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簌簌, 婴啼不绝,顾明鹤呆呆地注视着那张被泪水浸透的脸, 久久未语。
他好像做错了什么事。
可事已至此,再无退路可寻。
楚常欢转身朝成永走去, 欲抱过晚晚,然而还未来得及触碰,顾明鹤就先他一步夺过了孩子。
雪势渐大,风声呼啸。
襁褓里的婴儿哭得撕心裂肺, 紧皱眉头的样子像极了梁誉。
顾明鹤双目猩红地盯着手里的孽种, 道不清此刻盈满胸腔的究竟是恨, 抑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楚常欢煞白着一张脸,嗓音几近嘶哑:“明鹤!稚子无辜, 你不可伤他!”
他试图抢回孩子,却被两名侍卫拉住,止步不前。
眼见央求无果, 楚常欢只得厉声威胁,“顾明鹤,你今日若敢动晚晚一根汗毛,我必杀你!”
正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止一眨眼,五公主述律华便带着十余名护卫急切赶来。
“顾明鹤,你要干什么?!”述律华斥道,“你手中婴孩乃本公主的义子,还不速速还给本公主!”
顾明鹤没有应声,额间青筋狰狞毕现。
孩子胸口处挂着一枚玉坠,正是他从卜严寺所求。
平安平安,岁岁平安。
“明鹤——”楚常欢目眦尽裂地看向他,哑声道,“求求你放过孩子……”
顾明鹤仍是一言不发,搂抱孩子的手却在剧烈颤抖。
“嗖——”
正这时,一枚暗器破空而来,直逼顾明鹤的命门,他蓦地闪身,躲掉了这致命的袭击。
顾明鹤循着暗器迸来的方向瞧去,不等他反应过来,顿觉手臂一空。
啼哭的孩子被一支长鞭勾卷了去,落入一名白衣男子的手里。
“晚晚!”
“晚晚!”
述律华和楚常欢异口同声地唤着孩子的乳名,待看清来人的样貌时,楚常欢反倒松了口气。
“你是何人,胆敢劫掠本公主的义子!”述律华怒道,“若是识相,就将孩子速速归还!”
李幼之淡淡一笑:“此子乃梁王殿下的亲骨肉,世子有难,在下焉敢袖手旁观?”
闻及“梁王”二字,顾明鹤恨意辄起,顿时从侍卫手中拔出佩刀,狠命刺向李幼之。
李幼之的拳脚功夫自是不敌他,于是唤来随行的暗卫与之交战,自己则闪身至楚常欢眼前,与他耳语一句便抱着孩子消失在了雪夜中。
述律华望向那抹白色的身影,犹豫道:“常欢哥哥,要派人去追吗?”
楚常欢道:“不必了。”
李幼之离去后,与顾明鹤交战的暗卫们也相继收手,渐渐撤离。
顷刻间,纷嚷的小院重归宁静,唯余风雪飒沓。
顾明鹤收刀入鞘,回头凝视着楚常欢。
述律华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细声道:“常欢哥哥……”
楚常欢垂眸不语,眼角的泪渍尚未干涸。
顾明鹤如何也没想到,梁誉的人会出现在此处,除却恨意之外,一股莫大的危机充斥心头,耳畔不断回荡着楚常欢那句“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一直在逼我做选择”。
他的心口窒闷难受,呼吸亦变得急促。
须臾,顾明鹤朝楚常欢走近,轻轻握住他的手:“我们回家罢。”
述律华正欲开口,楚常欢却点了点头,述律华立刻道:“常欢哥哥,你不能跟他走!”
楚常欢温声道:“殿下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回府途中,他二人俱都没有说话,气氛沉凝胶着,仿佛往日的千百般恩爱已成云烟。
下了马车,楚常欢拢紧斗篷径自前行,顾明鹤无声紧随,直到发现干燥的地砖上有两行湿淋淋的脚印,方担忧地道:“欢欢,你的鞋袜被雪水浸透了。”
见他不语,顾明鹤索性把人打横抱在怀里,疾步走向后院,并对身后的成永道:“去备热水!”
楚常欢没有挣扎,任他抱着自己。
寝室内暖意扑面,顾明鹤将他放在美人榻上,旋即脱掉湿透的鞋袜,一双纤瘦白净的脚早已冻得通红。
顾明鹤解开衣襟,迅速托着那双冷冰冰的脚放在自己的胸腹处捂着,楚常欢神情淡然,由始至终都没看他。
少顷,成永打来热水注入脚盆里,并依照他的叮嘱撒了些驱寒的草药。
顾明鹤将楚常欢的双脚泡进热水里,耐性地按摩。
偌大的寝室鸦雀无声,仅可闻水花击拂桶壁的响动。
待泡完脚浴、穿上脚衣后,顾明鹤方在他身旁坐定,轻声唤道:“欢欢。”
一语毕,复又沉默。
他腹中有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开口。
良久,顾明鹤试探地道:“同心草之事,你是如何记起的?”
楚常欢道:“梁誉出使临潢府时曾带来一位九黎族的巫祝,是她用回梦术令我看见了过往。”
原来是梁誉那个贱人从中挑拨!
顾明鹤心底愈发地恨,面色却无比温柔:“我虽你对用了药,但我从未想过伤害你。你既已选择了我,我顾明鹤此生定不相负,从今以后,你我夫妻再无嫌隙,携手一生可好?”
楚常欢侧首看向他,定定地道:“在你决定杀害晚晚的时候,可有想过我是否会原谅你?是否愿意同你携手共渡余生?”
顾明鹤绷紧了下颌,尽可能平静地道:“那是梁誉的种。”
楚常欢道:“可他也是我的孩子,是我怀胎七月、搏命生下的至亲骨肉!”
顾明鹤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明鹤……”楚常欢闭了闭眼,叹息道,“你放我走罢。”
顾明鹤顿觉脑内嗡鸣震颤,视线亦有些混乱不清。
片刻后,他冷声问道:“你要去哪?”
楚常欢沉吟不答。
“想回中原找梁誉?”顾明鹤猛地扣住他的手腕,目光阴冷至极,“你仍对他念念不忘,是不是?”
楚常欢奋力挣脱他的桎梏,却是无果,顿时不悦:“放手!”
顾明鹤倏而一笑:“莫非你以为给他生个孩子后,他就会爱你了?你错了——他只是在乎那个孽种罢了,若真喜欢你,当初何至于亲手把你塞进花轿,送给了我?”
他捧住楚常欢的脸,款语温言地说,“欢欢,没人比我更爱你,安心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楚常欢神情淡漠,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眼前之人。
顾明鹤已有许久未曾见过他露出这样的神色了,心内隐若不安。
正当他决议说点什么,却听楚常欢道:“明鹤,放过我吧。”
顾明鹤心下一凛,口里道:“休想!”
话毕,他抱着楚常欢走向床榻,将他压在被褥里,一面解衣一面道,“为了一个孩子,你我夫妻已然离心。既如此,我们也该生一个了,免教你再惦记着别人的种。”
“不要!明鹤,不!”楚常欢慌乱地去推他,却被他压得更紧,繁复的衣料在他的撕扯下变成了碎布。
几番下来,楚常欢恼羞成怒,毫不留情地在他脸上掴了一巴掌。
“啪”地一声,清脆响亮,顾明鹤的面颊很快便浮出了一个鲜红的掌印。
楚常欢匆忙拉上被褥,裹住自己的身子。
下一瞬,顾明鹤倏然凑近,亲吻他染了蔻丹的手。
楚常欢惊骇地后退,却被男人用力扣住,软舌卷起一截指头,轻轻舔-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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