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想到这只蝴蝶,再想到林宴迟纹蝴蝶的时候和容还发生过什么,贺寒生都膈应得想要呕血。
但现在他看见林宴迟双目失神,几乎像是失魂落魄的模样,终究只感到一丝心酸。
“宴宴,我看见蒋源了……看来你成功了,工作可以暂告一段落?”
贺寒生叩响门,“你来客厅,我们好好聊聊。”
第65章
林宴迟跟着贺寒生去到客厅的时候, 蒋源从二楼工作间以非常诡异的姿势爬了出来,然后不负所望地在下楼梯的时候滚了下去。
林宴迟诧异地看向他。“我还没给你装腿呢,怎么这样都能乱跑?”
蒋源是没法站起来了, 他勉强“扭头”,给林宴迟使了个“眼色”。
“我改主意了, 你先别激活姜恨。”
林宴迟:“?”
蒋源:“我现在太丑了。什么也不是。不能让姜恨看见我现在的样子。你给我换身皮囊再说。”
林宴迟:“……”
林宴迟担心蒋源散架,将他强行休眠,并带回了工作间。
之后他下楼走到客厅, 见贺寒生已摆好了两杯咖啡和一些甜品。
“谢谢。”林宴迟走过去坐下。
他没坐沙发, 就近坐在了地板的毯子上, 坐姿很随意。
贺家的家风是坐有坐相、站有站相,时时刻刻讲规矩。
因此贺寒生有些看不惯林宴迟这副样子。
——怎么离开贺家就活得这么潦草邋遢了?以前的宴宴多精致?
贺寒生只能把这一切归结于容还,心中对此人的不满更甚。
但现在他是不好轻易出声教训林宴迟的,只得忍下去。
喝了几口咖啡,老老实实把甜品吃了, 林宴迟问他:“你要和我聊什么?”
贺寒生的脸色不是很好,像是在发脾气。
“宴宴,我承认我们没走到一起, 很大一部分问题在我。但你敢不敢承认, 你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林宴迟被他说得一愣, 把咖啡杯往桌子上一顿。
“我觉得我们之间的问题,已经聊清楚了。你还要揪着不放,我这里就不欢迎你了。你走吧。”
从前怎么会觉得林宴迟温柔善解人意听话懂事呢?
他浑身百分之九十的骨头恐怕都是反骨。
贺寒生脸很黑。“我还没说完呢!耐心点!好好听听人话!别一听到什么不顺耳的就马上翻脸。我对你还不好?你良心喂狗了?你那专业不是也要学心理学么?当年你没好好学情绪管理吧?”
林宴迟:“……”
“我知道我以前忽视了你的感受, 也没有去想过你真正要的是什么, 我甚至自欺欺人地以为自己完全不在乎你……但你自己想想, 你是不是也从来没有正式地、严肃地对我提出过,你到底要什么?”
闻言, 林宴迟沉默下来,并不回答。
贺寒生便再道:“我以前是挺花心滥情,仗着你对我的喜欢为所欲为……可你除了告诉我你喜欢我之外,什么都没有要求,对不对?
“你只表达过你喜欢我这件事。可你没有说过你想和我在一起,没有说过想和我谈恋爱,更没有说过要和我结婚,甚至没有说过你会吃醋,不希望看见我和谁在一起。后来结婚那事儿还是我提的,你不想结,也没有告诉我。你真觉得自己的行为完全正确吗?
“也许我的话在你听来有些强词夺理,像在给我自己找借口,毕竟这些诉求是常识,我不该想不到,不该不在意。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正因为你没有表达,所以我确实没有意识到我对你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以为你并不是特别在意我的那些行为呢?
“毕竟在我看来,你也可能受到老宅那边一些思想陈旧的妇人的影响,会跟她们一样觉得我的那些行为可以被原谅,觉得成功男人都这样,这没什么大不了。
“三姑姑不是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么——‘男人在外面怎么玩都无所谓,只要知道回家就行’。
“所以,如果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对这些事情的真正看法?
“伤心了,你不说。失望了,你也不说。于是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次又一次对你造成了伤害,经年累月后,就变得不可修复了。
“我确实迟钝,没有意识到你真正的需求。可你其实也一次机会都没有给过我,对不对?
“不该是这样的。也许你在一开始明确和我聊了,我们之间的结局会完全不一样。
“宴宴,遇到不痛快的事情,有些人会马上说出来,然后想办法解决,不会让事态越来越严重。可你喜欢憋着忍着,当某一天你忍不下去了,就直接给我、给我们之间判了死刑。
“在你对我判刑的漫长过程中,我对你的真实心理诉求根本不了解。你觉得这对我来说,是完全公平的吗?
“就算是一个罪犯,也该及时被告知他犯了什么错,才有改正的机会。
“当然,这个罪犯,如果在清楚知道自己错误的情况下,再继续明知故犯,那是他活该。可如果他不知道呢?”
对于贺寒生这一番言论,林宴迟越听越皱眉,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
只听贺寒生再道:“换做我是你,我至少会为自己主动争取一次,哪怕结果不尽如意,起码不算辜负自己,也不算辜负对方。
“所以我现在问你——
“我想和你在一起,以爱人的方式过一辈子。你愿意吗?”
林宴迟摇头摇得很果断,很诚实地回答道:“我很早以前就对你没有那种感觉了。我还是想找个真正喜欢的人过一辈子。人就只有短短的一生,没必要凑合。”
大概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答案,贺寒生的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
他只是用微微发沉的、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好。我被拒绝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那么现在我问你,如果把刚才我那句话里的‘我’,换成是‘容还’呢?你想和他过一辈子吗?”
林宴迟没答,不知道是不方便回答,抑或是没有想好。
贺寒生又道:“我跟母亲聊过,知道她劝过你什么时候,我气她居然帮着外人……那个时候,我万万没有想到我会对你说出今天这番话。但是这几个月你什么状态,我看在眼里,实在觉得痛心,所以宴宴——
“我刚才说你过去的做法不对,不是非要清算你我之间的对错,也不是在指责你。我只是觉得,也许你该主动表达一次。
“你不能永远总是被动地等着别人读懂你的需求。你猜测容还在手术后选择了放弃,你认为他拒绝了你……
“可这都是你的猜测。他不来找你,你就不能去找他吗?
“你应该找他当面聊一次,把你的想法、需求,清楚明白地向他表达一次。就算你和他真的走不到一起,也没什么大不了。起码我……起码还有贺家给你撑腰。你怕什么?
“你在学术上的成就很高,也确实很聪明。但你也要承认,你性格有缺陷。
“最后,你也不必顾忌容家。容家确实在N1区军方、乃至整个N1区都有很大的权力。但他们的手伸不到他其他大区。
“贺家可不一样,这么多年我们凭借新能源技术在各个大区打造基建项目,其实手比他们伸得长,无论你去到哪里,腰杆都可以挺得很直。”
说完这话贺寒生便起身走了。
林宴迟一言不发地注视他离开,待房门关上后,到底还是拿起手机,给他发了“谢谢”二字。
之后林宴迟身体后仰,顺势将头躺在了沙发座上,双目自然向上盯着了天花板。
他回顾了一下贺寒生刚才说的话,感觉他说得不对,但好像也没有完全不对。
林宴迟知道自己这一段时间确实钻了牛角尖。
不过他一直没有任何行动,倒也不完全是因为不肯直接面对自己的需求,或者说一昧逃避他和容还之间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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