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今日是定情的日子,你也不让我高兴高兴。就算是骗,我也乐意听的。”岫昭垂着眼,神情显得有些落寞,他一向会做样子,装弱装疯都不在话下。
阗悯似是想从他脸上瞧出些端倪,不过显然不能看透这只老狐狸,反而像是欠了岫昭的,低声道:“我不想骗你。”
“我想听。”
“想听什么?”阗悯的脸上飘了一丝红,眼神开始不自在起来。
这些都落入岫昭眼里,当即不知羞地道:“说你喜欢我,要一辈子跟着我,天天想抱着我。”
阗悯睁大眼瞪着他,那眼神好像岫昭是一只要吃人的妖怪。
“下流。”
“你想没想?”岫昭往前一倾,揽着阗悯的背,拉与自己胸口贴着,“说了以后我就亲手给你搓澡。”
阗悯此时脸全然红了,轻轻挣扎起来,“不说。”
“不好意思?”
阗悯恨不得把岫昭的嘴缝起来。
“看着我的嘴做什么?你想亲我又不会躲。”岫昭把少年的心思都看了个透,脑袋越凑越近。
阗悯的一颗心跳得越发急了,反被岫昭捉住亲了又亲。两人浅尝辄止,岫昭更像在逗他。阗悯一时胸中矛盾,脑子却出奇地清醒起来:岫昭贵为亲王,怎会甘心与他一生一世?
“放开………你想听,我就说与你听。此时此刻,我喜欢你。”
岫昭皱了皱眉:“怎么说句喜欢,还带时间的?”
阗悯好不容易能呼吸点儿新鲜空气,脸上的红却怎么也退不下了,“你也没说不让带。”
“给我的回礼是什么?”
岫昭忽然又凑到阗悯跟前,直教少年人愣住,想了许久才想出他是在说手上那串珠子的回礼。阗悯身上无物,当然也拿不出什么东西来。“这礼能日后补么?”
“不能。”岫昭说得斩钉截铁,早忘了自己并未带什么礼物,这礼还是别人送的。“要是没回礼,怎么算定情?要不,把你的头发给我一缕?”
“…………”
岫昭那只不安分的手此时又绕到阗悯耳后,手指卷着少年的头发打圈。阗悯只是不理他,由得他玩自己头发。
“给不给?”
阗悯侧过脸看他一眼,又转头看了别处,“不给,给你三五日也就丢了。”
岫昭摸着手里那缕发道:“丢不了,放在我贴身的荷包里,谁也见不着。”
“还要不要脸。”
岫昭忽地轻轻笑出声来,“你是怕我丢了?我给你的,你不是早不记得了?”
阗悯始终想不起岫昭说的给过他什么,心里计较一阵,板着脸伸出手来:“拿来。”
“嗯?”岫昭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是要荷包了,弯起嘴唇从怀里摸出一个半个巴掌大的小口袋。荷包用色十分朴素,暗黄的底子上绣着一只小小的飞龙,阗悯伸手接了来,上头还带着岫昭的体温。
“我是要刀。”
阗悯倔强的神色落入岫昭眼底,直呼了一声可爱。岫昭拇指一拨,将身上的佩剑顶开少许:“没带刀,剑可以么?”
阗悯不发一言接过他手中的剑,掌中伤口忽又疼了一疼,他咬着牙执起一缕发,往那利口处一碰,一指宽的长发削断,往地上掉去。岫昭早等着,还未让那缕头发落地,便收到了手心里。阗悯合上剑,眼角还不忘看了看岫昭。
“荷包里边儿有根红线,帮我拿出来。”
阗悯翻开荷包,果真在里头抽出一根细线来。
岫昭像是早准备好的,将荷包里的的那根红线系在手中断发上,绕成一个圈儿,再一起放进荷包里。
阗悯见他当真把荷包贴身放在胸口,心口起伏着狠狠跳了几下,又不着痕迹地别过头,“满意了?”
“满意了。”岫昭盯着阗悯后背上那一块缺发的地方,心道他也太不小心,削掉了中间的发,以后要怎么修饰才好。
阗悯动了动嘴角,仿佛有了点笑的意思,言道:“就这茶花好看,曦琰不是说有什么不常见的?”
“当然有。”岫昭眼里看着阗悯,实在不想去赏什么花。
第82章
阗悯向前望了望:“快带我去。”
岫昭推了阗悯往前,走了约莫百步远,停在一处篱笆围着的院落边。虽是用篱笆围了,里边却也没见屋舍。阗悯道:“把这儿围着做什么呢?”
岫昭推了推门,把绕在门上的藤条取了,“不这么围着,让人踩了可惜。”
阗悯还待继续问,岫昭把人轮椅推了进去:眼底一片郁郁青青,除了地面的,还有不少搭的高架上也种着同样的“草”,这方园子不小,两人一眼竟也望不到头。阗悯恍然道:“原来是一处兰园。”他虽常年在军营,这些花草也还认识,不过也仅仅是识得,远到不了熟知的程度。
一小部分兰草业已开了,淡黄的花朵凝脂般地缀在一丛绿中间,很是不打眼。岫昭皱着眉道:“是我想错了,这个时节,也只有它开的早。”
阗悯道:“我瞧着这种和那边的不一样,曦琰还知道它几时开花?”
“这个自然。这边开花的是春兰,那头的是蕙兰。”他原本想着穆言这园子里花多,有许多少见的品种,正好带阗悯来看一看,却也没去细想这是几月天。
“那种是几月开花?”
“要迟上一两个月,你看已经有花剑了。”
阗悯细细望去,果真在一堆绿叶中见着待放的花蕾。少年脸上露出一个浅笑,难得放松了心情:“你带来看这一堆草,还说有什么稀奇?”
“咳。”岫昭尴尬着咳嗽一声,却被阗悯抓下了衣袖。“来都来了,曦琰就教一教我识花好了。”
纵然做惯了闲散王爷,岫昭也没想到阗悯会有这分闲心,“识什么花啊,认认草吧。要是说不好,你可别笑我。”
阗悯这回是真笑了起来:“还有你不认识的。”
这一说倒真难倒了岫昭。要说兰花开了花他认识的不少,没开的时候,可不就是一堆草么。纵然是养了几十年兰花的老花匠,也不能在一堆“草”里准确地分出它们的品类来,能分个大概已不错了。
“这……他这院子里的花少说也有几百种,我要有那么厉害,王府里也不要花匠了。”
“那你还是不要认得的好。”阗悯瞧着岫昭垂下的一截莹白指尖,最终也没有握上去,低头问道:“曦琰看看这叫什么?”
阗悯轮椅旁边,一株细韧的兰草开了花,远远地看是三瓣白,近看又有些粉。花心处是淳厚的玫瑰色,纵是岫昭见过,也一时想不起是在哪家的名宴上。
“这个我见过……嗯,让我想想………好像是叫………”岫昭思忖一会儿,没想出叫什么名,索性自然道:“哦,叫心心相印。”
阗悯听得一愣,一时不能分辨他是玩笑话还是正经话,追问道:“怎么是这么个名?”
“你看那正中间的红色,不就像颗心?”岫昭闲扯起来也不含糊,说得像模像样,甚至连自己也觉得这名好。
阗悯低下头望去,果真那白花之间的瑰红像一颗桃,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岫昭接道:“你看这花开两朵,不正是这意思?”
阗悯点点头,心里莫名多了些别的东西。他抬眼看岫昭,发现岫昭也没看花,目光不躲不避地正落在他脸上。
“你是不是又变着法子胡说八道了………?”
岫昭脸上一尬,心道怎么就被他识破了,怏怏道:“我说的你既不信,又何必要问呢。来,速速逛完了这儿,就回去了。”
阗悯被他一糊,忙道:“我又没有不信你,不过多问了一句。”
岫昭弯下腰,前臂搁在阗悯轮椅扶手上,半眯着眼道:“想多玩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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