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个做好人的机会(40)
那么,他定然曾与那凶兽交过手,还看出对方就是玉泽,即便没有交过手,也定然打过照面。
巫琅当初将此消息告知尚时镜,除了担忧对方的安危,其实也有私心交付于自己这位黑心三弟。他虽然不知凶兽就是玉泽,但是却很清楚那凶兽凶戾非常,寻常修士难以压制,不是会龇牙咧嘴的野兽就能称为凶兽。
就如神兽一般,凶兽也绝非儿戏冠以的称谓。
在巫琅的记忆之中,不要说是现存能与玉泽匹敌的修士,就算是能从发狂的玉泽手底下逃生的,也不过一手之数,而且无论哪一位都与尚时镜躯体之内的那个魂魄并不相符。不过天下之大,多得是不愿意出世的强者大能,自己不知情实在太正常了。
假使此人是想去南蛮斩却玉泽,却被重伤至死,恰好在尚时镜从南蛮归来之时栖息入他的身体,之后才慢慢苏醒,如此一来,便也说得通了。而之后他前往苍莽遗迹,那些分析正是因为他曾身居高位,知晓天机,那么他前去面见虞忘归……
巫琅那时就在外头,不光商时景看到了虞忘归与蛇交谈,他自然也看得清清楚楚。
蛇……蛇……那枚蛇蛋……
虞忘归那时童稚天真的话语又再涌入脑海,与锦眉夫人所提的信息缓缓重合在了一起,岳无常夫妇丧子却毫无半分动容,蛇类最是容易惊动,尤以未曾化形的精怪更甚至,那蛇可借日月精华修炼,显然已开灵智,却对虞忘归并不避讳,想来就是为求他帮忙剖开巨石好救得那枚蛇蛋。
种种线索串联在一起,叫巫琅恍然大悟。
他那时并不是去找虞忘归!而是感受到了玉泽的气息。
锦眉是玉泽后裔,那枚蛇蛋才是她的子嗣,所以她才会要自己去寻找虞忘归,因为虞忘归是她的恩人。
此人心性慈悲善良,实乃生平罕见,自尚时镜出得身体,甚至于北一泓傀儡一事,巫琅就早已有所领教,他这样的人,不忍杀害一只还未破蛋的小兽,再是正常不过。他生性如此,自然也爱惜天性宽厚仁德之人,因而对虞忘归多加青眼。
如此一来,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作者有话要说:无数遍问自己,为什么要写脑洞大的人,还要写一个脑洞大又有逻辑的人【沉思】
琅哥的思路基本上都建立在,商时景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且主动夺舍了时镜的基础上。
我写完的时候,仔细搜寻了巫琅得到的每条线索,以现有的线索为思路,建立起了关联。
毕竟对琅哥来讲,他是不知道虞忘归有个外号叫天命之子【主角】的,所以从而将重点放错了人。
如果你们笑的话就太对不起琅哥的脑洞了!
虽然说不加更,但是这一章是今天的惊喜╰(*°▽°*)╯
PPS:今天出了场小车祸,受了点伤,不是很严重,但是明天会断更,姑且把这一章当做明天的更新也可以。
大家路上小心,最近乱开车的人越来越多。
第五十三章
言语看似虚无缥缈, 实则垂于杆秤一边,另一头悬挂他人心绪, 过轻过重,都难以善了。
轻则毫无分量,无人信服, 甚至容易叫人贬低看轻;重则麻烦无比, 容易激怒他人,稍加不慎,更叫自己下不了台。
想在其中取得平衡, 并非易事。
能将言语掌控自如的人,在巫琅生平所见之中,唯有尚时镜。这个居于尚时镜身体之中的魂魄虽也聪颖无比,但也许是局限于自己的地位, 因而不太能迁就他人的认知。巫琅想起方才岳无常不太明白的模样, 又想起商时景蹙眉的样子, 不由得暗感好笑。
人总是容易被自己眼前看到的东西所蒙蔽, 他倘若真是隐蔽于野的修士, 当时又是去找玉泽, 自然只知道不死之地这个地名。
世事尽洞明者能有几人。
两人在外头走够了,商时景也觉得困倦, 两人便越过城墙进入了城内,这时已经不早了,转角处偶尔见到些许透过灯笼发出的微弱光芒,大概是城内的巡逻队伍。巫琅对此城很是熟悉, 带着商时景轻车熟路的在巷子小路之中穿行,也不知绕行了多少个地方,才来到一处客栈。
这座城比烟涛城要更大一些,商时景一路行来时看到了不远处就是集市,许多摊子并未收起,摆设的桌椅与搭起的棚子连成一片,倘若小孩子来捉迷藏,可有得扮鬼的好找了。
巫琅来得这间客栈并不大,客栈的名字也很直白,叫做“涌金客栈”,这大晚上没熄灯,也没锁门,巫琅将门推开,便见着掌柜点了盏灯站在柜台之后,手中提笔,面前摆着账本,正一个接一个的打哈欠。
看着他打哈欠,商时景都觉得自己困了起来,忍不住也打了个哈欠。
“哎,您可算来了。”掌门眼睛不大,看的倒是精光,脑袋一点一点的,也能一眼瞅见巫琅,急忙举起灯笑道,“哎哟喂,可就等您来了,您这不到,我都不敢关门。来来来,快请,您要得三间客房我都备好了。”
巫琅笑了笑,温声道:“劳烦掌柜了。”
“哪的话。”这掌柜的看起来睡意昏沉,哪知道一清醒嘴皮子就变得利索无比,一口气讲了好长一段话也不嫌胸闷,可他说话听起来又怪有趣的,并不会叫人觉得烦闷。
三间房间都是相邻的,想来另一间是为张霄准备的。
商时景与巫琅道别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当中,这客栈虽然不大,但布置的却十分雅致,他今日已有些疲惫,宽衣时却忽然感觉到一阵粘腻,这才发现自己饮酒时泼了些在身上,之前精神紧绷不觉得有些什么,这会儿放松下来,才感觉到,正巧看见屏风后有个浴桶,便想下楼让掌柜的烧点热水。
说曹操,曹操就到,他刚起念头,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仙家,小人是送热水来的,可以进来吗?”掌柜的声音谄媚的近乎搞笑,商时景一听这个称呼,心中一阵莫名,不过细思起方才掌柜对巫琅的那股亲热劲,暗道也许是巫琅有恩于这掌柜,便不再多想,前去将门打开。
掌柜的自然不是自己上来的,他身后还有两个干苦力的大汉,一人提着两个大热水壶,一人提着两大桶冷水,掌柜自己则提着个食盒模样的东西。
商时景不太明白,为了避免露怯,便道:“你们进来吧。”
那俩大汉倒水加水姑且不提,掌柜的站在屏风后打开了那提盒,一样样往外放东西。
“你们怎么知道我这需要热水?”商时景虽然并非这个世界的人,但是也清楚这么晚的时辰,准备热水要起火烧灶,他们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这掌柜的这么迅速就能提热水上来,恐怕是有人早有叮嘱。
“噢,巫仙家让准备的。”掌柜点头哈腰,笑嘻嘻道,“他吩咐小人备好热水,说是今日要饮酒,会晚归一些,在外头吹风消了酒意,身上难免不舒服,所以要睡前沐浴一番。”
喝醉酒后其实不该洗澡,不过一来商时景没有喝得很醉,二来他也想放松放松,便点了点头,没再说些什么。
掌柜每日迎来送往,察言观色,看商时景的模样便知这位不是什么爱说话的主儿,忙活完就喊着两个伙计出门去了,临走前还将门带上了。商时景等他们走后,才将木栓带上,屏风后有张高案,放着一木盆的热水,一套新衣服跟一块香皂,还有一包树叶跟几个散发着香气的瓶瓶罐罐。
商时景已习惯这个世界总会有些乱七八糟的洗浴用品了。
木盆拿来洗头发,水加的正好,温热适中,商时景对这头长发毫无耐性,当做衣服一样搓洗了半天才罢休,然后就直接坐进了桶中。木桶里的水之前放得约莫很烫,热气一股脑蒸进了毛孔,浑身都像是酥软了下来,他双手搭在桶上,长长的头发随意的披散着,有些被他自己压着,还有些松散在浴桶外,商时景也实在顾不得了,他抬起湿漉漉的脸,一动不动的看着天花板,就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
大脑一瞬间地放空了,香皂大概加了不少香料,闻起来清香无比,他泡在水中,几乎整个人都要放松的睡着了。
事实上他也的确睡着了,等到理智回归的时候,水已经冰冷了,好在修士不会被泡得像条皱巴巴的咸菜干,灵力顺着经脉流淌,水因着这股纯粹的真元再度热了起来。
商时景稍微回暖了暖身体,将头发擦干净后已没了睡意,新衣裳也被香料薰过,闻起来有种淡淡的香草味,味道跟尚时镜衣柜里的气味相似,他对这方面没有研究,不知道准确到底是什么香料,不过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便也不再多追究。
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商时景已睡饱了一觉,暂时没有困意,热水泡出他深藏在筋骨里的惰性,他听见更夫打更的声音,将窗户支了开来,却发现微波粼粼的长河。
客栈修建在岸边,窗户很大,能容纳一个人坐在上头,月亮好似还没有消退,商时景轻身一跃,靠在了窗沿上,支开的窗户被他的背跟脚抵住了,窗沿并不宽敞,坐起来有种几乎要摔落下去的危险感,他轻盈的侧了侧身体,完美保持住了平衡,便抬头看向了夜空。
明月如昼,光色柔美,亮得仿佛能清晰倒映出人的模样来,商时景能看见远处巡逻军们,他们持着枪,盔甲加身,片刻也未有停歇。
他们虽然辛苦,但却胜我许多。
商时景不由得怅然若失,想起自己前路茫茫,还不知未来如何打算。
暗夜总是引人思绪万千,商时景坐在明月之下,清风吹拂,那点血蜜酒早已消弭尽空,他忽然看见对岸有人开了一扇窗,这条河说宽不宽,说窄不窄,远处有座砖石铺成的大桥供以通行,两岸多少还是有些距离,加上对面那阁楼又是背阴处,若非修士耳聪目明,怕是一时也难以察觉。
只不过那人的身影还是看不怎么清楚,商时景奇怪莫非也是一个赏月之人,然而他那处风景,怕是不如自己这处好。
这个时辰赏月的人,大多都是难以入眠的闲人,商时景不由得有些好奇。
过了片刻,似是隐隐约约从对面飘来了悠扬的琴声,商时景虽然是正经八百的大学毕业生,但是他们已经抛弃琴棋书画这套太久了,因而并不太了解什么专业性的说辞,只觉得那琴音铿锵激越,悠长不绝,战意澎湃无比,让他想到电视剧里那些击鼓的战歌伴奏,不由得热血沸腾。
音乐有一种奇妙的魅力,商时景尽管对此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可还是听得颇有感触,恨不得立刻找个人拼个你死我活。然而那琴声很快又消沉了下去,好似披甲执锐、身经百战的老将军瘦了马,弱了气,人至白头,盛年不再。
商时景从未对什么东西那么执着过,可听到这琴声,仍旧觉得有些难过。
男人的豪情壮志尽付诸东流,是一件凄凉的事,更凄凉的是,他还从未有过这般豪情,这样的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