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之型男天师(87)
想到这里,阮暮灯猛地捏紧了拳头,心头似有岩浆翻涌,几乎要克制不住那强烈到几乎涨裂血管的激愤和悲痛。
如果说先前进过这座古墓的萧氏师徒三人,只有萧宁有可能干出这种用村人制成活尸,再驱进墓里替他探路的黑心烂肺的缺德事的话,那么数百年后,会在“黑”字墓里留下四具“天灯”,还有他哥哥的尸体的人,想来也同样只有“白意鸣”——也就是夺舍后的萧宁本人了!
在这一瞬间,阮暮灯恨不得“白意鸣”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他想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拔出匕首,朝着他的心脏捅过去。
当初不知道对方身份之时,他对“白意鸣”毫无防备的敬爱、感谢和信赖,甚至还有一些不足为外人所知的羡慕和嫉妒,此刻都化为了被欺骗、被背叛后的痛苦。
连带着对方杀害自己唯一的血亲,以及伤害了萧潇的仇,在青年心底发酵膨胀,令从来单纯而又善良的阮暮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何为刻骨铭心的恨意,以及,至死方休的杀意。
第 95 章、十、魂所依04
阮暮灯死死咬住牙关, 克制住内心翻腾的情绪,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思考目前的境况。
如果这几个古人, 都是被乱箭穿心而死的话, 那么证明这里设有机关暗器, 应该是进入了蒋真人墓的范围了。阮暮灯想着,伸手摸了摸身旁的石壁, 果然似乎比先前经过的天然隧道要平整光滑不少, 还隐隐能抠出青砖的接缝来。
——只是,通道的另一处出口在哪里呢?
他一边琢磨着, 一边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 绕过地上密布的乱箭, 贴着墙朝前走了几步。
四周几乎可以说是一片死寂,阮暮灯的脚步也轻到如同猫咪行走一般,只有不知何处落下的水滴打在石头上的“滴答”、“滴答”的声音。
忽然,青年似乎捕捉到了一个短促的“咔嚓”声, 似乎是两个颇有些分量的硬物彼此摩擦发出的闷响。
他立刻二话不说, 就地侧身朝前一滚——就在下一秒, 一阵锐利的破风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十几支箭簇已经排成一列,嗖嗖嗖钉进了他刚才所在的地方!
阮暮灯搂了搂怀里仓促间被他抛了个颠儿的白狐,回头看向身后新钉入的一排箭簇。
也不知这机关到底是两晋的还是元初的,虽然金属箭头全都锈蚀了,但依然十分锋利, 就这能钉入岩层半寸的力道,用来对付擅闯墓穴的不速之客,直接把人前胸后背钉个对穿是妥妥儿不成问题的。
只是他明明一路走得很是小心,却连什么时候触发了机关都没有察觉到。如果不是耳尖听到机栝发动时的摩擦声,及时躲开的话,即便他身手再怎么厉害,此时就算没有受伤,怕也闪避得十分狼狈了。
阮暮灯一边琢磨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尽量让自己不要再触碰到任何东西。
然而,他不过刚贴墙又走了两步,耳边又传来了那种细微而黯哑的金属摩擦的声音。
青年连忙朝旁避让,但这次却没有箭簇弓矢射出,而是脚下突然一颠,以他所站的区域为中心,长宽足有两米见方的一块石板,忽然朝前掀起。
这下子不管阮暮灯身手如何了得,也没法在瞬间跳出这个范围,双脚立刻顺着湿透的石板往下一滑,来了个猝不及防的自由落体。
坠落的速度很快,能给他的反应时间自然也很短,阮暮灯一低头,便看到脚下寒光闪闪,似乎竖着些一看就来者不善的锋锐利器,若是落到那些东西上头,怕是就要直接被刺成烤串了。
生死攸关之间,他只能拔出匕首,用尽力气往墙上一插,同时另一只手配合着两脚,努力紧贴墙壁,在被水流打磨得缺少棱角的石壁上奋力寻找着力点。
也不知是天无绝人之路,还是他确实运气很好,这仓促间扎出的匕首,恰好嵌入了两块石板间的一处缝隙里,堪堪止住了一人一狐往下掉落的趋势。
阮暮灯暗自松了一口气,一手死死握住匕首把儿,另一手抠住墙上另一处稍浅些的石缝,像一只吊在蛛丝尽头的蜘蛛,摇摇晃晃挂在了半空中。
他脚下不过半寸的距离,便朝天竖着一支足有手臂长的细木桩子,顶端不仅削得尖锐,还为了坚硬度特地包了一层铜皮,看上去简直如同传说中十五世纪著名的穿刺魔德古拉大公的刑具似的。
视野所及的地面上内,还散布着好些粗细长短不一,但顶部都削尖了的木桩子,其中两根上还扎着两具穿着古人服饰的枯骨,看样子应该也和上头那被箭簇钉穿的三个可怜村民一样,是被当做“探路”的牺牲品而留下的。
青年蹬住脚下那根离他最近的包了黄铜的木桩,凭着这不太牢靠的借力点,以一个体操中标准的过杆动作,翻身从墙上跃了下来,稳稳落到了这处布满暗桩的所在。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儿并不是他原本以为的,墓道里的某处陷阱机关,而是足有两米见方的巨大石室,四面墙壁修得平整光滑,高处还能看到人工雕琢出的装饰和早就褪色的壁画残痕,除了满地的石桩外,看上去完全就跟一间墓室似的。
阮暮灯抬头看了看他掉下来的洞口,上下落差大约有三层楼的高度。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年久失修,机关锈蚀后卡住了的缘故,那翻板并没有落下后恢复成原样,而是斜斜地翘起,露出的缝隙虽然不算很宽,但足够他从里头爬过去了。
看到回去时的退路还在,阮暮灯顿时感到放心了不少,也有了继续查看这间石室的余裕。
石室的另一头,有一个长方形的出口,虽然狭窄,但能容他低头躬身通过。
出口后头黑洞洞的,他帽子上的探照灯光照不到那么远,但后头似乎隐约有条通道。
阮暮灯将胸前鼓鼓囊囊的背带拉下来一点,让狐狸露出半张脸来,点了点他湿润的鼻尖,低声问道:“其实这下头,才是真正的蒋真人墓吧?”
萧潇这副样子,当然没办法回答他,张口叼住他探出的手指,虚软无力地咬了一口,勉强算是回答了。
阮暮灯浅浅一笑,温柔地揉了揉狐狸耷拉着的耳朵,然后把他的尖脑袋塞回背带里,便打起精神,绕过满室横七竖八的木桩子,和两具同样腐烂到不见血肉的老尸,朝着出口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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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墓道修得狭窄,但防水密封的性能显然比外头的天然洞穴好上太多,即便是在这般连日暴雨的时节里,也没看见积水,墙砖上除了些许青苔霉斑之外,摸上去也还算干爽。
阮暮灯沿着墓道走了约莫十五分钟,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了不少这儿曾经有人来过的痕迹——诸如烧完的火折子,刀子留下的标记方向的刻痕,还有两枚已经锈蚀得完全看不出字迹的铜板儿。
前两者姑且不论,但铜板这种东西,却不是普通盗墓贼有必要在墓里掏出来的,反而更像是道门中人才会频繁使用的小玩意儿——这倒是让阮暮灯坚定了自己确实走对了方向的信心,紧绷了十多个小时的心情也因此轻松了不少。
墓道的出口,连接着另外一个略狭小些的墓室,纵深只有不到两米,三面按照墓制堆放着些腐烂的丝绸、生锈的矛戈弓弩和陶俑陶马之类的琐碎陪葬品。
阮暮灯既不是来盗墓也不是来考古的,本身也对这些东西认识不多,当然不会浪费时间在鉴定它们的年代和价值上,他关心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接下来应该怎么走。
随后,他很快便发现了答案——唯一空着的一面墙上,刻着一个脸盆大的九宫八卦图案,以井字划分乾宫、坎宫、艮宫、震宫、中宫、巽宫、离宫、坤宫、兑宫,即便经年累月后依然清晰可见,一颗鲜红的玛瑙珠嵌在中宫正中,细细一看,才发现居然是可以移动的,能够顺着各宫的井字凹槽,滑进八门八神之中。
占了这藩王墓的蒋真人,尽管是降教传人,所识所学基础,却始终还是道术符篆,想必自然也是懂得奇门遁甲的。
他将众多降教典籍带进墓中随着自己一起下葬,虽不知有没有那么一点儿独占的意思,但阮暮灯觉得,从这座墓一路上的布置看来,似乎是更盼着将来有那么一天,有某个和他志气相投之人,能打开他设下的重重屏障,通过考验,取走那些降教经典。
想到这里,阮暮灯不禁握紧拳头,想到了萧宁。
确实,若是从“志气相投”这一点来看,相隔了数百年的这两人,无论是心性还是本质上来看,的的确确是同类。
青年很有自知之明,只学了一年左右道法的他,比起当年闯过这座墓的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水平差距大概用天堑和鸿沟来形容都不为过,尤其是最为基础却最为复杂的九宫八卦,他实在是连半分把握也没有。
“萧潇,萧潇。”
他轻轻拍了拍怀里的白狐,扒开背带的布料,又将它的脸给露了出来,“你能帮我看看这个吗?”
萧潇慢吞吞地睁开眼,半眯缝着的一对吊梢眼显得很没有精神,勉强在自家徒弟掌心里转了转脑袋,仰头看向墙上刻着的八卦阵。
“我要试着打开这个机关。”
阮暮灯一边轻轻撸着狐狸的耳朵,一边低头对他柔声说道:“你替我看着,若是看我哪一步弄错了,就在我的手指上咬一口,行吗?”
第 96 章、十、魂所依05
“最后一步, 乾九四错坤为地, 化艮宫,对吗?”
阮暮灯指尖顶住滑动的绯红色玛瑙珠, 低头问怀里的狐狸。
萧潇慢吞吞地睁开眼睛, 鼻尖呼出一股气喷在阮暮灯的手指尖上, 似乎是哼唧了一下,但实际上并没有发出声音, 不过倒是没有再去咬自家徒弟的手指了。
阮暮灯知道这是自己判断正确的意思, 心头顿时一喜,推着那颗莹润的红珠顺着一横两断的凹槽, 滑进了艮宫之中。
珠子固定住的瞬间, 青年就听到了一阵颇为熟悉的, 却比先前两次要清晰响亮许多的机关启动时齿轮履带摩擦的声音。
那刻在石壁上的九宫八卦,竟然沿着顺时针的方向,缓缓地旋转了起来——仔细一看,不是刻在石头上的八卦在转, 而是它所在的整一面墙壁, 都在轰隆隆的绞盘摩擦声中, 缓慢地旋转着方向。
阮暮灯后退两步,谨慎地盯着那徐徐旋了个方向的墙壁。
这间墓室的四面墙,乍看方方正正,其实地板和天花的边长,要比室高宽了约有六十公分的样子,在彻底转了个九十度之后, 原本的短边换到了长边处,居然露出了藏在后方的,一条看不出通往哪儿的长长的甬道。
阮暮灯伸手指了指墙后新露出来的黑逡逡的墓道,低头又拨弄了下狐狸耳朵,“是走这边,对吧?”
然而萧潇陪着自家那不成器的徒弟,折腾墙上的八卦迷宫折腾了那么久,这会儿似乎已经累得快虚脱了,根本不想搭理阮暮灯的这个傻问题,头扭了扭,缩回背带挽的兜兜里,鼻尖抵着青年温暖厚实的胸膛,闭眼就又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