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身为帝王,萧翌竟然主动低头了。沈嘉转身看向他,眼中带有诧异之色。
“我没想到寒毒突然发作,吓到你了。”萧翌承认自己的错误,示弱道,“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沈嘉傲娇的哼了一声,“你总骗我。”
“我以后不骗你了。”
“好啊。”沈嘉问道,“那你实话实说,杨兴是什么人?”
萧翌老老实实的交代道:“他其实是西瓯二王子,欧阳兴。”
“竟然是他?”沈嘉恍然大悟,怪不得能找到上等的雪莲呢。
可沈嘉更纳闷了,他追问道:“你们一个是西瓯王子,一个是大梁皇孙,怎么会成为‘青梅竹马’呢?”
青梅竹马这四个字,被沈嘉阴阳怪气的念了出来。
“长青,你别信他的话,他就爱胡说。我和他只是朋友,不是什么青梅竹马。”萧翌解释道,“可能是因为我和他都是次子庶出,故而同病相怜,一见如故。”
见萧翌着急辩解的样子,沈嘉心里一笑,他当然不会相信什么“青梅竹马”的说辞。早就听说西瓯二王子纳了好几个侧妃了,怎么会是断袖呢?
“这点我信,不过还有一事……”沈嘉旧事重提,“陛下再解释一下,传位诏书是什么意思?”
萧翌顿时一哽,讨好的笑了笑,“战场凶险,以防万一。”
“你现在知道战场凶险了,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沈嘉还记得在那顿鸿门宴上,萧翌一本正经的打包票,说什么只在后方,不上战场,没有任何危险。
萧翌低头,默默挨训,没有再说话。
沈嘉气道:“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怕再也见不到你。我恨不得想打你一顿,在路上真的想打你。”
萧翌听木棉说,沈嘉一路上不眠不休,仅仅用了八天就从北京赶到了西宁。他顿时心疼了,将沈嘉的手握成拳,放到自己的胸口,“你打吧。”
“你!”沈嘉的手抵在萧翌的胸口,却迟迟没有砸下去。
“算了,我舍不得。”沈嘉放下拳头,偏头看向城外的大漠孤烟。
萧翌听后心中一喜,沈嘉到底心软,看来是原谅自己了。他握起沈嘉的手,陪他一起看向远方。
“当年那般想逃离此处,如今却怀念不已,只想再看西北一眼。”萧翌感叹道,“长青,等打完仗,我们一起去祁连山看雪,好不好?”
沈嘉这才真正高兴起来,他点点头道:“好。”
第211章 定风波(一)
沈嘉和陛下的冷战总算结束了,其他人也都松了口气。萧翌下令在中军大帐摆宴设席,一是犒劳大家多日的辛劳,二是给欧阳兴接风洗尘。
军中不比在宫里,没有御厨精心炮制的菜肴,也没有宫中珍藏多年的美酒。魏将军取来了西北常见的烈酒,再加上这里特色美食——烤全羊,便算是一顿宴席了。
沈嘉第一次在军帐中吃席,一脸新奇。军中的繁文缛节不多,大家都随意惯了。将桌子围成了一个圆形,也不分主次上下,大家都挨着坐。
萧翌的左手边坐着沈嘉,右手边坐着欧阳兴,再往右是挨着欧阳兴坐着的魏漠。范大夫和木棉则坐在靠门口的位置,他们都不是能喝得来酒的人,故而不凑上去了。
皇帝举杯,向在座诸位敬酒,感谢了范大夫配药、魏将军找药,以及欧阳兴送药。其他人也纷纷举杯,庆贺陛下痊愈,祝愿圣躬安康。
“最后,我重新介绍一下西瓯的客人。”萧翌拉起欧阳兴,对众人道,“这位并非西瓯药商,而是西瓯的二王子欧阳兴。”
沈嘉和魏漠早就知道,还算淡定。但范大夫和木棉则被吓倒了,瞪大眼睛看向欧阳兴。
“事急从权,不得已才对诸位有所隐瞒,我自罚一杯。”欧阳兴豪爽的干了一杯酒,而后笑眯眯的看向木棉。
木棉被欧阳兴盯得有些不爽,她偏过头,往门口方向移了移。
“你吓着我的侍女了。”萧翌对欧阳兴打什么主意心知肚明,他小声告诫道,“不要妄想了,你娶不到的。还有,你的化名也太敷衍了吧。”
“哪里敷衍了?”欧阳兴的注意力被拉了回来,不服气的反问道。
“欧阳兴,杨兴,去掉一个字就以为其他人猜不出来了?”
要不是沈嘉等人从未想过堂堂二王子会独自一人身闯大梁军营,其实应该早就猜到这个人的真实身份了。
“这不是敷衍,这是传统。”欧阳兴振振有词道,“我的曾曾曾曾曾祖父欧阳振宇,你知道吧。”
“当然。”萧翌点头。他怎么会不知道六百年前,叱诧风云的西瓯王欧阳振宇呢?
“想当年,我曾曾曾曾曾祖父也去过中原,他伪装成了猎户,化名就叫做郑宇。”欧阳兴一本正经的讲诉道,脸上还带着崇拜之色。
萧翌听后差点笑出声,看来真的是欧阳家族的传统,几百年过去了,竟然没有变。不过这种“传统”,实在无法恭维。
酒过三巡,席间气氛热闹了起来。魏漠跑去和范大夫划拳喝酒,木棉专心吃着烤肉。
沈嘉为表示自己大人有大量,不再计较之前的小纠纷,于是主动朝欧阳兴端起酒杯,对他笑道:“二王子,我敬你一杯。咱们干了这杯酒,就算是解了恩怨。”
“还是沈大人肚量大,我听中原有句话讲,‘宰相肚里能撑船。’沈大人你的肚子里能撑一大片草原啊。”
沈嘉被欧阳兴粗犷的比喻惊呆了,萧翌则哈哈大笑,“欧阳兴,你现在说中原话越来越溜了,能讲成语和俗语了。”
“讲的不好,见笑了。”欧阳兴举杯,又对沈嘉道,“我之前和你说的都是玩笑话,你可别当真啊。我先干为敬!”
欧阳兴说罢,仰头直接干了。
沈嘉随后也一口干了,他喝完后,好奇道:“二王子没有带任何随从侍卫,就敢独自一人跑来西宁城?”
萧翌指着欧阳兴笑道:“他从小胆子就大,以前也这样,一个人就敢来敌国地界,也不怕我把他骗进来杀。”
欧阳兴不以为然道:“小羽,你不是这样的人。”
“二王子怎么不带上你的五万大军,一起过来呢?”沈嘉问道。
“偷偷过来还带上大队人马,目标太大了。”欧阳兴虽然和欧阳誉暂时休战了,但他知道,自家大哥肯定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呢。
“你在这里呆着也不是长久之计,五万大军如今在何处?”萧翌也问道。
“大部队走得慢,估计还得有几天才能到西宁附近了。”欧阳兴说完,故作不舍,“小羽啊,你这就嫌弃我,要赶我走了?”
萧翌扶额,“你不要粮草了?赶紧清点完赶紧带走,你的士兵还等着吃饭呢。”
“今日宴席,不谈正事。”欧阳兴说道,“沈嘉你知道吗,你的陛下年轻时也挺轻狂的,单枪匹马闯西瓯呢。”
“是被俘……那次吗?”沈嘉话说一半,偷偷看了眼其他人。还好,范大夫和魏将军聊天呢,没有听到这边对话。
“对啊。”欧阳兴接话道,“要不是碰见了我,他小命就没了。”
萧翌立马纠正道:“就算没有你,蒋骥一直在暗中保护我,会来救我的。”
沈嘉想起欧阳兴那天说过的话,心疼道:“听说你被抽得奄奄一息。”
“什么奄奄一息,不要听他夸大其词。”萧翌握住沈嘉的手,“就几鞭子而已,没事的。”
欧阳兴见沈嘉和萧翌低头耳语,卿卿我我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他咳嗽了几声,对萧翌道:“你当皇帝,我真是又喜又恨,若是你那草包哥哥还在位,我必能踏平中原了。”
“想什么美事呢?”萧翌反驳道,“中原人才济济,武有魏漠,文有沈嘉,你就别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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