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泫见他在地上滚了一圈,咚地一声撞在书桌腿上,眼里疼出了些水光,忙爬起来扶他,"摔着没有?叫你疯,这下知道了。"
岫昭撇了撇嘴道,"你不乐意,我这个跟你换吧。你先把你那只给我?"他解下/身上的那只浅色的墨竹香囊,伸出手掌问正泫的那一只。
“不换了,你那样子带着像什么样,不怕人说你?”正泫一阵取笑,见着岫昭黑着脸又扑上来,“哎,好弟弟,我不说了,开个玩笑,当什么真?”他手里抓着岫昭的手腕,长他三岁却有些抓不稳,“哪儿来的蛮力,你这一天练的什么功夫……”
“皇兄不练,秋猎可是要输给我的。”岫昭一双水眸半眯,那语气笃定得势在必得一般。正泫一哂,颇为不以为然,“你什么都想跟我争个高下?那有什么意思?”
“当然有意思。”岫昭脸上绽开一个笑,竟有皇后的七分真传,看得另外俩小一阵嘀咕,一个男孩子长得这个样,太没天理。
“皇兄,岫昭送你的是个什么模样的?也给我看看吧?”蔺颜握着自己那只茶花飞鸟香囊,很是喜欢,平日里她最爱茶花,岫昭也记得。她好奇正泫的那只,偏偏正泫不说完就藏了起来,真真吊人胃口。
“不给,我要留着以后给他看。”正泫揉了下岫昭脑袋,也不管少年又要找他拼命,起身拍了拍衣摆,“别闹了!王少傅要来了,都坐好。”
岫昭也不听他的,往人背后一挂,抱住正泫脖子双腿往人身上一圈,"不行,皇兄给我,要不我就不下来。"
见岫昭如此不要脸面,正泫左右晃了几圈也没把人甩下来,人还在他身后嘲道,"给不给我?"
"哼。"见他耍赖不下来,正泫伸手往他腿上一捏,拎着皮肤转了半圈,疼得岫昭龇牙嗷嗷叫了出声。
"你再捏我不客气了!"岫昭也不是个吃素的,喊了两声见正泫手上没松,张口就往人耳朵上咬。这一口咬得极重,正泫只觉着一阵疼痛之后,耳朵上热乎乎的。
岫昭咬着没松口,倒是蔺颜紧张得喊了起来,"别闹了!都流血了!岫昭!"她喊了岫昭也没理,冲上去拽住他的手道,"松口,你想咬掉皇兄耳朵不成?"
这一声总算有了些用,岫昭松了牙关,从正泫身上跳了下来,"不要了不要了,你拿去吧。"他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正泫,见他手一摸,半边脸都染红了,心中有些惴惴,反倒不敢说话了。
蔺颜一见正泫血流不止,慌了神,忙奔了去喊人,正泫正想喊住她,人已经跑远了。他捂了耳朵一转身,却见岫昭慌慌张张地挪了过来,想骂他两句又有些心软。
岫昭抬起手,拽了衣袖轻轻擦他脸上的血渍,白袍上染得狼狈不堪,擦了会儿又掏出块方帕,朝他脸上按了过来,"松手,我给你按住。"他此刻眼神也不似刚才那般凶狠,倒有些做错事的觉悟。
王培下了早朝,就往正泫的桑雎宫去,门口的时候撞见面色紧张的二公主,正向下人交待传太医。
“公主?”
“先生。”蔺颜见着王培,更慌了些,“皇兄他……”
王培见她这般,赶忙去了书房,见着大门敞开着,想着人应该在里面。两个皇子此时正在厅里,两人身上红艳艳一片,地上零乱地踩了些血脚印,场面煞是感人。岫昭捂着正泫耳朵,撤开了手帕看了一眼,又赶紧捂上,见了王培,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声。
“大清早的你们怎么弄的?”王培看他二人神色,猜是正泫受伤,岫昭应当没事,正泫此刻面色不好,皱了两条剑眉。
“没什么,先生不用担心,刚不小心碰伤了而已。”正泫伸手握了岫昭手,使了个眼色,语气平淡地朝王培道。
“……”王培深知正泫脾性,平日里稳重有余,心里容易藏事,见他刻意隐瞒,怕是问也问不出来了,只能抽空问问蔺颜公主。“等太医过来先处理,今日的课先停了,臣去禀明皇上定夺。”他说完便风一般地退了出去,皇子受伤不是小事,这两兄弟一个比一个不省心,只能搬出皇上才压得住。
岫昭此刻却慌了,等到父皇来了还不抽他板子,直向正泫求饶,“好哥哥,我错了,等会父皇若是来了就说我不在。我,我也不是故意的。”他咬了咬下唇,小脸涨得通红,在正泫身上蹭了两蹭,就准备开溜。
正泫一把抓住他道,“要去哪里?等会儿我不说你就是了。”
岫昭只当是他不放过他,五官皱在一起,“皇姐都看见了,你不说她也会说。”
“我叫她也不说。”正泫瞄了一眼门口,拉着岫昭就走,走出老远也没见着蔺颜,心道人难道去母后那告状了。蔺颜从小胆子就小,被她亲娘教的温温顺顺,贤淑端庄,正泫觉得挺没意思,日常往来也就只是在学堂。他此刻带着岫昭,也不知要去哪里,两小的在皇宫里兜了几个圈,撞了好几拨宫女太监,越发的觉得不可收拾。
“你那儿有伤药没?要不先去你那儿?”
岫昭这会儿总算回了回神,握着正泫手,见他没真的生气,也不那么怕了,点头道,“有,皇兄与我同去。”两人从桑雎宫一路到岫昭的承安宫,磨磨蹭蹭地过了一个时辰。岫昭一回去,便有一青衣人守在门口,给两人匆匆见礼道,“大殿下,二殿下。”
正泫记得此人名叫周磬,是位先生,王培没在的时候也会督导岫昭功课。他点点头道,“周先生有什么事?因何守在门口?”他隐隐地觉得有什么事儿,周磐压低了嗓子,用极快的语速道,“殿下随我来。”
两人互看了一眼,跟了上去。
第30章
周磐带人去了偏殿,吩咐了个丫鬟去拿些药膏纱布,再捎带两套衣服。关好门才对正泫道,“两位殿下的事,都已经传到皇后那去了,皇后担心,差御医去了桑雎宫,没找着大殿下,这会儿人亲临承安宫了。”
岫昭听得心里打鼓,手心里发出汗来,他瞄了一眼正泫,正泫有些无奈地看了他,又问周磐,“母后现在人在哪儿?”
“在前殿,说要等两位殿下自投罗网。”
“……”正泫感到岫昭拽着他的袖子紧了紧,“你还知道怕了。母后平日里最疼你,不就骂几句?知道怕刚才还发狠呢?”
“我……皇兄,你还疼吗?”岫昭一门心思想着或许伤口没那么严重,说不定真如正泫说的,母后也就只是骂两句就过了。他心里有这些小心思,正泫看了他一眼,道,“我即便说不疼,不严重,也瞒不过她吧?一会儿衣服送来了,先换了再说。”
岫昭听罢点了点头,两人现在身上太醒目,给人见了大概都会以为受了重伤。正泫此时还捂着耳朵,也不知道还在流血没有,“皇兄,给我看看?”
正泫松了手,手里的方巾浸湿一半,边沿处有些地方已开始凝固。岫昭瞧着他耳朵上清晰的几个牙印,连成一片,耳骨混着血渍有些外露。他手一挪开,伤口处又开始渗血。
“还得按一会儿。”岫昭往他耳上一吹,又赶忙替他捂住。
正泫见他这会儿乖得跟蔺颜一般,有些不习惯地道,“行了行了,我自己来吧。等会见了母后,我不说别的,你自求多福。”
给两人送衣服来的是前段时间岫昭带回来的龚昶,林宣安置的时候见岫昭喜欢她,便换了岫昭身边的大丫鬟,让她负责岫昭的起居饮食。这份工作倒是十分轻松,只是这小姑娘好似不怎么满意,天天缠着岫昭教她念书写字,岫昭哪有那多时间,只得让周磬教她。周磐倒是特别喜欢这个小姑娘,伶俐又勤奋。空了还曾跟林宣感叹,哪儿去捡了这么好的苗子,可惜了是个女孩子,只能收了当干女儿。
正泫瞧了瞧龚昶,龚昶正低着头,听说了岫昭的亲哥哥在这,有些小心翼翼。正泫虽只年长了三岁,不过已有封地,又是嫡长子,论地位比岫昭高上许多。虽与岫昭是兄弟,长相却很不同,正泫像皇上,岫昭像皇后。龚昶低头低了好一会儿,感觉正泫的目光还在头上罩着,心里一阵嘀咕,嘴里道,“请两位殿下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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