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别人试毒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萧风望闭了闭眼,咬牙道,“哪来的毒?”
谢枕云从昨日被他带进来,分明身上所有可疑的东西都被他亲自清理干净。
“白鹤抱着我的腿求我做主的时候递给我的。我说了,他是专业刺客,但你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谢枕云抬脚,踩在萧风望脸上,“药粉就藏在袖子里,砸盘子的时候挥一挥袖子,毒就下好了,萧大人,你觉得我手法如何?”
萧风望低笑,“倒是比在船上的时候要高明。”
“你果然早就知道船上的人是我杀的,”谢枕云眨了眨眼,脚下用力,“既然知道,那你应该清楚,我最讨厌自作主张的贱男人。”
“萧大人,你也一样。”谢枕云垂眸俯视男人,眼底一片冷漠。
“白鹤。”谢枕云唤道。
因为萧风望默许了白鹤的存在,是以他从窗口跳进来时无人阻拦。
“把他绑了。”谢枕云命令道。
白鹤冷酷无情地点点头,从怀里摸出早已备好的绳子,把萧风望双手绑在背后。
“怎么,你这么迫不及待跑回去当太子妃?”萧风望盯着他,浑然不觉口中流出来的黑血,“昨夜我伺候你伺候得不够爽?梁成烨他行么?”
“你闭嘴!”谢枕云气急败坏踢了他一脚,瞪着他,“昨夜的事我还未和你算账。”
但此刻不是和萧风望算账的时候。
谢枕云昨夜就在想,跑回去找梁成烨根本无济于事,萧风望敢抢第一次就敢抢第二次。
他得去塞北,有谢凌云的兵权镇压,就算是萧风望也拿他没法子。
谢枕云走到门边,一脚踹开屋门,外面守着的蒙面人与骁翎卫见萧风望被剑抵着脖子,皆如临大敌。
“要么放我走,要么我现在就杀了他。”谢枕云淡淡道。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
这是一处京郊外的别院,白鹤备好的马就藏在灌木丛里,口哨一吹就跑了出来。
谢枕云艰难地翻身上马先走一步,白鹤不慌不忙从怀里丢出一颗烟雾弹,哪怕穿着夜行衣也无声无息在烟雾里没了踪影。
待陆节等人救下萧风望,放眼望去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老大……”陆节欲言又止,似乎觉得他有点丢人,“为何你不干脆把一切告知小公子,用后位先把人留住呢?”
“你还不够了解他,”萧风望扫了他一眼,“一个薄情寡义的小骗子,不会信任何虚无飘渺的承诺,除非你亲手把凤印和封后圣旨捧到他眼前。”
萧风望解了绳子,从一个蒙面人手里接过解毒丸吞下,盯着谢枕云离去的方向,眸中偏执到扭曲的情绪如黏稠墨汁在翻涌,“不让他跑一次再被抓回来,以后天天都会想跑。”
第133章 玩够了,该回去了
“诶,你们听说了么?太子殿下发布了诏令,替他寻回太子妃者可赏千金呢!”
客栈里,几人低声交谈着。
“这悬赏谁敢接?谁不知道太子妃是被那位抢走的?不是上赶着找死么?”
“再说了,连个画像都没有,就算是在路上碰着了也认不出来,依我看,太子殿下这回怕是找不回人了。”
“听说那位太子妃容色倾城,就算没有画像,只要出现你就会知道是他!”
“不知京中在找人,咱们谢将军不也一直在找么?”
一人嗤笑,“哪里传得这么玄乎?咱们这里离上云京那么远,这消息传过来都快一个半月了,也不见谁找到人,可见传闻不实。”
缎靴踩在楼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声音不大,却奇异地让大堂内的人都安静下来,纷纷转头望去。
只见一个头戴帷幕的年轻人缓步走下楼梯,白色纱帘与洁白的衣摆融为一体,隐隐可见纱帘后窄瘦的腰肢。
搭在扶栏上的手纤细修长,比白玉还要细腻莹润。
香风阵阵,衣摆摇曳,如弱柳扶风,一步又一步,像踩在谁的心口上。
这里是靠近塞北的一处镇子。
镇子不大,年轻的汉子大多是放牧为生的糙汉,镇子上连个青楼楚馆都不曾有,这些血气方刚的男人哪里见过这样精致的人物。
还未瞧见脸,便已看直了眼,以为是天上来的菩萨。
就连盛着羊奶的瓷碗从掌心摔落在地都无所察觉。
直到人在掌柜处付了银钱离开,瞧不见影子,大堂里的人方才回过神。
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汉子结结巴巴道:“那上云京的太子妃,有这么俏么?”
其中一人反应过来,“你傻啊?那定就是太子妃,谢将军的弟弟!还不赶紧去边境报信!你不要金子,我可要!”
。
历经一个半月,谢枕云终于抵达了离塞北最近的一个小镇。
怕萧风望那厮寻到蛛丝马迹,他连信都没敢给大哥写,唯恐半路就被抓到。
“小公子,马车已经备好了,”白鹤从马厩里翻身出来,身后的马夫牵着一匹强壮的骏马跟过来,“属下特意挑了两匹快马,今夜便能入塞北境内,小公子可要给大公子写封信?”
谢枕云略微垂下头,雪白缎靴在干枯发黄的草地上蹭了蹭,直到鞋尖上的泥土尽数蹭干净,紧紧拧在一块儿的细眉方才松开。
入秋后的塞北尤为湿冷,谢枕云已水土不服多日,面色几乎苍白到透明。
“白鹤,你说塞北也是这样,连沐浴的水都需三日攒一次么?”他垮着脸,唇瓣抿起,小声道,“昨夜那客栈给我送来的水里还有沙子,羊奶也腥得慌,与我以前喝的都不一样。”
“我都两日不曾沐浴了,我不舒服。”
在上云京娇养已久的小公子,日日被侍从贴身伺候着沐浴焚香,就算是心血来潮要喝一碗羊奶,也有人排着队绞尽脑汁替他除膻去腥。
他哪里见识过塞北这等艰苦的日子,如今眼看塞北就在眼前,已经委屈地快要哭出来了。
都是萧风望的错。
好端端把他抓走做什么?此刻他本该在东宫当他的太子妃,哪里需要跑去塞北喝掺杂泥沙的水。
“不会的,”白鹤肯定道,“大公子不会让公子喝到沙子。”
未久,马夫跑了过来,谄笑道:“客官,马已经给您绑在马车前面了。”
白鹤从怀里掏出几两碎银,丢进马夫怀里,“小公子,走吧?”
谢枕云只好点头,扶着白鹤的手臂爬上马车。
塞北的夜里总能听见獒犬和野狼的吼叫此起彼伏,昨夜他并未睡好,此刻靠着软垫,马车微微颠簸,渐渐让他陷入沉睡。
梦里不知骂了萧风望多少次。
“白鹤……”谢枕云醒来,只觉周身暖意融融,懒散得不想睁开眼,“水。”
一只有力手搂着他的腰将他扶起来,脊背靠在一具滚烫的胸膛上,谢枕云睡眼惺忪,张口喝下递到唇边的水。
唇瓣被水浸润,他下意识舔了舔,忽而顿住。
“还喝么?”低沉的声音贴着他耳后响起。
“……”谢枕云彻底无了睡意,脊背微微一僵,没敢回头。
粗糙的指腹捏住他的面颊,迫使他扭过头。
“一个多月,也该玩够了。”萧风望低头,鼻尖亲昵地蹭着他的后颈,语调却夹杂着阴森恶意,“宝宝,该回去了。”
谢枕云攥紧了袖中的手,又被男人强行插入五指,与他十指相扣。
他颤声道:“你从一开始……就是故意放我走的。”
“没有故意,我不曾想到你会狠心到给我下毒,”萧风望吻了吻他的耳尖,“只是顺势而为。”
“……”谢枕云奋力挣脱开身后的男人,扑到马车外掀开车帘。
车外驾车的人已从白鹤变成了骁翎卫。
而马车所走的路,正是他来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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