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和猫都觉得还不错的锻炼时光结束后,之后到了固定的休闲娱乐时段,今天是个冬月里少有的晴天,大宅靠屋后小树林一侧,有一间整面墙都是落地窗的阳光房。
崖会泉直接带猫去了那里。
人已然被猫带着养成了晒太阳的习惯,像这样的好天气,又是休息日,他一般会在临窗的椅子上坐下,再一伸手,等待着猫跳到自己腿上,百里也会转移程序到阳光房内随便哪件家电,分享这段悠哉的放松时光。
今天崖会泉照例一伸手,他也看见黎旦旦开始起跳,然而两分钟过去,大腿上并没有落下和往常一样的重量。
崖会泉再次停住伸出的手,感觉一片温暖猫毛与手背轻擦而过:“……”
黎旦旦精准跳上了椅子扶手,在宽度十分有限的扶手上表演杂技似的坐稳了。
猫还睁大了一双眼睛,蓝色虹膜里倒映出它有些凝滞的铲屎官,很无辜地说:“喵?”
沃修感觉他跳上扶手,一侧身体也算是挨着人手臂,尾巴也还能够着人呢。
这应该算是够亲近了吧?
从结果看来,人大概就并不这么想。
崖会泉短暂沉默一小会,接着不容置喙地给猫改了位置,手动把猫拉到腿上。
“连自己的固定位置都不要了。”崖会泉重新捡起“猫似乎在生气”这个想法,他说,“你是不是还在为早上的事生气?”
生气当然就是没有的,沃修早上那会状态不佳,也仅是因为人猫系统切换还不够熟练,他一边尽量音调温和的表达了“没有”,并尝试呼叫百里,托这位金牌翻译帮忙实时传递一下他的发言。
另一边,他感觉崖会泉把他按的有点用力。
今天没打算外出,也拒绝接待访客,崖会泉穿的是简单的衬衫与长裤,风格比较居家,在恒温的室内,衣服厚度也都十分有限,甚至称得上透气轻薄。
沃修被动紧贴他人大腿,那层布料在猫的强大感官下有也约等于没有,他还是一个五体投腿,相当不妙的竖趴状态,整个猫与整个人都只觉十分不对劲,不太行,很想要撑起爪子,给自己换个姿势——
并没有成功。
崖会泉以为黎旦旦想溜,这个小动作就跟证实猫真在闹情绪,今天不想和他有太亲近的接触似的。
人有点小失落,也很蛮不讲理,百里帮忙转达的那句“黎先生说没有生气”他一个字也不信。
他反手就把猫抱得更紧了。
沃修:“……”
对不起,现在收回那句“我可以”,把它改成“我可能有些地方不可以”还来得及吗?
当猫时的待遇有点超乎预期,好像不如想象的容易适应。
第53章 待遇 人不是很满意,遂手动把猫“请”……
生活在告诉沃修处处皆有挑战以后, 就非常温柔又肯定地继续告诉他:“想什么呢,来不及啦!”
恢复记忆后想再去完美适应当一只猫,是真的没那么容易。
然而碰瓷是自己碰的, 跟着人回家的选择是自己失忆时做的,有什么办法,当一只无辜小猫咪时有多赖皮,找回了记忆的人就要负多少责, 是万万不能说干脆便让有位将军莫名其妙蒙受损失,突然就猫不亲猫不爱的了。
这么个过去表达一下善意都有拐上十八道弯的人,好不容易有了能让他乐意敞开一点心扉,让他能放松表达情绪的对象。
谁舍得看他迟疑着把才敞开的门又关上,把他喜欢的那只猫一声招呼也不打的就替换走,让他刚适应了“拥有”的感觉, 就又有了失去危机?
崖会泉那天下午抱着猫抱了好一会, 他低头跟“疑似生气”的猫对视, 最后, 黎旦旦仿佛先叹了一口气,开始逐步放松,他手下隐约的对抗力道消失, 猫也不再想要换位置,重新变成一团温暖的毛茸茸, 很心平气和地贴着他的腿。
他谨慎地观察了一小会, 再次确定黎旦旦开溜的意图真的消失,才尝试性地放松了一条手臂——没立即全部放松,免得他家过分聪明的猫其实是在诈他,一完全放松他腿上就眨眼间没猫了。
松开一条手臂后腿上仍然有猫,连这方面也讲究“兵不厌诈”的崖将军这才安心, 他摸摸黎旦旦的脑袋,垂下视线问:“不生气了?”
“喵。”黎旦旦说。
旁边的电子管家就听出来,猫的语气其实十分无奈,是在说——本来也没人生气。
在自己继续努力一把,适应新环境,和让崖会泉不明不白就要适应“猫的疏离”之间,沃修选择还是他尽量努力。
“趴大腿”就这么,在沃修非凡的自我调节能力下顺利度过了,期间,崖会泉对猫像往常一样揉揉脑袋捏捏耳朵次数若干,无意识地拉尾巴次数若干,为了弥补自己之前的“过错”,崖会泉还记得黎旦旦应该是很喜欢被从头到尾的顺毛,他反反复复把猫来回撸了半天,不善言辞的将军小心靠行动给猫道歉。
全亏猫的面部肌肉少,不管内心真实情绪什么样,也都能维持住波澜不惊的“面瘫”,让人类对于它们的情绪揣摩全凭想象。
崖会泉个人认为,从黎旦旦之后全程没跑掉,他的猫还开始和他玩,他后来一抬手,猫就同步抬爪,好像是想跟他玩一种养猫家庭里很常见的“搭手游戏”来看,他的歉意应该是被猫好好接受,黎旦旦不生气了。
这对崖会泉来说,是个开头有点令人精神紧绷,期间一度非常踯躅,但结果还是很不错的愉快下午。
沃修就差点累死了。
一边要努力保持猫设,积极主动与人互动,一边还要与来自人的诸多本能抗争,时刻注意保持放松,不能让人从自己的猫身上再次感受到拒绝。
然后当人的行为有点“过”,感觉自己必须得来一点缓冲,他就还要快速头脑风暴,去记忆里检索出一个“既贴合猫设,看起来像在和人玩,还能完美达成让人暂停摸摸”的方案。
看起来常见又普通的一个搭手小游戏,谁能想到它竟然如此来历不凡,是人几乎用上了多线程战术思维来高效推导的最佳选择,还含藏了如此多的良苦用心?
崖会泉反正想不到。
他不仅想不到,自觉跟猫重修于好,许多之前因担心猫在生人的气才有所收敛的行为,他又能理所当然地去做了。
沃修在人把喝过的水杯刚推到自己面前来时,他往杯子里一瞅,发现里面水还剩下至少半杯,感觉不太像需要加水的样子,他斟酌两秒,继而伸爪,把肉垫在杯壁上贴了一下,发现水温倒是有点低,已经算是介于温水与凉水之间,不符合这个人在冬月里喜欢喝热一点的习惯。
“我去重新倒一杯热的过来。”沃修对坐在书房长桌前的崖会泉说。
他理性分析出了人的需求,在照顾人这方面毫无“适应过渡期”,转头就准备去重新倒水。
书桌前,崖会泉从手头的投屏里抬头,看见猫想要走,一伸手压住那条毛茸茸的长尾巴。
“去哪?”猫语又对接失败的人问,他扫一眼里面水一点没少的杯子,比被他忽然叫住的猫还要奇怪,纳闷道,“你不喝?”
沃修:“……”
不,等等,你把自己喝过的水杯推到猫面前来,是为了把剩下的分给猫喝?
斗大一个问号缓缓浮现在头顶,沃修不禁从长桌边缘探头出去,观望了一眼书房里显眼处就摆着的猫咪水碗。
崖会泉对猫语的理解经常失误,与猫真实所表达存在着较大偏差,不过,对眼看着自家猫把圆脑袋伸出去,观察水碗的动作,他却又精准领会,明白了这份肢体语言。
“这个水碗从买回来后你就没用过几次,你看它做什么?”崖会泉说,“家里至少有十二只你的水碗,遍布你的常规活动区,但所有有我的杯子的地方,你不是都一直优先去我杯子里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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