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之型男天师(102)
那是一位四十上下的妇人,长相端正、眉眼温和,卷发披肩,纵然称不上美女,也有一种她那年纪特有的慈和亲切的气度。
只是她此时面容悲苦,眉毛和眼角都耷拉着,眼眶里蓄着泪痕,看向萧潇和阮暮灯的表情既痛苦又挣扎,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一般。
“你是谁?”
萧潇估摸着既然这幽魂能把形象具现化到如此程度,那么说明她起码应该是被固魂定魄一类术法祭炼过,所以兴许也能听得懂他说话,还有回答的能力。
果然,只见那女人张开口,说了一句话:“我的名字叫赵晓燕,求两位……救救我老公和子女吧……”
“这是港城方言?”
阮暮灯前些天在港城呆了挺长的一段时间,虽然不会说,但听懂八九成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只是他没想到附在骨片上的这慈眉善目的女人,一开口竟然是港城方言。
萧潇毕竟是活了几百岁的人,走南闯北这些年,各地的方言都能唠嗑上那么几句,于是用不太熟练的发音,回了对方一串问题:“你到底是什么人?是谁让你来找我们的?又为什么要我们救你?”
“我养父名叫赵麒,是港城人,以前和程家有过过节,后来为了报仇,招惹了某个据说很厉害的天师……”
也不知是天生声线轻柔,还是化成阴魂后格外虚弱飘渺的缘故,这自称赵晓燕的女人,说话的声音很软很细。
“当时,他许诺了除了礼金之外,还要用一只玉蝉作为酬谢,可是后来却突然急病而亡,那玉蝉,也没有交到那个天师手里。”
“玉蝉?是什么样的玉蝉?”
这两个字引起了萧潇的警惕。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在“白山黑水”中的“水”字降墓里,曾经从阵眼的女尸口中抠出过一枚玉压口,正是一只通体乌黑的墨玉蝉形状。
虽然说,蝉于土下蛰伏多年,脱壳羽化重生,因而有“复苏”、“新生”之意,随葬压口做蝉的模样的并不少见。
但那只墨玉蝉不仅玉质上佳,而且背翼旋转交叠,似阴阳鱼互相衔尾的造型,实在非常独特,令萧潇至今印象深刻。
而且,他清楚的记得,当初自己对“白意鸣”还毫无戒心,随手就把那只墨玉蝉交给了他。
“我不知道,我也没见过那只玉蝉。”
赵晓燕苦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后来那天师找我们要玉蝉,我们自然拿不出来。然后……然后我莫名其妙就落水死了,而我的老公也被他们带走了……现在、现在我家里就剩我的两个孩子,我很怕他们也会出事啊!”
她说着,抬头看向萧潇和阮暮灯,似乎在揣测他们的想法,顿了顿,怯生生地补充道:
“虽然我没见过那玉蝉,不过我听那人形容过,应该是白玉雕成的,两只翅膀交错成一个漩涡状的花纹……”
萧潇点了点头。
他觉得这白玉蝉的描述,听起来似乎和自己在降墓里带出来的墨玉蝉是一对儿的。
“你是怎么落水的?又是谁让你来找我们求助的?”
赵晓燕的魂魄倒是很老实,她歪着头茫然的想了想,犹疑地回答:
“我也不记得了,好像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自己跳进了维港海里了……”
她想了想,又继续补充道:
“至于帮了我的人,虽然我没见过她的样子,但听过她的声音,似乎、似乎是个年轻的女人……她把我的魂魄附在了我自己的头盖骨上,还告诉我,会让我见到能救我一家的人的……”
她说着,噗通一下,直挺挺地跪了下来,朝萧潇和阮暮灯磕起头来。虽然她仅是一缕幽魂,自然磕不出动静,但那起伏幅度之大,却显然是用尽全力的。
“求求你们,帮帮我吧!!我老公还生死不明,我的儿子和女儿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求求你们,救救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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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芳街34号宏利大厦B座603房,是这儿没错吧?”
萧潇站在一户人家门前,确认手里小纸条的地址与门牌号码相符。
虽然萧潇和阮暮灯最终也没有从那自称赵晓燕的女子口中问出是谁将她送来的详情,但从各种蛛丝马迹不难猜出,她的那个名叫赵麒的养父,正是那日大闹“程大贵”掌门人程云天葬礼的老人。
而程家后头发生的一桩桩断子绝孙的命案,显然也和赵麒,以及那位神秘的天师脱不了干系。
而且既然陪在赵麒身边的银发红裙的女人很可能是萧宁手下的人的话,那么所谓的“天师”,也很有可能正是萧宁本人了。
想到这一层,萧潇和阮暮灯就没办法对赵晓燕的请托置之不理,即便纠结过会不会又是什么陷阱,依然还是买了机票,第二天就又飞到了港城,去找她藏在公寓里的两个孩子。
赵晓燕给他们的地址,虽然名字里有“大厦”两个字,却是一栋回字形的老公寓,楼龄起码有三十年以上,结构和采光都很不如何,布局也相当拥挤,窗户开得小小的,一条走廊上就有八扇门。
确认了地址无误后,萧潇抬手按了门铃。
薄薄的门板里传来了有人跑动的动静,还有一把脆生生的童音,一个小姑娘一边欢呼着“外卖来啦!”一边打开了门。
“你们系边个?!”
看到外头站的不是提着饭盒的茶餐厅小哥,而是两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男子,小女孩立刻警惕起来,扒着木门,隔着一扇防盗门瞪着两人,色厉内荏地大声喊道:“快点走啊,不然我报警啦!”
屋里头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立刻跑出一个年龄大些的男孩子来,一把将小姑娘护在背后,抬手就要关门。
“是你们妈妈赵晓燕叫我们来的。”
萧潇抢在兄妹两关门之前,高声说道。
“你讲大话!!”
男孩抵住门板,恶狠狠地瞪着萧潇,眼神像一头失了母亲的小狼崽般凶狠。
他清楚地记得爸爸忽然失踪之后,妈妈那天晚上叮嘱他们千万不要出门,还有让他照顾好妹妹后,就匆匆忙忙出了门,随后她彻夜未归,他也睁着眼睛等到了天亮,等来的却是警察通知他去认尸——他的妈妈昨天深夜自己跳进了海里,已经淹死了。
“是真的。”
萧潇隔着一道防盗门,打量着屋里的兄妹两人。
年纪大些的哥哥,大约十四五岁,长得高高瘦瘦虎头虎脑的,模样很是精神,妹妹则大约八九岁的年纪,眉眼已能看出四五分肖似赵晓燕的轮廓,怯弱躲在哥哥身后,根本不敢看他。
也不知这两小孩到底在屋里宅了多久,头发乱蓬蓬油腻腻,身上穿的衣服也都脏兮兮皱巴巴的,门口还堆了十来个快餐盒,散发出一股若有似无的酸臭味儿。
萧潇叹了口气,对屋里的小男孩说道:
“黄家骏是吧,你妈妈让我带给你一句话……”
第 113 章、十二、玉蝉06
“什、什么?”
即便已经认定了外头两人是不安好心的骗子, 或者干脆就是心怀不轨的歹人, 但黄家骏毕竟只是个中学生,听到萧潇的说他母亲有话要带给自己, 即便不信, 也依然停下关门的动作, 忍不住想听听那人到底想说些什么。
“她让我告诉你。”
萧潇回忆着赵晓燕跟他说过的话,一字不差地复述给她的儿子听。
“主卧梳妆台下面左边第二个抽屉的饼干盒里, 放着她给你的十四岁生日礼物, 祝你生日快乐。”
黄家骏听完,整个人都僵硬了两秒, 然后拉住妹妹, 也顾不上关门, 几步奔回房间里,扑到梳妆台前就开始翻抽屉。
果然,就如同门外的陌生男子所说的那样,他在父母房间的梳妆台抽屉里, 发现了一只空的曲奇饼盒子。
打开以后, 男孩在里头找到了一对护腕和护膝, 还有两张过期了三天的篮球赛现场票——球赛日期正是他三天前的生日当晚。
萧潇和阮暮灯站在门外,耐心等了一会儿。
五分钟后,屋里隐约传来的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的嚎啕大哭声才终于渐渐停下。
片刻后,黄家骏拉着妹妹黄思琪,揉着红肿的眼睛从屋里走出来,一声不吭地打开了防盗门, 将萧潇和阮暮灯放了进去。
父母亲一死一失踪,突遭大变又没有靠谱亲戚,俩小孩也不是会理事的,兄妹俩就这么凑合过了快十日,家里自然乱得一塌糊涂。
赵晓燕他们家这套房子并不大,统共也就四十来平方的实用面积,勉强隔出三室一厅,小女儿的房间小的只能塞进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小衣柜。
而现在这套不大的空间里,到处是随意堆放的脏衣服,开了封的零食和乱七八糟的杂物,用“狗窝”来形容都有点儿埋汰了狗子。
“你、你们……真的见过我妈吗?”
黄家骏扫开椅子上的衣服堆,让两个不速之客坐下,又紧张地追问道:“那她还有没有什么话让你们带给我的?!”
萧潇扫了一眼周围的垃圾堆,又看了看眼睛肿得像桃子似的半大男孩,还有依然在抽噎着的小姑娘,心头莫名地就软了一下。
他一边暗嘲自己果然是上了年纪又收了徒弟,越发看不得小孩吃苦,一边伸手摸了摸男孩的头发。
“我们确实见过她,她还说,让你坚强一点,还有照顾好妹妹。”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也可以让你们见见她。”
虽然附在骨片上的赵晓燕的魂魄已经很虚弱了,这两个小孩又是没有阴阳眼的普通人,不过要让他们见上一面,萧潇自问还是能做到的。
“真的吗!?真的可以吗!!?”
一听还能再见到死去的母亲,黄家骏几乎要扑到萧潇身上,让他现在就把赵晓燕的魂魄弄出来。而一边黄思琪则是又是害怕又是渴望,再也忍不住眼泪,鼻子一酸,“哇”地一声又嚎啕大哭了起来。
就在这个鸡飞狗跳的当口,门铃又响了——这次真的是楼下茶餐厅小哥来送外卖了。
阮暮灯头疼地看着围着萧潇又哭又闹的两个小孩儿,又看了看饭盒里油汪汪见不到两片肉的炒牛河,还有那比刷锅水还稀的颜色古怪的海带汤,照顾了萧潇一年多的家政夫天性占了上风。
他干脆下楼去,在附近超市买了些菜肉,回头给屋里的几个人做了顿像样的午饭。
时间紧迫,阮暮灯也没有机会卖弄厨艺,他做了四碗红烧大排盖面,配上豆芽、花生、黄瓜和鸡胸肉做的凉拌菜,虽然简单,但色香味俱全,甩出茶餐厅的出品八条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