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之型男天师(66)
不过毕竟他们多了点儿心理准备,而且都是高大强壮的青年人,胆子好歹也大些,硬着头皮哆哆嗦嗦合计了一下,由最壮实的那位把已经虚脱了的张碧琳先背下去,另外两人则手持警棍,背靠背战战兢兢地守在走廊里,算是保护现场,等待不知道何时才能爬上楼来的警察。
——已经到二十五楼了。
阮暮灯抬手擦了擦沾在睫毛上的汗水,同时脚下不停,朝着目的地的楼层继续跑着。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前方传来了复数的惨叫声,这声音有男有女,女声听着还特别耳熟,紧接着是重物滚落时特有的闷响和人类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哼叫。
这些声音很近,听起来比他现在的位置高不了两层。
阮暮灯心中咯噔一紧,顾不得许多,连忙紧赶几步,爬上了二十六楼。
他看到张碧琳与一个高壮的穿着深蓝色制服的酒店保安打扮的年轻男人,一上一下以别扭的姿势叠在了楼梯口,显然是在陡峭的楼梯上滑了脚,双双滚下来的,所幸两人都还活着,只是垫在下头的保安似乎因为脑袋磕到了铁栏杆的关系,已经晕了过去。
“张小姐,你怎么样了?”
青年连忙上前,想要扶起同样摔得不清的张碧琳。
“……我的肚子……”
张碧琳捂住微微凸起的小腹,发出细弱而痛苦的□□,一丝血线从她左膝内侧滑落,浸透了她肉色的薄丝袜,即使在救生梯昏暗的光照中,也显得特别触目惊心。
“这样不行,得立刻把你送去医院!”
对一个孕妇来说,再没有比这从两腿间流下的血更加可怕的了。阮暮灯心中着急,半蹲下身,就想将人背到背上。
然而就在这时,两人都听到了,楼道里传来了一声如同婴儿哭泣似的,尖而高亢的“咿呀”声。
阮暮灯和张碧琳如同中了定身咒一般,全身僵住,目光朝着声音的来源,一点一点移了过去。
只见一个血淋淋的头颅,像一只用旧了的脏篮球,从高出两人所在位置半层的楼梯口滚了出来,沾满红黑血渍的脸,赫然是个五六岁小男孩的模样,一双大眼睛瞪得滚圆,瞳孔如同两盏幽幽鬼火,小嘴张开,从里面又发出了一声悠长而刺耳的——“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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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铜钱已经丢尽,但追在两人身后的“东西”,却根本无法摆脱。
阮暮灯自问能力当真十分有限,没法带着一个正在出血的孕妇一边跑楼梯一边应付身后的玩意儿,只能退而求其次,同张碧琳一起推开二十六层的防火门,躲进了楼中。
二十六层也不是客房部,而是几个多功能会议室,此时当然无人使用也无人看管,连电源总闸都关了,到处黑灯瞎火的,唯一的照明便是阮暮灯从保安腰侧摸来的一把手电筒。
不过摸黑行动对阮暮灯这种已经把“慧眼”练到精纯的人来说,并不是多大的问题——而且在对付“那玩意”上,依靠慧眼辨识阴阳,远比靠着肉眼要靠谱许多。
“张小姐,你躲在这里,千万别动,也不要出声。”
阮暮灯用慧眼确定过“那东西”还在走廊徘徊之后,对被他塞到一个大文件柜里的张碧琳轻声叮嘱道。
“唔、唔……”
张碧琳已经哭不出声音了,只死死捂住嘴,拼命点头。
“很好。”
阮暮灯扬起一包白色的粉末,劈头盖脸泼了张影后一身,这才轻轻关上柜门,自己贴着墙根处溜出了这间空置的会议室。
“萧潇,现在我应该怎么办?”
他紧盯住走廊尽头的黑影,压低声音,对着电话那头问道。
“那东西,你确定是从小孩头颅里钻出来的吗?”
电话那头的杂音很重,显然信号非常不好,阮暮灯要十分费劲才能分辨出对方说的是什么。
但是,只要听到萧潇的声音,哪怕此时他是一个人面对那明显超过了他现在能力范围的邪祟之物,阮暮灯也并不觉得多害怕。
第 71 章、八、鬼来信14
“我确定。”
阮暮灯虽然将音量尽量压得很小, 但语气十分肯定。
“我看得很清楚, 那东西是从程家小少爷的颈腔里钻出的,虽然只有两只拳头大小, 没有明显的实体, 但身上的阴气非常浓郁, 而且身后拖着仿佛彗尾般长长的影子,行动很快, 而且似乎会飞, 叫声很像小婴儿的哭声。”
“……”
电话那边的萧潇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如果不是还能听到信号不佳特有的沙沙”的杂音, 阮暮灯差点就以为自家师傅那头已经掉线了。
“我知道那是什么……”
萧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电话里的声音似叹息又似自语:“没想到……今时今日, 居然还有人会做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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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但萧潇依然记得,那是他十二三岁的时候,当真还是个青涩小少年的年纪。
他还是小婴儿的时候就被师傅捡回来, 然后被师兄萧宁带大, 尽管这些年适逢乱世, 但他一直生活在山上的道观里,虽然年复一日皆过得清贫朴素,但起码温饱不愁,加之入世不深,并没有经历过太多悲欢离合、人世艰辛,依然保持的六七分赤子天真的性情。
那两年战火稍歇, 山下村镇也算泰平,师兄萧宁看萧潇也长大了,就时常带他一起下山,到镇子里住上一季,做些游医、算卦、问吉之类的活计,一是帮补帮补师徒三人的生计,二也让他这个小孩儿似的师弟见见世面、长长见识。
不过大概是性格使然,萧潇这孩子就算在镇子里也很不消停,很快和一群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人混熟,仗着自己拳脚功夫厉害,兼且会不少异术,很快就成了其中的孩子王,看诊问卦没跟师兄一起去上几次,倒是每天吃过晨食就跑得不见影儿,浪到天黑透了才又是泥又是水跟个土猴儿似地回家。
有一天,萧潇带着两个年级比他还要长几岁的男孩儿,跑到镇子附近的河边玩耍,意外发现附近有一片竹林,里头长着不少竹荪和口蘑。
他从小就很爱吃这些,当下脱了外衫扎了个网兜,撸起袖子开摘,三人在林子里一直玩到傍晚,看日头西沉打算回家的时候,才惊觉他们竟然迷路了。
照理说,这片竹林并不算很大,地形也并不复杂,加之萧潇虽然青稚,但多少还是会些道门方术的,无论是真的迷失了方向,还是遇上鬼打墙,也不应该会被轻易困死找不到出路。
但这日他就真的迷路了,不仅在林中走得又饿又累,而且第一次真真切切体会到害怕和无能为力的不安与恐慌感。
三人从日落时分一直绕到月上中天,估摸着已经是午夜了,几个年轻人都累得不行,尤其是两个年纪稍大的男孩儿,再也不愿意走了,找了块稍平的大石头,往那儿一坐下就不肯再站起来,抱着膝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好不凄凉。
萧潇也在旁边找个地方坐了,心里琢磨着,萧宁师兄见他这个点儿还没回去,肯定会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儿,以他的手段,要找到自己应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干脆就在这里等着,指望对方来接他回家得了。
就在萧潇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看到不远处似乎有一点儿风灯的光照,还听见细微的靴子踩碎落叶枯枝的沙沙声,显然是有人来了。
萧潇立刻跟一只兔子似地窜起来,朝着声音的来源跑去,一边跑还不忘回头向两个男孩儿招手比划,示意两人悄悄跟上,千万不要发出声音。
虽然是摸黑在林中走路,但今晚月色不错,而且毕竟都是身强力健的小伙儿,又是在外头野惯了的,要不了半盏茶的时间,他们就追上了那盏摇摇曳曳的灯光。
那竟然是住在村尾的鳏夫老木匠,还有他前两年刚收的年轻小徒弟。
老木匠是外乡迁来的,据说年轻时娶了一房漂亮老婆,但生产时一尸两命,从此之后就闭门独居,再也没有过亲人。他手艺不错,但性格孤僻,年纪也已经不小了,膝盖早年逃荒时受过风寒,走起路来有些跛腿儿,在村里就没几个相熟的,只在前年收了个身世孤苦的小学徒,据说是打算教导来给自己养老送终的。
此时只见他一手提着风灯,颤悠悠地走在前面,忽然开口问道:“前头有人嘚无?”
小徒弟忽然听师傅这么一问,吓了一跳,完全不明就里,结结巴巴地答道:“无、无有……”
老木匠点点头,又往前走了一段,忽然又问道:“后头有人嘚无?”
小徒弟听得莫名其妙,只条件反射地回头往后一看——今晚是农历十六,天上没有云,月亮很亮,他这一瞥,正好对上三个小脑袋,齐刷刷地从一丛乱竹后探出,正睁大双眼,满脸好奇地盯着他们。
木匠家的小徒弟才不过十四五岁,当即吓了个倒仰,一屁股墩儿坐到了地上,差点儿没直接尿出来,抖抖索索地回答道:“有人!师傅,我后头,有人!”
老木匠听他这么一说,也回过头,果然看到了跟在后头的三个半大小子,当场长长叹出一口气。
“天意啊……这就是天意啊……”
他苦笑着摇摇头,声音中既有遗憾,又带着些许难以言喻的复杂欣慰。
那一晚,萧潇他们三个,是被老木匠给带出森林,然后送回家的。
到家之后,萧宁果然十分着急,把不听话的小师弟压在条桌上就是一顿胖揍,小惩之后,才问起他迷路的经历。
萧潇揉着被揍肿的屁股,红着眼睛抽抽噎噎地将他在竹林间看到的事儿说了。
“你们啊,这应是打搅了‘鲁门’的拜师了。”
萧宁毕竟还是心疼自家师弟的,揍一顿出了气后,又拿出两个包了饴糖的糯米蒸饼哄这小孩开心。
“‘鲁门’?”
萧潇又惊又怕了一晚上,肚子正是饿得慌的时候,一边大口大口地塞着甜滋滋的糯米饼,一边含含糊糊地问道,“是‘鲁班书’的那个鲁门吗?”
“对。”
萧宁很庆幸自家小师弟虽然馋是馋了点、皮是皮了些,但好歹还不至于一问三不知。
“鲁班书又名‘缺一门’,相传是木匠祖师爷鲁班留下的上下两卷奇书,上卷从木工技艺到奇技淫巧无一不包,下卷则是一些不能为外人所学的咒法方术。但凡学了鲁班书的门徒,必不能得善终,定会在‘鳏寡孤独残’中经历其一,所以才别称‘缺一门’。”
“但你又怎知那就是‘缺一门’的拜师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