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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玲珑录(32)

作者:乾凌踏月 时间:2018-08-30 16:27:32 标签:情有独钟 强强 青梅竹马 天作之合

  宋雪桥狐疑地去瞧裴无念。
  殷恕被打断话题,只好沮丧道,“请讲。”
  裴无念看向外头和小厮抓鱼抓的不亦乐乎的小书呆,“不知你近来可有空?”
  “有空。”殷恕老实地点点头,“这两日丝织生意上用不着我操心,我不过闲在家中等中秋过后去江南找泰和,好把来年第一批新蚕定下来。”
  裴无念缓缓放下茶杯笑道,“那便好,车马费我来出,我想请你帮我,把那位小公子送去紫琅玲珑山庄。”
  小书呆似乎逮到了一条鱼,献宝般送到桌前,裴无念摸摸他的脑袋,小书呆又风一样跑回了池边。
  “差事我乐意效劳,钱绝不能收。”殷恕抱着茶杯看着书呆远去的小背影,一脸正色摆摆手,旋即又抽一抽眉毛,凑上来小声道,“裴兄,那孩子......不会是你年少风流种下的果吧。”
  宋雪桥“嗤”地一声笑。
  裴无念面色僵了一僵。
  “虽然还没长开,但看着真像啊,鼻子嘴巴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殷恕啧啧啧,末了又摇摇头,“可这年纪上又说不大通,莫非裴兄你十二三岁就采花了?”
  裴无念干咳两声,“是宋雪桥的远房表弟,住在洛阳,门中还有事务处理,不能带着他瞎跑,故只能请你先送他回去。”
  宋雪桥忍笑道,“正是。”
  “哦哦哦,原来如此。”殷恕面露恍然之色,贼溜溜的眼睛却丝毫没停过。
  殷恕家有一弟一妹,三人性子却大相径庭,殷老爷殷恕狡黠机敏,殷二公子无沣沉稳内敛,殷三小姐殷池暴躁好斗。
  无沣在武当,殷池一心想胜过哥哥,便去了印水山庄,此刻都不在家中。
  殷老爷虽是无沣的哥哥,却与无沣的木头性子大不相同,热情非凡,花厅摆了三趟席,若不是裴无念坚持,恐怕还要留下他们过中秋。
  宋雪桥也终于明白为何裴无念不让他开口讲阮宴了,宴上但凡涉及阮大师之名,殷恕一张口便成了泄洪的闸门,滔滔不绝如瀑布飞下三千丈。
  尤其是提及花厅未能建成陀螺之憾,殷老爷抱着桂花酒酒坛喝得烂醉,红着脸东一个嗝儿,西一声叹,拖着宋雪桥泪洒湖上。
  “宋兄啊~你不晓得,我此生沾了太多铜臭,可我觉得吧,我是个想风雅的人,可真让我了了一切,不要钱不要名的去药王谷苦修,我也做不到啊~~嗝~说到底,我还是不如阮宴啊~嗝~”
  宋雪桥只得安慰,“我倒觉得像你这般顶好。”
  殷老爷醉眼迷蒙,“真的?”
  宋雪桥抬眼望天,“真的,人生在世求得你这样的日子,已是万幸。”
  殷恕又是一阵垂头叹气,比划两下,“可我还是想把花厅修成会转的......”
  宋雪桥,“......”
  小书呆端着碗,看向裴无念,“他们在说什么?”
  裴无念神色淡然往他碗中堆菜,瞧也不瞧那边,“闲的发霉,悲秋罢了。”
  磨蹭到第二日晌午,殷老板才放他们离开,小书呆虽有些别扭骄矜,但好处是听话,让他留下便乖乖留下,即便要哭也憋在肚子里。
  宋雪桥站在凝瑞堂前,该交代的都封在一封信里,托殷恕交由宋焰亭,他想了想,还是伸手把他的头揉成鸡窝道,“你先随殷叔叔回家,不出三月哥哥便回去看你。”
  殷恕站在一侧不满道,“凭啥你是哥哥我是叔叔。”
  宋雪桥笑道,“不然我是叔叔你是哥哥?”
  殷恕想了一下,摇头,“不成,你这样岂不是大了我一辈儿。”
  裴无念向来不爱唧唧歪歪的肉麻话,从怀中取出一个红绳的玉摆件儿套上小书呆的脖子,“回去好好读书,听宋庄主的话。”
  小书呆扁了扁嘴,眼睛已经耷了下来。
  殷恕不解风情,抱着胳膊嘿嘿道,“这模样,说不是亲生的,我还真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忘记......更新了(躺平流泪


第38章 第 38 章
  马蹄还未出洛阳城门,铺天盖地的喧嚣便传进了耳朵。
  南山上一座荒寺昨夜烧塌了。
  因地处偏僻,传说中又是鬼怪频出,故无一人敢上前查探,有几个胆大的不服,等今晨烧完了,才携同上前,只见到地上一个乌漆麻黑八寸见方的洞,其间呜呜然似有鬼魅横生,大惊,遂填之。
  话是路边一位白胡子老者说的。
  不过昨夜的事,今早城中便有看热闹的聊开了。
  宋雪桥牵着马驻足,裴无念便也停下不动,两人听了一会儿,心中各有千秋。
  行至城门处,鸟语莺啼恰恰,丹桂脂粉飘香,一群约莫十七八岁的姑娘自身侧路过,发髻中皆插桂花,衣袂卷风,倩影窈窕,话出口也是出水芙蓉般的清透。
  “都说普方寺闹鬼,我倒觉得,那地方很是温情。”
  “这话怎讲?”有姑娘捂着帕子轻轻的笑。
  “我听老人家说过,安王爷是个用情至深之人。”说话的姑娘微微抬起眼,“那年王府突生变数,可谓妻离子散,十郡主走了三月,王爷便遣人寻了三月,日日在府门前等着,后来有个瞎眼的从护城河捞出一具女尸说是找到了,安王爷大病一场差点没死,睁眼就让人建了普方寺,说要剃头出家生生世世护着他女儿的尸体。”
  身侧有人蹙眉叹气,“那么好的一个人,怎就这样悲惨,王妃病死不算,十郡主要是真死了倒也清静,偏偏成了个怪物回来。”
  说话的姑娘忙捂住她的嘴,“此话不可乱说,还记得那个被扒光衣服的刘公子么?”
  被捂住嘴的怔然点点头,一行人抚着胸口不一会儿便有说有笑地翩跹离去。
  “可惜再也不会有人出来扒光刘公子的衣服了。”宋雪桥望着那些背影,朝裴无念摇头叹道,“看来前辈还是选了后面那条路。”
  裴无念从城中听到城东,一直都未有什么反应,低声道,“我只救他那一次当报恩,此后他自焚也好,悬梁也罢,与我都没有关系。”
  宋雪桥抚了抚马的鬃毛,盯着脚底绵延而去的青石,苦笑,“我现在倒有些搞不懂,朱运到底算个好人还是坏人?”
  裴无念转头看看他,又垂下眼。
  “诸如自己喜欢的,王妃出墙可以说成是病死且不处决,能为你姨娘做到修庙且死后守尸十年不弃,又好比与自己无关的男男女女,可以看门狗一样绑在地底下,说糟蹋就糟蹋,说陪葬就陪葬,我是真搞不懂。”
  裴无念淡淡道,“我只能说他不是个圣人。”
  宋雪桥突然好奇道,“如果是你呢?你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办?你可是个圣人。”
  “如果是我,从一开始就不会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
  城门映入眼中,裴无念跃上马背。
  “什么意思?”自己那匹红棕马见到白马撒蹄子便兴奋,宋雪桥扯缰绳都不管用,只得匆忙跟上。
  “其一,王妃出墙时,我会果断放她和温孤天玄走。”裴无念道,“其二,若是真的喜欢上十郡主,打从一开始,我就不会让她离开王府。”
  宋雪桥点头,“像你的作风。”
  “但我和朱运不同。”
  “怎说?”
  “我不会像他一样喜欢上两个人。”
  宋雪桥啧啧摇头,“与你们一比,我何止不是圣人,我简直比朱运还要乌龟,但凡我看着顺眼的,都喜欢。”
  前头的白马仿佛能听懂人言一般,朝他嗤了一声,撂蹄子而去。
  宋雪桥摇头晃脑地跟在后头,忽觉头顶一阵翅膀的扑棱声,刚抬头去瞧,一只胖鸽子便摇摇晃晃的停在了他的肩头,腿系一根翠色的竹筒。
  凝瑞堂花厅半亩,帘窗外池水粼粼。
  小书呆坐在案前翻阅一卷古籍,毛笔沙沙地响,屏眉敛神,目不斜视。
  殷恕抱着茶罐坐在一旁,心里止不住泛酸,想他殷老板活了二十八年,也从未见过这般乖巧的孩子,好读书,不闹腾,让做什么便做什么。
  再想想当年殷无沣和殷池,若是有一半听话...殷老板揩了揩眼角。
  用完午膳小书呆便主动扎进后厨帮着刷碗,搞得厨娘吓得摔了锅铲,一下午铜钱往这里送了三趟点心茶水,每趟都能得一句谢谢哥哥,听得铜钱一阵赛一阵得受宠若惊,鸡皮疙瘩顿生。
  第三趟后,铜钱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附耳道,“老爷,你以前常说玲珑山庄的宋二公子是个冤大头,可我倒觉得,来咱家这位丰神俊朗,仪表气度皆不凡啊,也难怪有小公子这样的表弟了。”
  殷恕瞧着书呆感概地点点头,搁下茶杯往花厅外走去,池上吹来带着月桂香气的风,心旷神怡,池中枯莲下,几尾火红的游鱼摆动尾巴。
  殷恕盯着,忍不住伸了伸懒腰,铜钱忙掏出备好的米粒,
  捻起两粒丢进去,殷恕笑道,“的确仪表不凡,要不怎生有桃花侠之称,我听说连紫琅第一美人东方迪迪和月瑶姑娘都在被他揽入囊中,不好看倒也说不过去了。”
  铜钱忙不迭点头,又瞅着不远处埋头奋斗的小书呆啧啧道,“不过我瞧着小公子长得的确更像裴公子些,鼻子嘴巴都像得紧,将来也是祸害一方啊,说不定真是......”
  殷恕忍俊不禁,干咳两声道,“那是我羞一羞裴公子的,他可不是宋雪桥,十二三岁的时候估计还在武当练剑呢,从哪儿来这么大的孩子。”
  铜钱双眼滴溜溜两下,心里头也百转千回,却没再搭腔。
  池中鱼触到米粒皆浮水而上,色彩斑斓地绕着食物打转儿,争前恐后,火花一样绚丽夺目,又有几只缩在后头不敢上前,晃着银白的尾巴扫着碧波等鱼群散去。
  殷恕瞅着瞅着突然哈哈大笑,“若不是燕山道人逼得玲珑山庄送儿子上武当,宋雪桥恐怕一辈子也不会跟裴无念成为朋友,可如今这桃花笑春风的确有趣,就看谁先吧谁吹散了,又或者,谁先把谁染红了。”
  铜钱并没听懂,抓耳挠腮。
  殷恕朝末尾的鱼丢尽最后一把米粒,猛然转头,早已习惯般截住了一枚飞镖。
  “奸商看镖!”
  粉衣身影红霞般飞出,三枚银镖齐发,一枚被铜钱飞身截住,另外两枚被殷恕打回了栈桥上,尾端红穗正哆哆嗦嗦地随风而动。
  “一回家就骂我奸商算怎么回事?”殷恕抱着胳膊掸了掸袖子,怒道。
  粉衣走到栈桥边,用力拔起飞镖收回袖中,挑起眉毛道,“你敢说你不是奸商?”
  铜钱陪着笑脸,将自己接到的那枚恭恭敬敬地送上,“三小姐好。”
  “是。”殷恕上前一步,“我不奸商,你这一身花儿粉儿的从哪儿来?”
  殷池后退一步。
  殷恕不依不饶,“我不奸商,你房里那些珠宝首饰是抢来的?”
  殷池干笑两声。
  殷恕眯起眼,“我不奸商,你从哪儿来的钱去印水学武功买飞镖飞我?”
  殷池抬眼,诚恳道,“哥,你不奸商。”
  殷恕满意了,挥挥手道,“你二哥他师兄的小表弟这两天住咱家,我领你去看看。”
  “二哥的师兄?裴公子吗?”殷池揽住了殷恕的胳膊,两眼冒星儿,“为何不多留他住两天?”
  铜钱在后头缩缩脖子,心道得,又是一个被祸害的。
  殷恕干咳两声,“不是裴无念他表弟,是宋雪桥的。”
  “宋雪桥?”殷池眼中火星更甚,勾住殷恕的手臂又紧了紧,“那他长的如何?常听人说武当这一辈尽是美男子,抛开我二哥不谈,那位宋雪桥比起裴无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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