉还成,只是不够烈,对了老板,刚刚走出去那人是我三弟吧?”
“是啊,也亏你这兄弟想得出来,进酒坊里来喝清水……”老板也是爱酒之人,不由得大声诉苦道。
张霄的脸色微微一凝。
作者有话要说:张霄:万年红是……万年的女儿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