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欺:“这种地方怎么住人?”
顾云行提醒他:“看上面。”
容欺仰起头,只看见昏暗的一片,以青辰碎星之光,可以使一室明亮,可现在却照不到洞顶。
他眯起眼:“好像有东西。”
顾云行:“是刻字。”
容欺不可置信地看向顾云行。
顾云行冲他点了点头。
——竟真的被他们找到了《天元册》!
两人沿着洞穴边缘找了一圈,寻到一道位于高处的裂隙。容欺运起轻功,以内力将青辰剑的剑端刺入石壁裂隙,而后旋身落下,再看向洞顶,已被照亮了大半。
入目是密密麻麻的刻字,或深或浅,宛如天成。剑光映照下,那些刻痕似乎也笼上了淡淡的光芒。
——《天元册》,正是因为这本功法,使他半生倾覆,破而后立。
容欺曾无数次在荒岛寒夜之中筹谋夺册之法,也曾做过得到它的美梦,而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他却只剩不真实的荒诞感。
“这就是令方元磬一跃成为顶尖高手的内功心法?”容欺的目光停留在最开始的那行“太虚廖廓,肇基化元”上,神色间有几分感慨,“出海前,我曾查过那本古书,讲的是天地初开时一片混沌,而后混沌生气,气衍万物,周而复始,自此生化不息……我一直想不明白,一本关于万物衍化之道的书,为何会和武学心法挂钩?现在看来,方元磬是悟出了一套独特的蕴气之法。”
容欺与顾云行俱是武学高手,一目十行后,便看出了其中关窍。
顾云行:“气行周身,修习内功变成了水到渠成之事。”
容欺:“万物之始,大道至简,衍化之后就变得复杂……也许刚开始时,那股所蕴之气使他在极短的时间内练成了深厚的内力,可是越至后期,那股气便化作了无法消解的内劲。”
顾云行:“这大概就是这部功法唯一的缺陷了。”
容欺:“可是他想到了化解之法。”他再次扫过洞顶刻字,脸上浮出沉思。
顾云行见状,问:“若由你去改良此功法,你会怎么做?”
容欺看向他,眼神复杂:“这么问我,你已经想到了?”
顾云行笑了笑,算作默认:“我不信你没看出来。”
容欺:“衍化至繁,导致气郁经脉。那么就化繁为简,回归正道。”
顾云行的眼底带着几分赞赏:“说来容易,但如何化繁为简,我心中尚未想到实际可行之法。”
容欺也未想到。就像此间不可能再归于虚无混沌,练出来的气劲又怎么变回去呢?
两人便坐于山洞之中,对着洞顶的心法苦思冥想了一阵。
半晌后,容欺道:“要说武功心法,方元磬不还是败给了你母亲。”
顾云行一愣:“确实如此。”
容欺:“蕴气之法纵然精妙独特,也始终是有问题的。可惜方元磬未能留下改良之法,不然他还有可能超越你母亲……也可能依然不能。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站起身,足尖轻点,一跃而起拔下了裂隙处的青辰剑,洞顶一下又隐于暗处了。
“与其研究别人的功法,不如勤修己身。”他挽了个剑花,收剑入鞘,而后站在原地,等着顾云行来牵他:“我们该走了。”
第92章 大结局
顾云行:“也对。”
两人本就不打算真的修炼《天元册》, 初时因其结缘,久寻之后终于得见,也算是了却一桩旧事。
顾云行没有让容欺等太久,两人很快便相携离去。
通过一段甬道后, 就来到了裂谷主路。
那夜他们遭怪人追杀, 容欺背着昏迷不醒的顾云行一路摸索至深处的冷泉, 走的便是这条路。
原来更早之前, 他就与《天元册》擦肩而过, 只是当时并不知晓。可若是当时知晓了, 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抉择?
容欺不去深想,那时错过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通道内像这样的岔道有许多,应该是天然形成……”顾云行顿了顿,“在想什么?”
容欺:“要是一上岛就找到天元册, 我肯定会去练。”
顾云行:“为何?”
容欺睨了他一眼:“不然怎么打得过你啊?顾大门主。”
方元磬以文入武,在极短的时间内一跃成为内力深厚的高手, 可见那蕴气之法的玄妙高深。虽有缺陷,但对于当时的容欺而言, 的确是增进功力的最快途径。
顾云行忽然道:“你若是想学瀚海诀, 我可以教你。”
容欺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 不由愣住:“真的?”
顾云行:“何时骗过你?”
容欺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那可是天极门顾家人的武功绝学!
顾云行的武功内力高深到了什么地步, 他比谁都清楚。饶是他已不复以前那般热衷于追求变强, 此刻也不由地心动了起来。
这样厉害的功法, 顾云行真能说教就教吗?
容欺迟疑道:“可我不是顾家人……我是说, 你母亲不会反对吗?”
顾云行笑了笑:“你不是吗?”
容欺脸一黑:“……我在和你说正事!”
“你与我在一起,自然也是她的儿子。”见容欺还是一脸怀疑,他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下脸颊, 认真道:“放心,她不会管这些的。”
容欺没去管自己被占便宜的事,还在严肃地问:“你我的武功路数截然不同,我真的可以练吗?”
“同样的心法未必适用于所有人,不过没事,出岛后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去试。”顾云行边说边将手移向容欺的下巴,微抬起几分,又顺着下巴缓缓摸向了另半边脸……
容欺想了想,觉得在理:“说的也对。”
即便他不合适修习《瀚海诀》,但多读这些精妙功法,总能受益无穷。
顾云行漫不经心地“嗯”了声,欺身向前,在那半边脸上如愿以偿地轻咬了一口。
容欺偏了偏头,心中仍想着练武之事。
顾云行低唤了声:“容欺……”
容欺正想开口,顾云行已经亲在他唇上。脑海中的纷乱念头一下消散开来。容欺眨了眨眼,便也不说话了。
黑暗中,他看不清身前人的面庞,只在亲吻的间隙听到稍显粗重的呼吸声。
等到顾云行退开,容欺伏在他肩上,低声表达起不满:“你这样……让我怎么好好与你谈事?”
顾云行捏起他的下巴,轻蹭上去:“我在听着呢。”
脖间泛起丝丝痒意,隐约能感到温热的鼻息时不时拂过肌肤,让人再难去细想其他的。容欺仰起脸想朝后退去,却被扣住了后脖。察觉到顾云行又要靠近,他顿时恼怒地瞪了一眼,却换来了对方低低的笑声。
容欺忍了忍,还是忍不住翻了脸,毫不留情地将人推开:“……没什么好说的了!”
顾云行拉住他:“小心些。”
容欺拔出青辰剑,光芒照亮了甬道,拒绝某人牵手的态度昭然若揭。
顾云行:“……”
——惆怅。
等到离开裂谷,冷日的光芒洒入眼中,容欺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他看向身侧的顾云行,见对方也正注视着自己,心中生起几分好笑。
“这么多天,邹玉川一定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我们会在这里。”容欺回身望着裂谷入口,“他要是一直待在岛上,会不会哪天真被他找到了?”
顾云行:“若不放心,我们可以毁了入口。”
容欺摇了摇头,将青辰剑利落地收回剑鞘,道:“随他吧。我猜他也不是真的为了修练《天元册》。”
——方元磬刻下功法静等传承的有缘人,终究不是邹玉川。
顾云行有些讶异,目光落在容欺身上,仔细辨认他的神情,没有看出半点不舍,这才确信容欺是彻底放下《天元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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