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宴迟不肯主动,只肯邀请。
那么自己就接受邀请,主动朝他靠近。
他想怎么样都可以。
双唇相贴、分开,随即再相贴、再分开。
夜色已深,暴雨还在继续,雨声传进地下车库后却显得格外遥远。
林宴迟被彻底按倒在了几乎放平的座椅上,从驾驶座那侧的窗户望过去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他的脸。
缺乏经验的他大概是感觉到了缺氧,于是透过窗户可以看见一只白皙的、骨节分明的手倏地抬了起来,它贴上了车窗,五指张开又收紧,好似想要徒劳地从虚空中抓住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这只手缓缓下移,找到车窗开关按了下去。车窗下沉的同时,那只手再略显吃力地抬起来,猛地一下子攀附住车窗边缘。
夏季的空气炙热潮湿,那只扣住车窗的手的五指忽然用力地收紧,瓷白小臂上的一部分青筋都凸了出来。
明明在接吻,此刻他却像溺水的人,用尽力气抓住了一根救命的浮木。
第12章
亲吻总算停止的时候,容还被推回了副驾驶座,林宴迟则依然维持着半躺的状态,手指依然紧紧攀附着车窗。
车内久久无人说话,只有一轻一重两道喘息声交错。
许久后,林宴迟后知后觉发现什么,收回手,将车窗关到只剩一条缝隙的程度,然后他发动汽车,开空调,将温度调到极低。
容还侧过头看向他,看他额头与鼻尖的些许汗水,也看他被吻得潮湿红肿的唇。
喉结微动,他问:“老师,你觉得……还好吗?”
问话的时候他把声音放得很沉,很好地掩饰住了语气中的不确定。
由于无从比较,林宴迟也不知道好不好。
但他点了点头,然后反问:“那你呢?你觉得还好吗?”
容还答得比他快。“我感觉很好。”
林宴迟再一点头。“那就好。”
其实两个人双双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因为缺乏经验,他们并不知道对方的吻技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但都以为对方的接吻技术娴熟甚至高超,于是客客气气夸了一下对方。
两个人都还挺有礼貌。
双双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林宴迟总算开了口,不过说话的时候并没有侧头看容还。
“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患幽闭恐惧症吗?这个病通常不是天生的,你有过什么不好的经历?我也许可以帮你治疗。当然,如果不方便,你可以不说。”
“没什么不方便,小时候,我经常被爷爷关禁闭。有一次我被关的时间特别长,以为自己会饿死渴死在那里,就这么患上了。”
容还的语气很轻描淡写,像是完全不在意那些往昔。
“你爷爷为什么这么做?”林宴迟略感好奇地问这么一句,又补充道,“如果不方便,你依然可以不说。”
外面的雨似乎又大了,重重砸在房顶、屋檐、树木、草地上,也遥遥传进了地下车库。
雨声压着容还的声音,让他的语调显得有些莫测。
“他觉得我不听话,还觉得我……”
容还忽然停顿下来。
林宴迟侧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的那刻,容还低声开口:“他觉得我是个怪物。”
闻言,林宴迟并未面露半点异样,好像在听一件很普通的事。“他为什么这么说?”
“你之前说我可以不回答,现在还作数吗?”
“作数。”
看来是什么绝不可对外人道的私密往事了。
林宴迟刚这么想,就听见容还说了句不在他预料范围内的话——
“那我下次再告诉你。”
他故意这么说,是担心两个人的关系会终结于这个吻,再也没有后续吗?
对于每一个约会过的人,他都会这么说?
这人确实很会,每句话都藏着套路。看来果然经验丰富。
林宴迟微愣,然后垂眸笑了笑。
“怎么了?”容还问他。
“没什么。”林宴迟看向他道,“你该回家了。”
凌晨3点半。
林宴迟帮容还订了一辆无人驾驶的共享汽车,进屋取了一把伞,再走到玄关处陪他等车。
贺寒生是个讲究情调的人,把别墅的景观做得很漂亮。
正门对着的地面被打造成了棋盘的造型,地下还埋了许多灯,黑白棋子交错间,数个暖灯自下而上将庭院照亮。
此刻雨总算小了一些,雨水斜飞在一束束灯柱里,冲刷地面的棋盘后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梦幻的光雾,让人如同置身于仙境。
两人一直沉默着,直到听到无人驾驶的车辆远远开过来的声音。
林宴迟伸出手,把伞递给容还。
容还接过伞,然后看向林宴迟的眼睛。“老师,后面应该还会找你帮忙。”
林宴迟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容还注视他片刻,又道:“我现在还是怀疑问题主要在AX那边。只不过,通过正常渠道,很难接触到乔北桥这个人。他毕竟是军方少将……最近倒是有个机会——
“关家的长房长孙关洪波考上了研究生,关家想为他庆功,正好关夫人的生日要到了,关家决定举行一个大型宴会,将两件事凑在一起办。届时,乔北桥会出席,他和关家一直都走得很近。我打算混进去看看。老师要不要一起去?”
停顿了一下,容还又道:“这场宴会很特别,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化装舞会,这是按关洪波的想法办的。
“下午3点,宾客们在白江的青鲨港口上游轮,游轮会开三个小时,舞会也会持续三个小时。下午6点,游轮抵达绿雅巷,宾客们下游轮,乘车去星海大酒店绿雅分店参加关夫人的生辰宴。化装舞会毕竟是关夫人儿子搞出来的娱乐项目,有宾客不想参加的,不必乘游轮,直接去酒店参加晚宴即可。
“老师你可以不参加生辰宴,但可以和我参加化装舞会。到时候你戴上面具遮住脸,也就不用担心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会被其他人认出来。”
闻言,林宴迟面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若有所思看向容还。“我不会跳舞。”
“我领着你。不需要会跳,跟着我走就行了。”容还的声音很具蛊惑性和煽动性,“试试?”
林宴迟微微侧身,避开容还的注视,随后他朝庭院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再走到房门边按了几个按钮。
院落的大门打开,共享汽车开了进来。
“你该走了。”林宴迟道。
“好。老师早些休息。”
容还没有多做逗留,待汽车挺稳,朝林宴迟挥挥手,也就转身上了车,继而随着汽车一起远离别墅,进入深沉的夜色。
路是下山的盘山路。
沿路路灯晦暗,驾驶座上的容还的面容也显得模糊不清。
等车辆开出很远,他拿出手机打出一个电话。
“喂?嗯,是我。帮我伪造一份病例。就说我患有——幽闭恐惧症。”
挂下电话的时候,容还的手臂不小心碰到车壁。
感到些许疼痛,他略皱眉,拉起自己的长袖看了一眼——
他的小臂上有一道又一道新鲜的、很深的血痕。
他骗了林宴迟很多。
但“我是怪物”这句例外。
他像病入膏肓的人,药石无医。
雨总算停了。月华倾泻而下。
透过车顶天窗,容还望向夜空中的月亮,想到了不久前林宴迟的那句话——
意识没有规律,不可预测,不可被操控。
可如果意识不可预测,不能被操控……
为什么我只有在看见你的时候,才会感觉到高兴和平静?
·
次日。林宴迟起了个大早,洗漱照镜子的时候,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黑眼圈,以及居然仍显得有些红肿的唇。
换好衣服,他趿着拖鞋去到二楼,发现二楼没什么动静,一楼也没什么动静。看来药效不错,贺寒生睡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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