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像是如释重负般,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沈弃。”容欺叫住了他。
沈弃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
容欺:“你说错了。我不会做什么少庄主。但我会去临沧城,也许以后就在那儿住下了。”
沈弃愣住:“顾云行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爹娘都不要了?”
容欺冷笑:“你懂什么!”
“我当然懂。”沈弃的眼底难得带着几分认真,“眼下你与他是朋友,可以借住一时,但你绝不是肯仰人鼻息的性子。崔氏夫妇好歹是你亲生父母,你别因为一时的别扭,就做出蠢事来。”
容欺:“你不知道?”
沈弃疑惑地看着他。
容欺:“哦,你是不知道。”
沈弃:“我该知道什么?”
容欺:“我和顾云行不只是朋友。”
沈弃一脸的不信:“你想说知己吗?那也算不了什么,他和方敛不也……”
容欺不等他说完,道:“我和他是断袖。”
沈弃猛地闭上了嘴。
容欺见他反应平平,若有所思道:“顾云行说得对,这种事说出来,的确也没什么要紧的。”
沈弃沉默了很久:“……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容欺:“废话。”
沈弃面色复杂地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容欺一般,眼底夹杂着困惑、震惊与不信。半晌,他打开了纸扇,将扇子抡出道道残影,试图理清思绪。
容欺嫌弃地扫了他一眼:“方敛就比你沉稳多了。”
沈弃:“?”
容欺没再继续与沈弃多说,转身留给了沈弃一个冷漠的背影。
当天夜里,离火宫前左使在甲板上吹了许久的海风。
海上归途漫漫,船上清闲无事,容欺很快就将与沈弃的事抛于脑后。
在抵达岸边的前夜,顾云行拎着一壶酒,再次敲开了容欺的房门。没过多久,两人便一起来到了甲板上。
酒仍是船帮的平安酒,一如既往地辛辣,只一口,就让容欺满脸生红。只不过这回,他没有嫌弃酒难喝,只是倚着顾云行,静静地发起了呆。
顾云行便给自己斟酒,酒液满碗后就去寻容欺手里的酒碗撞,非要发出响声了,他才满意地喝下肚。
慢慢地,容欺也端起了酒碗。他虽然不怎么喝,但每次碰碗都颇为配合,有时还会配上一句:“不醉不归。”倒让顾云行起了更浓的酒兴。
望向黑漆漆的夜空,容欺借着三分酒劲,慢悠悠道:“我把我们的事,全都告诉他们了。”
顾云行一愣:“什么”
容欺:“是你说的,这件事不该瞒着知己至亲。”
顾云行:“……”
“放心。”容欺似乎被顾云行严肃的表情逗笑了,“娘亲说她早就发现了……来,再给我倒一碗!”
顾云行便替他倒上了酒。
容欺晃动酒碗:“才这么点?”
顾云行:“再多些就该醉了。”
容欺挑了挑眉:“我酒量没那么差劲。”
顾云行:“上次谁喝到一半就睡着了?”
容欺:“我那是装的。”
顾云行怔了怔,失笑道:“也是……第二天容右使便不告而别,弃顾某而去了。”
他重新拿起酒壶,替容欺斟满。酒液流入碗中,溢出浓浓的酒香,顾云行轻声说道:“吃一堑长一智,这次你若是醉了,我就守着你醒来。”
容欺“嗯”了声,手指轻点了点碗沿:“满了。”
顾云行:“顾某先干为敬。”
容欺也举起酒碗饮了一口,片刻后嫌弃道:“还是一如既往地难喝。”
顾云行便大笑起来,接过容欺的酒碗,替他喝尽了余下的酒。
顾云行:“是甜的。”
容欺不信。
于是顾云行俯身亲上了他的唇。
酒液余香自舌尖缠绕交换,两人于甲板无人处静静拥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顾云行抵着容欺的额头,低声问:“还难喝吗?”
容欺攥紧了顾云行的衣襟,恍恍惚惚的脑中一片空白,酒劲升腾下颊边泛起薄红。他眯起眼,试图看清眼前之人的面容。
顾云行没有执着于容欺的回答,借着月色,出神地看了许久,半晌,他阖上眼,脸贴着脸,轻蹭了蹭。
“顾云行……”
容欺的轻唤声近在耳畔,顾云行便也回了一个仅能彼此听到的“嗯”声。
“我好像……能看见星星了。”
容欺睁着眼睛,失神地望着上方的夜幕苍穹。
——云层散去,点点繁星缀满了深邃夜空。
顾云行惊讶地看向他,正对上容欺熠熠生辉的眼眸。
“容欺?”
“……也看到你了。”
云行朗空,星辰闪烁,正是月华如练洒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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