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林宴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性命其实是贺寒生的软肋。所以他堂而皇之地把这件事当成了筹码。
一个月前,林宴迟逃掉了,贺寒生不是不可以继续不管不顾地追他、抓他、围他、阻止他的一切工作……
但因为他不管不顾炸房子的举动,贺寒生是怕了。
他不敢赌,他担心他如果再逼林宴迟,林宴迟是真的随时会不顾一切地伤害自己。
从前贺寒生对林宴迟不设防,以为他不会骗自己,以为他根本没有什么心眼,更不会算计人。
现在贺寒生彻底不这么看了。他发现林宴迟岂止不会算计,简直太会算计,他走的每一步都不简单,可以说走一步算百步。
可即便如此又如何?把林宴迟的算计全都看清楚了,他也只能自愿入网。只因他确实在意林宴迟的性命安危。
这一个月以来,贺寒生一边被犹豫、挣扎、痛苦、愤怒等情绪反复拉扯,一边忙着与新找来的侦探一起追查林宴迟的行踪,并试图找出他和容还到底发展到了什么地步的蛛丝马迹,更在为对付容家而做准备。
很多次午夜梦回,想到林宴迟的各种欺骗,他又会生出想要杀死林宴迟的念头。可他知道自己舍不得,于是更加痛恨林宴迟,更加痛恨容还,也一并痛恨着依然记挂林宴迟的自己。
这一个月里,他怨天怨地、恨林宴迟恨容还……把仇恨、苦涩、心酸、愤怒尝了个遍。但他却偏偏忘记了内疚,忘记了他有多么对不起林宴迟。
直到此时此刻,万千愧疚总算像潮水般涌入了贺寒生的心中。
他的心中一片酸楚,竟一点点将那些仇恨、愤懑、毁人以及自毁的情绪全都压了下去。
然后贺寒生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像林宴迟一样爱他。
可他失去了这份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爱,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不知过了多久,李巧霞脚都站痛了,总算看到贺寒生动了。
贺寒生点了一支烟,缓缓抽完后转身看向李巧霞。“我发现这么多年以来……我对他的用心程度,也许还不如你。”
这话把李巧霞又给整不会了,她尴尬地笑了笑,听见自家老板道:“陪我去逛逛。我亲手挑些东西,你帮我参谋一下,然后……你明天帮我送个宴宴。聊作弥补吧。”
·
次日。李巧霞到了容还的住处拜访。
按门铃后,她一眼看见来开门的容还,当即恨不得用脚趾抠出一个城堡钻进去。
容还不咸不淡看她一眼,倒是侧身让她进了屋。
李巧霞琢磨着,他们早就通过门口摄像头看到自己是谁了,容还来开门,估计是因为林宴迟同意自己进来。
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进屋后,李巧霞有些惊讶地发现林宴迟居然一脸病容。
他脸色惨白,穿着睡衣披着小毛毯靠在沙发上,像是经历了一场大病。
“林老师这……你没事儿吧?”李巧霞不由问。
“没事。”林宴迟看向她手里的东西,“贺寒生让你送的?”
“是……”
“我如果不收,他得怪你办事不力了。”
李巧霞有些心酸。“害,也没事儿,你不想收就不收,我那什么……”
“没事。你放下吧。”林宴迟道,“但你帮我转达一句话。这些东西我打都懒得打开。我唯一想要的东西,他知道是什么。话说回来……或许你已经带来了那样东西?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李巧霞摇头,表情一脸懵逼。“
这我还真不知道。”
昨晚容还找人去了那间会所调查。
结果显示贺寒生一个月前去过那里。而在那之前,他偶尔会去会所打球,但并没有去过那个储物柜所在的区域。
由此可以推测,姜恨把东西放进贺寒生储物柜的事情,贺寒生并不知情。那可能是姜恨在知道自己会被追杀之后匆忙之下做的决定,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就死了。
直到一个月前,贺寒生因为林宴迟“出轨”,想查他、查蒋源,继而知道了蒋源和姜恨的关系。大概是因为这个契机,他想起了姜恨用自己储物柜的事,于是想去看看他放了什么东西,搞不好可以拿来威胁蒋源。就是这样,他看到、并拿走那个文件。
如今看来,这件事他连最得力的助理李巧霞都没说。看来他行事还是小心的。另外也可以看得出来,那份文件、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的确非同小可。
李巧霞走后,容还直接将那堆东西扔进了杂物间,再走过来拉住林宴迟的手。
“老师不介意吧?”
“不介意。”林宴迟问他,“我现在需要给贺寒生打个电话,你不介意吧?”
容还很坦荡地点了头。
见状,林宴迟几乎失笑。
容还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不过这种程度的介意,还是可以忍受的。老师一会儿补偿我就好。你先打电话吧。”
这哪是真介意?
这是趁机讨要好处。
林宴迟捏了一把容还的胳膊,拿起手机打给贺寒生。
“宴宴?”贺寒生的声音有惊讶、也有喜悦,“所以你是……喜欢我的礼物?”
他大概以为林宴迟看到那些礼物后回心转意了。
却听林宴迟毫不留情地开口。“我不知道你送了什么,也不在意。”
贺寒生:“……”
“我有别的事问你。”林宴迟道,“你从姜恨那里拿走了什么东西?除了你,还有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
“你怎么知道?”贺寒生显然有些诧异,“那间会所只有储物柜外的走廊有一个监控,储物柜区域没有监控,那是为保护客人们隐私设置的,客人们不方便放在家里的东西可以拿过去放……你没道理知道这件事。”
“你先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林宴迟道,“回答我的问题。”
“没有其他任何人知道。”贺寒生声音一沉,“我也不打算让你知道。这件事不简单。乔北桥已经落网,我在找人着手整理他涉案的其他证据,能让刑期长一点最好。接下来我会着手对付他涉及的各个商业公司,能收购的收购,能打压的打压……总之这些事情已经跟你没有半点关系。所以你最近是在……帮蒋源做什么?
“你该不会告诉我,你研究姜恨的脑子,跟我手里的文件有关?
“林宴迟,立刻收手。这不是你惹得起的人。你别以为有容家给你撑……
“我不知道你现在跟容还到底什么情况。你们才认识多久?他能赔上容家不遗余力地保你?即便他可以,容家也保不住你。容老爷子早已退居二线,容锦芳虽然级别很高,但她所在的部队并无什么实权。”
闻言,林宴迟淡淡道:“你不给我那个文件,我只得自己去查。到时候可能更容易打草惊蛇。”
贺寒生的声音明显有了怒意。“你是不是就仗着我在乎你的性命?”
林宴迟只道:“你确定只有你自己知道这件事就好。你一个月前去那个会所的监控,我已经帮你做了处理。既然事关重大,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和姜恨有过交际,否则他们可能也会对你下手。另外,我必须知道——”
“你这是关心我吗?”
“贺寒生,我只是想离开你,离开贺家,不想跟你维持以前那种关系,并且我想和其他人在一起。但这不意味着我不记得你对我的恩情,也不意味着我想看你去送死。”
说完这话,林宴迟感觉到后脖颈被咬了一口。
他回过头,看见容还给自己做了个口型,是想要讨要更多一点的补偿。
林宴迟笑着抚了一下他的头,再对贺寒生道:“那到底是什么?是一个什么文件吗?”
却听贺寒生忽然问:“你跟我说话的人时候……人在做什么?你一边跟他调情,一边跟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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