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之型男天师(28)
萧潇拍了拍自家徒弟的屁股,又将房门拉开,不由分说就一把将人给推了出去,同时轻声叮嘱道:“别担心,不会有任何危险的,我去去就来。”
阮暮灯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萧潇半夜里赶出门去,和一群工人一起,离开了温泉山庄,朝着乐曲声的方向,径直走进了山里。
他们在崎岖的山路上走了一阵,便见到林中一片空地上,站了一群穿红戴绿的男男女女。
这些人有老有少,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其中几个二十岁上下模样的年轻人,长得很是美貌,凤眼桃腮小嘴挺鼻的,有种简直仿若以某种模板精心定制一般的妖娆艳丽。
但除去他们,其他大部分却是长相怪异,有宽口阔鼻眼距三寸宽的,有尖嘴猴腮脖子胳膊上都是长着褐色长毛的,又身高怕是只到阮暮灯本人腰部却一头白发满脸皱纹的……看上去简直跟特效化妆片场似的,说不出的违和。
众人簇拥着一个身穿大红对襟长袍的高大英俊的青年,他背上背着个头戴凤冠、身穿霞帔的年轻女子,旁边还停着一顶大红花轿,后头还琳琅堆了十多只箱笼。
再看那敲鼓吹号摇铃的“乐队”,居然是十多只半人高的大马猴,褐背白肚,每一只胸前还挂着一朵碗大的红花。
那群人远远看到工人们朝他们走来,纷纷欢呼雀跃,用方言腔调叫着:“来了来了,抬轿的来了!”
于是那群男女便簇拥着青年,将女子背上了花轿。
阮暮灯垂着眼,不动声色地混在工人堆里头,扛起那顶沉甸甸的八抬大轿。
他用余光偷偷朝旁扫了两眼,见除了他们这抬轿的八人,剩下的十来个工人,也都脸色木然地挑起地上垒的几个箱笼,一个个排在花轿后面。
此时乐曲声再起,这半夜里送亲的诡异队伍,便热热闹闹上了路,朝着山林深处走去。
队伍在山里走了约莫有一个小时,终于来到了“喜堂”上。
喜堂摆在一个山洞前,空地上用竹子搭了个挺大的棚子,里头摆了二三十桌席面。
新郎官是个一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亲自将美娇娘迎下花轿,接到了堂上。
这时,阮暮灯他们那群抬轿的和送嫁妆的临时苦力便没用了,二十多个大小伙儿全都像木桩子似的,排在人群最后面,跟一尊尊泥胎木雕的塑像似的,只充当了一处不起眼的背景。
阮暮灯站在工人之中,借着前后左右的人群掩护,动了动僵硬的双脚,两眼滴溜溜地转,悄悄地看这场深夜中摆在荒山野岭里的奇怪的婚宴。
新郎新娘拜过天地父母,新娘送入洞房后,便是宾客入席,执事唱礼,新郎官儿敬酒回礼流程了。
阮暮灯和一群人站在末席边上,他只听堂上执事高声唱道:“西江灵台山天龙雷公吴老爷子赠与新人葡萄挂子血玉鸳鸯扣一对!”
这时一褐衣白发的老者手持一锦盒上前,将礼送出之后,又从一旁宾相捧着的托盘中取过一只装着琥珀色酒液的琉璃杯儿,同新郎官互相客套两句,仰头一饮而尽。
堂上执事又唱道:“明秀泉端望贻嘉德夫人邓太奶奶赠与新人白虎啸天泰山石敢当一座!”
阮暮灯听到这很是耳熟的一样“贺礼”,连忙悄悄抬头,朝堂上瞟去。
果然,礼堂旁立着一座足有两米高的泰山石,青黑底色上一只白虎抬头,旁边还用红漆写着“石敢当”三个大字——赫然便是温泉山庄里丢的那座!
这时,一位老太太慢悠悠小碎步走上堂去接酒,她一身白底镶滚彩绣对襟鱼鳞裙,花白的头发上簪一对点翠莲花钗——便是那他给开过棺捡过金的邓夫人了。
阮暮灯这才总算知道,这老妇人干嘛要将那泰山石敢当来了个乾坤大挪移,怕是一来为了震慑那来“驱鬼”的和尚,二来也是借花献佛,平白得了件贺礼了。
喜堂里酒席吃了足有一个时辰,礼单唱过一轮又一轮,旁边那些无知无觉的工人们还好,阮暮灯都站得有些累了,好在各色礼物和宾客都很是有趣,他在这儿悄悄看了一轮,也算是长了不少见识。
此时席面已近尾声,执事唱出最后一份大礼:“霞澈山莫崧眼儿洞胡大真人赠与新人云持洪波履水珠一枚!”
“嚯!履水珠!”
宴席上顿时传来了一阵惊叹之声:“那可是现在都寻不到的宝贝了!”
阮暮灯听到这声声惊叹,也悄么抬眼看去,却见走上前去接酒的那“胡大真人”,居然是自家师傅萧潇!
那人此时穿着他那件靛青道袍,刚刚盖过耳朵的头发用个发簪勉强盘了个小髻,装出个道骨仙风的气派来,只是头顶却突兀地竖着一对白白尖尖的耳朵,袍子下也露出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活脱脱便是一只狐狸精的模样!
——他这是在干嘛!?
阮暮灯简直要惊呆了,直勾勾地看向礼台,连掩饰都忘了。
所幸在场的宾客都已酒过三巡,耳酣面热之际,又都好奇那拿出履水珠这么一宝贝的“人”到底什么模样,谁都没工夫关心在堂后站了许久的轿工们。
青年便看到自家师傅接了琉璃杯儿,朝新郎官一敬,头一仰袖子一遮,做了个饮酒的姿势,随后放下空杯,又道了两声恭喜,转身往回走,还瞅了个冷子,隔了大老远的朝阮暮灯这儿狡黠地挤了挤眼。
又过了一阵,时间已是凌晨四点,再过个把小时便要天亮了,这喜酒终于喝到散席,宾客们纷纷告辞,很快便都走了个精光。
阮暮灯垂着头站在二十多个工人里,见那背着新娘上轿的高大青年朝他们走来,右手拉着个十四五岁年纪的妙龄少女,右手拎着个铜铃,一边摇晃着,口中一边念道:“……大梦未醒、好眠正酣,阴阳陌路、远行无痕……你们都回去吧。”
说完,工人们便如同来时一般,两眼无神面无表情,摇摇晃晃地转过身去,如同山林间一群悄无声息的游魂一般,沿着来时的路,慢慢朝着山庄走去。
阮暮灯走在队伍最末,低着头往前走了几步,余光却瞟见似有红霞一闪。
他脚步不停,只是仔细注意着身后动静,原来是那青年挽着的少女,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跟了上来,嘻嘻轻笑着,仿佛一只活泼轻灵的蝴蝶一般,在他身边翩然转了两圈,又盯着青年俊美的侧脸细细地看,直到终于看得满意了,才红裙一荡,一阵清风似的隐进了山林之中……
第 29 章、四、捡金06
阮暮灯和其他人一道,又在山上走了快一个小时,才终于回到了温泉山庄,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
青年刚推开门进了房间,便有人从身后伸手,扣住他的胳膊,他吓得猛一激灵,正要挣扎,便觉得有人凑到他的耳畔轻声说道:“是我,别动……”
阮暮灯回头,原来是萧潇不知何时已经先他一步回来了,但却仍然穿着那身靛青色道袍,头上顶着两只尖尖的狐狸耳朵,一条大尾巴左右扑棱,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
……明明是和平日里一般无二的长相,这多余的耳朵和尾巴却像是某种隐秘的暗示,竟然带着难以形容的风情。
“这……唔!”
阮暮灯只说了一个字,便被萧潇一把捂住嘴巴,拖着人在房间里挪动了几步,不容分说就亲在了他脸上。
阮暮灯已经被他的师傅吓得不知该作何反应了,整个人呆若木鸡,任凭对方随意摆弄。
萧潇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说一个字,另一只手却利落地解了后脑那个小髻,散开头发。
阮暮灯脑中一片空白,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在做梦——这些日子来刚刚萌生的那些不可告人的绮念,在这一刻变成了一场美梦,才会有现在这般美妙而迷离的幻景。
但萧潇真的是在亲他。
可怜青年素了小十八年,哪里经历过这般欺负!
“不、不要这样!……萧潇!”
阮暮灯满脸羞红,简直就是手足无措了。
“阿阮……”
萧潇凑到他耳边,含含糊糊地从齿缝间挤出四个字:
“外头有人……”
这一句话,仿佛一道惊雷在青年脑海里炸裂开来,顿时将那些旖旎遐思都烧了个一干二净。
他像是断了线的木偶般,猛然停止了挣扎,本能地张开了慧眼,朝着萧潇指点的方向扫去,果然“看见”一道淡青色的人影徘徊在窗外,体态娇小,应该是个女孩儿,此时正扒着窗缝,探头探脑地往屋里头看,似乎正在窥视房间中这不可告人的一幕。
人影呈现出的淡青色的光晕,与他在弎子身上看过的十分类似,想来应该也是只修仙的畜生,只是颜色要淡上不少,显然应是道行尚浅的缘故。
“一只小狐狸。”
萧潇将嘴唇移到他的耳垂附近,他用气音轻声说道:“不要紧,等她死心了就好……”
萧潇和阮暮灯一人主导,一人乖乖听话,两人又装模作样地亲昵了两分钟,窗外那到淡青色的影子便翛然一闪,飞快地跑出了阮暮灯慧眼所及的范围。
萧潇爬起来,伸手打开了台灯。
“好了,外头那位已经走掉了。”
他抖了抖耳朵,又摇了摇头,阮暮灯便只觉得眼前一花,对方头上那一对毛茸茸的尖耳便“唰”一下不见了,再低头去看他的道袍下摆,那大尾巴也一并消失了。
“你之前不是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在这儿多留几天么?”
萧潇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脱掉他装模作样的袍子。
今晚是这片山林里的狐仙嫁闺女的日子,百年难得一遇,这次正好让咱们碰上,怎么能不去凑个热闹?”
他大大方方的在自家徒弟面前换上便装,一点儿没有刚刚才把人折腾了半天后应有的尴尬。
“但凡妖怪们的婚丧嫁娶,人手不足的时候,经常就会找人类‘帮忙’。他们会找些住在附近的村民,用法术将人‘请’出来,替他们抬轿扛棺,运礼送奠什么的。那些被他们‘请’出去的人,在山路上奔波一整个晚上,却什么都不会记得,等醒来的时候,只会疑惑自己明明好好睡了一觉,为什么却浑身酸痛,跟在外头做了一夜苦力似的。”
阮暮灯转开目光,不去看对方修长柔韧的身体。
他觉得萧潇那肤色白得仿佛能在黑暗中发光,弯腰时肩背拉伸出柔软的弧度,像嫩生生水汪汪的豆腐捏的。
“所以你特地多留了这两天,就是为了带我去见识见识山精野怪们的婚嫁风俗的?”
“怎么,不是很有趣吗?”
萧潇笑着说道,手腕一翻,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半只巴掌大的精致小葫芦来,递给自家徒弟,“不过,我为的其实是这个。”