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火,暴雨,变成万千碎片的飞机,AX,乔家……
这些元素开始不断在林宴迟脑中闪回。
他感到手指变得冰冷,下意识伸手握住了面前的热茶。
容还好似看出什么来。“老师?你没事吧?”
林宴迟回过神,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只对容还道:
“我帮不了你什么。我的工作确实涉及大量编程,但毕竟细分领域不同,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后面可以帮你找这方面的专家再做个确认,另外,邱大海那边——”
话还没说完,林宴迟余光瞥见什么,忽得起身走到窗边。
只见两道车灯在夜色中出现,再因为靠近别墅而迅速地放大,就像是怪物的两只眼睛。它趁夜色而来,要杀人于无形。
那是贺寒生的车。
贺家别墅独栋独院,车的速度很快,疏忽间就进入庭院,朝前门而去。
林宴迟折身走到容还面前,突兀地把他面前的那只茶杯拿起来,再放进旁边的书柜里,说话的语气显得不容置疑。
“你跟我来。”
闻言,容还不动声色往窗外瞥了一眼,小臂上青筋骤现,却又在林宴迟望过来的时候及时隐没。
他不置可否地跟着林宴迟站起来,再跟着他离开书房,去到走廊,最后来到了三楼卧室旁边的衣帽间。
“啪”得一声响,灯亮了,衣帽间内的情形一览无遗。
这里被打整得井井有条,领带、西装上衣、西装长裤、衬衣、毛衣、内衫等等,全都分门别类,井然有序地放着。
衣服的色调很单一,黑白灰为主,挂着的西装一字排开,可以发现它们的尺寸大小完全一致。
不难判断,这个衣帽间、连同旁边的卧室,应该只有林宴迟一个人使用。看来贺寒生不和他住一间房。
容还默默将眼前的情形收入眼底,只见林宴迟转身走到门口,将手放在了原木色的推拉门上,再回过头对他道:“抱歉,这不是待客之道。只不过……”
略作停顿,林宴迟似是做出了某种决定,看向容还的眼神带了点刻意的冷淡。
然后他用“丈夫”二字称呼了贺寒生。
“我的丈夫回来了。他平时就不喜欢外人来这里,如果看见你这么晚还在,一定会误会。你之前说,你是警署新人,不受领导待见,还受同事排挤?他不是什么善茬,和警察总署的几个大领导关系也不错——”
“老师,我明白,不用解释太多。”容还开口道。
林宴迟朝他点点头。“好。等他睡了,我来找你。”
一楼玄关,声控灯亮了起来。
贺寒生开门进了屋。
三楼衣帽间,林宴迟转身要走,却意外听见容还忽然开口叫住了自己。
“等等,老师。”
“还有什么事?”
林宴迟回过头,抬起眼眸,猝不及防撞上容还那双显得极为意味深长的眼睛。
“所以今天这顿饭,原本你是为……你的丈夫做的?
“老师,玫瑰花,写有结婚纪念日的贺卡,我看见了。这么关键的日子,他却不回来,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一楼客厅,贺寒生打开灯环视了一圈,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唤道:“宴宴,你已经睡了么?”
三楼衣帽间。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林宴迟压低声音,语气几乎带了几分呵斥,“躲好。其他事后面再说。”
贺寒生上了二楼,声音遥遥传来。
“宴宴,你在书房?我看见楼上有灯。”
林宴迟再欲离开,却见容还又往前走了一步。
容还的身体略微前倾,居高临下看着林宴迟,一双眼睛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显得清亮而不容忽视。
“老师——”
这两个字的尾音被容还拖得有些长,“你想报复他吗?”
第9章
似乎没有料到容还竟会在此时此地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林宴迟的动作顿住了,然后他微微拢了眉看向容还,不免揣测起他的想法。
容还前年来上课的时候,林宴迟戴了戒指。那么在他的视角里,林宴迟已经结婚了,或者至少订婚了。
这种情况下,林宴迟用深海,一定是因为他和“丈夫”的感情出现了问题。
再者,这个“丈夫”是花名在外的名人,由此可推,两人感情不和的原因是“丈夫”出轨。
先前林宴迟的头像是代表消极沟通的黑影,但他今晚忽然换了个撩人的头像,这意味着他最终做出了要报复“丈夫”的决定。
这是容还视角下能做出的推测,所以一看见林宴迟换头像,他就找了过来。
也因此,容还问出那句“你不想报复他吗”的时候,分明早已在心中预设好了答案。
他来这里的真正原因已不言而喻。
并且他似乎不打算再掩饰,这才注视着林宴迟的眼睛直白地将居心表露了出来。
“宴宴?怎么不回话,没出什么事吧?”
贺寒生已经上了三楼。
衣帽间内,泛着一点白色的暖光穿过容还额前细碎的头发,再落进他的眼底。他明明在说暧昧至极的话,目光却像星光一样纯粹。
这给了林宴迟一种错觉——
对于眼前的年轻人来说,索要亲吻、甚至做|爱,就跟讨要一颗糖果一样简单、纯粹而又自然。
是了。他在讨要。
容还的目光坦诚到了毫不掩饰的地步,比此刻的灯光更让人不可直视。
也不知道因为衣帽间内空气不流通,因为对贺寒生的接近感到紧张,还是仅仅因为容还的注视,林宴迟的双颊、耳朵已不可控地浮上了一层绯色。
容还眼睛的上眼皮很明显,眼型狭长,眼尾略上扬,上眼睑弧度明显,下眼睑则略平。
这样的眼睛睁着的时候像鹿一样清澈,眯起来的时候又极具压迫感。
他的鼻梁山根丰隆高阔,有微微隆起的驼峰,鼻尖又极为精致,整体线条流畅,而又与面部极为贴合。
年轻人长着这样一副无可挑剔的五官,不容人有半点忽视。
偏偏他还笑了,就好像他知道自己有多好看,这样注视着人的时候又有多让人逃不开。
目光顺着容还的眼睛、鼻梁、嘴唇滑过,再往下看到他绷紧的下颌,滚动着喉结,林宴迟下意识蹙眉后退了一步。
容还便紧跟着往前走了一步。
他比林宴迟高半个头,这样的举动极具压迫感,几乎不容人拒绝。
低下头,容还的目光落上林宴迟双眼上淡淡的折痕,再往下落到他的脖颈。
林宴迟连脖颈都红了。凸起的喉结边有一颗红痣,此刻这颗红痣落在白皙泛红的肌肤上,就像是着了火一样,炙热,滚烫。
之后他们的目光双双上移,猝不及防撞上了,双方的喉结几乎同时滚动了一下。
什么都不必再说,好像他们都读懂了对方眼里的意思。
弓弦已绷紧,一触即发。
打断这一切的是贺寒生那已很靠近的声音。
“宴宴,在书房吗?”
像是忽然从燥热潮湿的夏夜梦境中醒来,林宴迟微微呼出一口热气,看向容还的目光渐渐变得冷淡。
他收起面上所有表情,毫不客气地反问:
“如果猜到我想报复,你来做什么?上赶着当我报复我丈夫的工具?”
“如果我不介意被当工具呢?”
“所以,你就是想和我上床?你认为我想找人睡,干脆来占便宜,我们两个各取所需?”
“哒。”
“哒哒。”
……
贺寒生的脚步已近在咫尺。
不等容还回答,林宴迟再道:“你误会了。我并不想报复他,我从来不恨他。就算我想报复他,也没必要通过这种方式——
“在你这样的年轻小孩眼里,随便跟一个跟自己不喜欢的陌生人睡,真的会有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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