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将军。”
那是“观众”队伍里的一名女性, 穿着考究得体,以一种感情充沛的语调朝正往外走的崖会泉开了口,面上的笑容就和她柔和的嗓音一样, 像一阵春风。
然而在崖会泉眼中,他觉得这“春风”刻意了一点,这位女士在蒙特的冬月里仍勤劳扮演春风,从眼角弯起的弧到嘴角翘起的角度都像是精心测量过, 透出一种精致的虚假,也令跟“解风情”基本搭不上关系的崖将军不太待见。
崖会泉虽然过去每年有90%的时间都待在光辉之翼,返回蒙特的时间少之又少,但不管怎么说,他是出生在蒙特的本地人,曾经也是崖家唯一的少爷, 还有一对职阶不低的父母。
女人脸上那种名流淑女们精心练习, 跟一个培训出来似的“模板化微笑”, 崖少爷实在很熟。
但他还是把脚步停住了。
基于尊重, 崖会泉没直接从一位女士的身边绕行过去,他站在几步开外,保持着社交距离的上限, 视线往女人身旁落了落。
“您的测评真的令人印象深刻。”女人继续轻言细语地说,“真的太精彩了, 让我一度屏息凝神, 在观众席位上都感受到了紧张与激烈,并被您的表现牵动心弦,不由自主地时而绷起精神,时而又想要为您的出色而喝彩。”
崖会泉:“……”
他听着,感觉这位女士的台词可能是从某项体育赛事上照搬的, 说得仿佛他刚才是在上面打了一场“把导弹远程爆扣到靶机脑门”的另类球赛。
而无论台词是不是有串场嫌疑,女人在有意递出交好暗示,那话是一番恭维,这点倒是无需质疑。
“我也看过不少他人的测评报告,还到现场观看过每十年一场的大阅兵。”女人把语气放得更加柔和,说话声音像唱歌一样婉转,她投给崖会泉的目光充满赞叹与钦佩,“但我方才注意到,您在五秒钟内就完成了一个在人机对接中难度系数极高的动作,在连接着多台机甲的情况下做到了弹道多方向变向,这意味着,在那一瞬间,驾驶员不仅要预判出整个环形面上的火力点,还要构建一个相对应的反击体系——这真的非常的难,许多人可能与机甲打交道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完成这个高难度操作。”
崖会泉把这长篇大论又听完了,考虑到对方是女性,他还是收敛一下自己,自认客气很多地回复对方:“嗯。”
没有就那一听就是临时背的操作理论做点评,也没揪住理论里的明显错误挑刺——机甲在高空环境中,需要考虑的火力点状况压根不是环形,是覆盖前后左右上下的一个六面立体空间。
崖会泉觉得自己已经很维护一名女士的面子,对待对方全然不像之前喷男性时那么苛刻,他真的很温和了。
然而女人柔美的笑容被他“嗯”得一僵。
面对着崖会泉这种长得实在很能充门面的年轻将军,光是出于皮囊和功绩,人很容易被他勾起几分倾慕之心。
说实话,这位女士的恭维里其实还真有两分真心。
但当然,被恭维的人和出口恭维的两方都很清楚——她也是在代表着自己背后的利益团体在说话。
她被推到最前发言,考量的也无非是崖上将再怎么傲慢,应该不至于对一名女士太无礼。
她和自己的同盟已见识过试图与崖会泉“硬碰硬”的人,是怎么被这傲慢到甚至有点不可一世的男人撵回去的,于是他们试图出个软招,打张结交牌对他示好。
这场测评的结果马上就会流出这方小基地,被每一个十分关注崖会泉现今能力情况的人拿到手里,作为亲眼见识到崖上将强得一如既往的“第一梯队”,已经决定更改策略想与他打好关系的人不会放弃机会。
“星盟能够迎回来一个完美康复的您,您在经历了如此可怕的受伤后仍然风采半分不减。”女人身旁的人及时开口接话,没让场面陷入冷场,“这真叫人感激又庆幸,幸好我们没有蒙受不可估量的损失。”
崖会泉这回就连“嗯”也没“嗯”。
测评结果一般是在测评结束后实时下发,在推送到测评对象个人终端时,同步抄送系统,上传记录。
崖会泉拿了报告,测评流程也已经走完,如果不是看在女士拦路的份上,他大概六分钟前就已经坐上了轨道车,这会在返回蒙特星地面的路上了。
“不知道您今天是否有空。”揣摩着换打“结交牌”的又一人说,“我想要代表……”
“没空。”崖会泉拒绝得干脆利落,还很有理由,“我已经和家人有约在先,需要去接人回家,先走一步,失陪。”
嘴上说的是“失陪”,也是礼貌用语。
但崖将军气质独到,说谦辞时从口吻到表情无不冷硬,他的话听在别人耳中,有约等于“烦人,快滚”的效果。
被一个“嗯”就打发了的女士无言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旁边的男人比较怜香惜玉,小声说:“我相信你的魅力常在,但是崖将军可能出人意料的比较重婚姻感情。”
春风一样的淑女在心里呸了一声,面上的温柔微笑都有点挂不住,还是说:“是啊。”
崖上将的结婚对象是一只猫,这事已经面向全星公开,众所周知,这位先生说要去接家人说得跟真的似的,如此敷衍,难怪他本来光是凭脸就能收求爱信收到邮箱爆炸,这么多年却一直没跟谁擦出火花!
卢思明履行着亲卫的职责,他在收到崖会泉已经登出机甲的通知时便很乖觉地提前去备车。
佩朗翠负责在基地内等候崖会泉,当然就也看见了自家将军是怎么被半途拦下,面无表情听了一耳朵恭维话,又还对女士的柔情示好就丢了一个“嗯”的全过程。
那位女士极力掩饰的不满神情也被佩朗翠队长捕捉了,他常替将军去开一些权限层级允许的会,第二翼在光辉之翼里是主职情报处理的部门,身为第二翼的总队长,佩朗翠的信息收集处理能力很高。
“将军。”佩朗翠在等到崖会泉后,落后半步地走在侧后方。
他只这么喊了一声,随后却没在口头多言,只个人终端无声亮起,把他整合好的信息打包呈交上去。
今天到场的具体是哪些人,崖会泉熟悉或者不熟,背后代表的是老派固有小团体,还是在战后萌芽的“新生代”……
以上种种,文件内列得条分缕析。
崖会泉在坐进舱门闭合的轨道车后才把屏幕调出来,一目十行地浏览下去。
前排的亲卫长和第二翼队长一个当司机,一个干完了情报的活后又继续干卫兵的活,两人都遵守着崖会泉在查看资料时的习惯,谁也不出声打搅。
直到快速审完全部信息的将军主动出声:“佩朗翠。”
前排被点名的立即答:“是。”
“传信回光辉之翼,现有规章执行到本月月底,之后常规训练巡航任务不变,各部门配合统筹调员,组出两支综合性强职能覆盖全面的精锐队伍,为天灾核心清扫工作做专项准备训练。”
“是!”
对待崖会泉下达的指令,佩朗翠等人永远是先领命,有疑惑的地方,也是先响应后再提出。
“但是将军。”佩朗翠说,“清扫工作都已经立项,照理说这份任务刻不容缓,下个月才开始调整训练项目,会不会有点晚了?”
这话第二翼队长问得颇有点小心翼翼,因为听着仿佛是有质疑将军判断,挑战他们长官威信的意思。
“不晚。”崖会泉答。
佩朗翠听见长官还在后排冷笑一声:“甚至可能还有点早。”
而至于为什么要说早,答案就在第二翼队长亲自呈交的资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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